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暗流涌動

  清冷的月色打在窗楊上，拉扯出一條細長的影子，影子的末端坐著一道人影。

  塔莉婭雙手撐著下巴，呆呆的望著外面，似乎正在思索著什麼。

  萊奧在說螢火真美的時候，藍色的眼睛很好看，讓人想一直注視下去，沉浸在那片溫潤湖泊。

  耳根微微發燙，一向直率的她也忍不住躲閃開目光，落了下風。

  塔莉婭有些擔心，再對視下去的話，自己就忍不住要做些出格的事情了。

  她記住了萊奧曾經的話，親吻，是要看合適的場合。

  她不知道當時算不算合適的場合，所以沒敢去做。

  到最後，自己只是又被摸了摸頭，他們便回去了。

  再回想起那時的場景，塔莉婭不禁有些懊悔，光顧著發愣了，就算身體不行動，自己至少嘴上應該說些什麼的。

  只可惜，她因為緊張導致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想到。

  月光照在身上，讓塔莉婭此時有了靈感，當時是不是說一句「月色也是」會更好一些呢。

  她越想越睡不著，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自從使用完那一招，能操縱空氣中的火元素後，塔莉婭就像是覺醒了什麼東西一樣，體內的魔力充盈到感覺用不完一樣。

  當然，最大的變化是：

  她大晚上居然不感覺餓了！

  明明以往這種時候，都要吃些糖來填飽肚子的，但今夜，沒有那種進食的欲望。

  算了，都到這個點了，不吃一點說過不去。

  她從自己的女僕裝口袋裡翻找出一根棒棒糖，撕開包裝舔了起來。

  與用不完的力量相對應的，是她感受到腦海里有一道白色的無形桔，在限制著自己發揮。

  可是，從上面感受到的熟悉氣息，讓塔莉婭又轉變了想法，那可能是一種保護也說不定。

  突破那層限制，自己肯定能變得更為強大，但她能不能掌握還不好說。

  塔莉婭此時也明白，焱那時候問有沒有人對自己動過手腳的意思了。

  不管怎樣，她都相信伊莉娜是不會害她的。

  她的信任，毫無保留。

  唉——.-現在是真睡不著了，要不要去夜襲萊奧呢？塔莉婭默默心想。

  做萊奧小人的頭髮還沒收集夠，趁著他睡覺，我去拾幾根總沒問題吧，這可不能算偷。

  想到就做，她換好衣服，手腳地走出了自己房間。

  同樣的月色，同樣的深夜，一樣睡不著的，還有一個人。

  卡琳娜抱著腿坐在床上，久違的失眠了。

  應該是白天咖啡喝多了導致的，她心想。

  反正肯定不是因為，北境境內越來越多送來的信件。

  自上次阿斯爾那邊的曼頓公爵，私下會見了德卡王國的古茲曼親王后，便再沒有大的動靜。

  直到兩個星期前，對方手下的一位將領，高調的在德卡王國的王城買了一套離皇宮較近的房子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曼頓的意思，但又摸不透他這樣做的原因。

  而德卡王國的國王塔克明面上又不好多說什麼，畢竟對方沒有其他動作，買套房屋就驅逐對方不太合適。

  更何況要是細究的話，自己還是舊臣，祖上是受封的爵位。現在雖然當上自治的國王，對阿斯爾帝國這個老正旗還是要保持些尊敬的。

  再加上國力的巨大差距，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作為與對方有密切溝通的盟友，卡琳娜在信件往來中也得知了對方的處境。

  但她對此也感到無能為力。

  不怕對方動手，就怕對方沒動靜。

  無論是阿斯爾那邊的軍隊，還是出入德卡王國的商隊，都沒有任何的異動。

  曼頓就像是個沉得住氣的老烏龜，猜不出他下一步想要幹什麼。

  但曼頓不動，北境的諸多小國反而坐不住了。

  在那麼多年的持續清洗下，右派已經是實際上的一權獨大了，而作為右派代表，現在的那位龍裔，也已經騰出手，有功夫來處理其他事情了。

  而曼頓所做，說不定就是對方的意思，想要藉機來敲打一下它們這些小國了。

  那些小國的國王心裡也無不猜測：

  買下房子，說不定就是暗示他們趁早歸順，交出領土，還能得到一筆不菲的賞賜。

  這時候，誰率先表態，就顯得尤為關鍵了。

  領頭羊得到的獎賞，肯定會比後面的人高出一個檔次，不然如何激勵其他人投降。

  為了表忠心，各小國爭相派遣使者去曼頓的府上拜訪。

  自己送上門來，還相互競爭，搶著要先賣國，那被狠狠宰一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夜梟刺探到的情報裡面，就有其中一位國王簽訂的條約，卡琳娜在看後，氣的說不出來話來。

