第166章 再見，小紅龍
面對伊莉娜的威脅，阿爾瓦蕾絲不為所動，依舊是那副淡漠的語氣：
「必要時，我會強行帶你離開。」
當時尚且年幼的伊莉娜聽見這話，絲絲的絕望如線縷般纏繞住她的心臟，不斷勒緊，直至鮮血橫流。
她以為只要能見到先代的銀龍王，就能找到方法去救小紅龍的性命。
但事實證明，她想的太簡單了。
對方沒有必須要救的理由，小紅龍只是對她而言特殊的小紅龍，對對方不是。
看著命懸一線的小紅龍，伊莉娜閉上眼晴，不再抱希望於對方。
她自己的小紅龍，就由她自己來拯救。
既然均衡結晶先前能調和對方體內的兩種力量，現在均衡的力量在自己體內流淌，能最大限度注入對方體內的話，至少能起到些作用，延緩死亡的腳步。
伊莉娜隨即返回了自己的身體，行動起來。
空中的兩道光影俯視著下方滿臉眼淚的小人。
「你比我更明白，我們傳承這種力量，不止是因為使命。」氣球意有所指，「為什麼不救她呢？」
「這隻紅龍太不穩定。」
「她體內那股力量會隨她成長而壯大，她又同時擁有金龍王的力量，一旦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那股力量的來源，你上一任的銀龍王向你展示過，你應該不會忘記。」
外形為時鐘的白光逐漸變化，化身成為了一位白髮過肩的冷艷女子，她的神情淡漠，透露著一股神的無喜無悲。
「但是——」，萬一呢？萬一這隻紅龍能掌握那份力量，不被她侵蝕，能成為很好很好的龍呢——」你怎能因為她的現在而否定她的未來？」
格拉妮爾的情緒也愈發激動，化為了自己本來的模樣。
「自始至終，龍族一體，你曾教過我的道理。哪怕是象徵死亡的黑龍，也曾有過成為救世主的那一刻！」
「不一樣的。」
兩道純白的身影陷入了僵持。
一方的眼神裡帶著期盼，而另一方只是垂眸不語。
「我擊敗過她，了解她的力量。放心去救就好，阿爾瓦蕾絲。」如慈母般溫柔的聲音響起，空中數不清的無垢花瓣與其一同出現。
「喉·—...」
阿爾瓦蕾絲嘆息了聲，做出了原本就要去做的選擇。
伊莉娜感覺自己腦袋重的厲害，全身上下的每一處角落，無不提醒著她自己瀕臨極限。
但隨著她那股均衡力量源源不斷的注入對方身體，小紅龍的呼吸漸漸均勻起來。
如果能再多一點就好了——·
她體內的力量已經要枯竭了，但伊莉娜堅決不肯鬆手，要不然先前的所有努力都將白費，那微妙的平衡也將被打破，小紅龍也會再度滑向死亡的邊緣。
真可惜啊，還不知道這小傻龍叫什麼————·
天天只知道學自己說話，也不會說點別的—
如果活下來的話，吃魚的時候別再卡住嗓子了·—」
她的眼淚已經流干，在淚痕經過的位置，火辣辣的刺痛感灼燒著臉頰。
再見，小紅龍·——
伊莉娜在心中做著最後的道別。
她的眼皮沉重到已經睜不開了。
作為新生的銀龍王，自己沒有完成應盡的使命。
作為摯友，自己沒能拯救對方的生命。
還真是失敗啊···—
在她彌留之際，感覺到體內突然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如同清泉一般，，為即將乾涸的自己帶來了生機。
沒等伊莉娜生出疑惑，之前聽見過的那道聲音響起：
「你做完了前置工作，將均衡渡入了她的體內，很好。」
「但有一件事，你是否願意。」
「作為封印的代價，壽命，記憶，才能-——--你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分出一半，作為挽救她的鎖鏈。」
伊莉娜沒有說話，只是手掌抓緊了小紅龍的掌心。
一直面無表情的阿爾瓦蕾絲，此刻卻多出了一分難言的笑意，像是欣慰，又像是無奈。
「接下來，交給我。」
隨著對方的話語落下，伊莉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在這一秒，她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這位銀龍王，不是不願幫自己，或許是想見證自己的決心。
如果沒有不顧生死也要挽救對方的信念，將生命擁有的一半交出這種事，也就無從談起了。
對方生前，應該也是位溫暖的龍王，她心想。
隨著意識的下沉，恍然間，伊莉娜發現自己置身在深海的深處。
海床上，靜靜躺著紅色的幼龍，
她那樣安靜，如同睡著了一般。
只有不斷消散的身軀，預示著她的生命將化為海水的一部分。
伊莉娜還沒移動身體，一根白色的鎖鏈從腰上浮現，鎖鏈的另外一頭正不斷延伸，向著下方的小紅龍而去。
最終，牢牢纏繞住對方的身體。
現在，她要撈起那朵本應綻放的海底焰火。
它不應在這裡落幕。
伊莉娜緊鎖鏈，不斷向著海平面游去。
身體重的厲害，像是剛剛從水裡脫離。
意識還不清醒的伊莉娜指尖顫動著，似乎是想要抓住些什麼。
臉上濕漉漉的，似乎是在被什麼東西舔。
伊莉娜花盡全身力氣，才勉強睜開了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令人安心的熟悉面容。
「伊莉娜，快起來，我餓了———·我們去抓次的！」」
小銀龍緩了好長時間，身體才有了一些力氣，從地上坐起。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時也化為了龍形。
看了眼腳下的沙子，伊莉娜又回頭望向身後廣闊的大海。
那處洞窟應該已經被徹底淹沒了，還有一半的藍色結晶自己沒有吸收，也不知道它們會被衝到哪裡。
看來，自己仍然沒法像那麼多前輩一樣，做一位稱職的銀龍王了。
「次螃蟹~次蝦米~，次小魚，次大魚——」
「啦啦啦啦啦」
聽著小紅龍無憂無慮的歌聲，伊莉娜覺得，那一半的分量，遠遠不及對方的分量。
「別吵了，短時間內，我可不想再下海了。我帶你去森林抓好吃的。」
「森林？」
「你看，就前面那片綠綠的就是。」
「好哦！」
小紅龍四肢並用，趴在地上奔向了不遠處的森林。
小銀龍猶豫了下，隨後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