  上面的內容，完全沒有把北境的子民當人看，簡直比牛馬還不如。

  唯一有利的，就是國王及其三代以內的親屬，可以進入未來的地下城得到庇護。

  關於那位龍裔要建的地下城，卡琳娜之以鼻。

  對方的觀念是，用大多數人的犧牲，來換取少數人的存續。

  既然兩次黑龍戰爭都以失敗告終，那就不打了，造一個無比堅固的堡壘躲裡面活下去唄，

  為此，對方動用全國的力量，想要來修建一座史無前例的地下城，可以容納近百萬人的存在。

  同時，還會擁有牢不可破的魔法屏障，用以抵擋黑龍的龍焰。

  龍裔對外宣稱，是為了更好的保護和培養帝國的人才，以免黑龍死而復生，再次捲土重來時，

  阿斯爾沒有抵抗之力。有人提出過質疑，第二天腦袋就懸在了城門口。

  現在是1691年，而黑龍會在1700年再度降臨的事情，只有少數當時存活的高級軍官知曉，除此之外，便是有權勢的貴族了。

  在普通民眾的眼裡，黑龍已經逃跑了，就算活著，那也不知道多久以後才會再來。

  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著，自己身為老百姓，與其擔心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還不如擔心明天能不能掙到錢，養不養的起家裡一口人。

  為了防止暴亂的發生，知道消息的上層，也都默契的保持著默，斷絕消息四處傳播的可能。

  一個知道自己活不了幾年的人，做出什麼事情都不奇怪。

  回到阿斯爾帝國這邊，存在上千年的兩派之爭，已經畫上了休止符。作為一權獨大的獨裁者，

  阿斯爾的王擁有前所未有的權力，這是歷代的皇帝所欠缺的。

  在武力威下，阿斯爾帝國數不清的人才，開始投入進這項看起來完全不切實際的工作中。

  數以萬計的工農，背井離鄉，開始從各地前往阿斯爾的首都一一阿爾托斯。

  卡琳娜在悲嘆之餘，不免也有些感慨，

  明明初代的騎士王是高懸天空，光芒萬丈的太陽，輪到這代自稱正統的繼承者時，卻變成了想要苟活於地下的鼠。

  騎士的血脈讓她不忍看到這等暴行而無動於衷，但當下的實力卻時刻提醒著她，自己還不是對手。

  容納百萬人的地下城，聽起來數量龐大，但面對疆域遼闊，人口眾多的阿斯爾帝國，又顯得杯水車薪了。

  那位龍裔聰明的地方在於，挑起了不同人群的矛盾，損害下層人民的利益，來填補上流人士的利益。

  作為擁有力量的貴族階級，和本就處於弱勢地位的農民階級，在薄薄的偽善撕開後，血淋淋的壓迫在地下城這件事上暴露的一覽無遺。

  對付北境的方針，也是一樣。

  拉攏統治階級，許以好處，代價是讓他們放棄治下的子民。

  這是簡單的選擇題：

  個體的利益，還是群體的利益換作萊奧這種有遠見的人，無疑會選擇後者，

  但北境其他小國的國王，毫無疑問大多選擇了前者。

  作為面積第二大的德卡王國，國王塔克肯定也不會做出拋棄自己國家子民的行為。

  想到這裡，卡琳娜突然明白了，對方為何要選在德卡王國的王城中住下了。

  在吸引諸多小國投靠的情況下，也在動搖德卡王國中貴族的人心。

  不僅如此，還可以牽制住他們的斯圖亞特王國，北境最大的國家。

  自己這邊要是先沉不住氣，率先動手的話，那麼面對的是其他諸多小國的聯合討伐，就連人心不齊的德卡內部，說不定也會對他們敵視，認為自己是在插手他們國家的事情。

  但不動手，就是慢性死亡，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拉攏人心。

  在將其他小國收入囊中後，卡琳娜可以預見的是，德卡王國必定會發生一場以古茲曼親王為首的政變。

  到最後，整個北境只剩下萊奧的王國，處在孤立無援的狀態。

  而對方甚至不需要花一兵一卒過河，僅僅利用人性的弱點，就輕而易舉完成了北境的收復。

  當然，這也有阿斯爾強大國力在背後支撐的原因，還有北境境內各個國家表面和諧，實則人心不齊的局勢。

  若是大家齊心協力，以杜加爾河為防線，共同抵禦阿斯爾的進攻，對方絕對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只可惜，這樣的勇氣和決心，不是每個國王都有的。

  卡琳娜又嘆了一口氣，眉頭皺的更深了些，

  警了眼一旁睡的正香的流蘇，她用食指輕輕摸了摸對方的小腦袋。

  她和萊奧，都養成了喜歡摸別人頭的習慣。

  除了表示親近外，也是為了讓內心多出幾分安心。

  指尖傳來的那股毛髮的柔順感，會讓人有種難言的治癒感。

  這或許也是為什麼，人們那麼喜歡貓貓狗狗的原因，

  在心情稍微緩和了些後，卡琳娜不禁幻想萊奧現在要是在這裡就好了。

  她就可以打一頓對方發泄一下情緒了。

  哼，諒他也不敢還手，白髮美人得意的心想。

  一想到對方做作的喊好痛好痛要死了，然後下一秒出其不意就抱住自己的腰，把自己舉起來的情景，卡琳娜內心就湧起甜蜜而又羞澀的感覺，

  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天天就知道要這些小心思，沒個正經。

  話是這樣說，但當她腦海浮現出那張無比思念的臉時，忍不住抱起枕頭，將腦袋埋了進去，輕哼起來。

  唉，對方要是在的話，自己也就不用煩惱這麼多了。

  他的鬼點子，比自己的還要多。

  算算時間，對方應該已經到恩斯特城附近了。

  不過，以自己對他的了解，萊奧應該不會那麼早進城，

  他跟自己一樣，都喜歡先把情報做足才會進行下一步。不過，對方卻還有那份敢於放手一搏的果斷。

  這一點上，卡琳娜不得不承認，萊奧比自己要強一些，

  說起來，還有塔莉婭———

  一想到小紅龍，她突然記起要看看對方送來的寶貝來著。

  於是她趕忙起身，隨便披上件衣服，就手腳地走到自己放盒子的抽屜，隨後緩緩拿出其中的盒子。

  打開後，瑩白的圓珠靜靜躺在其中。

  真好看啊，都不捨得多摸一下，卡琳娜心想。

  在她盯著珠子的時候，卻發現上面似乎還有什麼花紋若隱若現，要不是她注意力集中，還沒看出異常。

  她的手指輕輕撫上後，卻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奇怪，以前放進去的時候，摸著應該是不是這種感覺吧。

  卡琳娜有些異，但更令她不解的是，白珠好像正在吸收她的魔力。

  她心頭一驚，立即鬆開了手。

  流蘇從來沒說過還會有這種事，她不明白是出了什麼問題。

  但僅僅這幾秒的時間，白珠上的花紋更亮了些塔莉婭那孩子，光是在流蘇的描述里，卡琳娜就知道她是個善良的人，肯定不會做出害自己的事情。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她將手掌再度覆上白珠，任由著對方吸收魔力，想看看會發生什麼。

  令卡琳娜驚奇的是，幾分鐘過去，對方還在源源不斷的吸收著魔力，而自己體內的魔力已經所剩不多了。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來頭，特殊形態的施法道具？

  正當她疑惑的時候，白珠像是吸收滿了魔力，突然綻放出一道白光，將她吸了進去，房間裡瞬間空無一人。

  只有還在睡夢中的小鳥，對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在強烈的白光過後，卡琳娜艱難的睜開眼晴，注意到面前站著一道背影。

  「塔莉婭，好久不見。」

  對方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