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好戲開場
「公子,吃橘子。」
為許清揉穴捏頭的女子雙頰暈紅,抽空從旁邊的果盤裡取出水果,掰出鮮橙色的果肉。
她悄悄瞟著面前的男人,待到對方轉過頭來時,擺作一副媚態橫生的模樣。
「啊……」
女子學著婦人哄小兒吃飯的語氣,示意許清張開口,而她眼底的風情似乎能滴出水來。
尤其是瑩潤如玉,刻意將衣領拉低的胸脯的峰巒前,這讓許清看的眉開眼笑,沒怎麼注意其他地方。
這一個不小心,就導致他將橘子噎在喉中,猛然咳嗽起來。
「咳咳……」
身旁的幾女忙扶他起來拍背順氣,也讓得意的許清從溫柔鄉里緩了過來。
「好了好了,我剛剛聽屋外的應聲的女子不少,望月樓應該還準備有其他人吧?」
許清的發言,讓五女感受到了一種挫敗感。
望月樓內的尊卑十分明顯,同輩倌人又以在樓里的賞銀和成績排資論輩。
她們都是新培養出來的佼佼者,竟然讓尋歡的公子失去了興趣,難不成公子喜歡活好的?
另一邊的許清雖然享受幾女的服務,但在他眼裡,這些擁有候選名頭的女子,確實達不到讓他動心的地步。
「公子,門外還有二十多名姐妹,基本都有著獨到的技術,有的會品簫,有的會吹笛,有的……」
那女子說到半途,不禁羞紅了臉。
只有參加了元宵燈會,嬤嬤才會細緻教導給她那方面的知識,所以她也對此事一知半解,似懂非懂。
縱然許清對這些絕活很是好奇,但他還是擺了擺手,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們有人認識秦疏影嗎?」
「姐姐?」
先前在屋子中央起舞的霓裳女子驚呼出聲,卻被其他女子使眼色瞪視,將異樣的神色憋了回去。
「你認識?」
「奴……奴家不清楚。」
許清能明顯看出那女子與秦疏影有關係,畢竟誰會對一個不認識的人產生那麼大的反應?
但滿屋子人卻像是避諱這個名字一樣,全都是有話不敢直言。
「那你們能看出來我是誰嗎?」
先前餵食許清橘子的女子小聲猜測道:「應該是宮中的某位王爺吧?」
沒等許清揭開謎題,屋外就傳來了吳嬤嬤急促的語聲。
「許公子!許公子!」
吳嬤嬤啪嗒啪嗒的沖入屋門,花容慘白,衝著許清擠出了一抹勉強的笑容。
「您進門的時候,怎麼不報自己的身份呀……小人還真以為,您是為了樓里的這些庸脂俗粉來的呢。」
屋內的其他五女在看到東家衝進來的時候,都退到了柱子的兩旁,掩去了自己的身形。
但她們也都是頭腦聰慧的女子,能從吳嬤嬤的稱呼里猜到許清的真實身份。
許家的姓,再配上秦疏影的這層關係,應該就是那傳說中的許家公子,許清了。
當初秦疏影當選花魁,開設茶座時,都是規格極高的暗席。
各位富家公子和權貴名流從後門特殊的通道進入主樓,所以才沒多少人認識這位許家公子。
若不是當年在樓里端茶倒水的小婢偶然認出許清的身份,吳嬤嬤還會被蒙在鼓裡。
「許公子!」
吳嬤嬤見許清被皇宮禁軍前呼後擁的走到門口,隱隱約約猜到了這場變故真正的贏家。
她現在的態度極盡諂媚,即便還喘著粗氣,但臉上已堆滿了笑容。
「您來樓里,是為了四房夫人秦疏影吧,前兩日京城有些亂,她就借宿在了我們樓里。」
「哦?」
「許公子儘管放心,樓里每日好吃好喝的供著這位,就等您有朝一日來接她了……而且巧恰,她就住在紅荔閣相隔不遠的地方。」
許清點了點頭,就掀開簾幕與吳嬤嬤走出了門。
排在門外的群姝還在等候屋內人的傳信,見這貴公子突然現身後,都齊齊跪拜,用細膩的喉音稱呼道:「公子好。」
「這裡沒你們事了,都回去吧。」
吳嬤嬤遣散屋前的歌姬舞姬,領著許清向望月樓的周邊的清泉小築走去。
這片建築零散分布在人工開鑿的湖面對岸,隱匿在一處凹地中。
與先前美觀大氣的閣樓不同,這兒更像是養雞逗狗的田園農家,四周還插上了籬笆牆。
兩人剛剛繞過籬笆,走到簡樸的木門前,就聽到院內有一道動聽的喉音傳出。
「吳嬤嬤,誰叫你把這負心漢領進來的?」
吳嬤嬤趕忙敲門應聲道:「疏影,你家夫君特地從宮中出來,來接你回去的。」
「回哪呀?去東宮裡做太子妃嗎?」
秦疏影隨口說出的話,嚇得吳嬤嬤閉上了嘴巴不敢言語,生怕惹禍上身。
宮中的事情,哪是她們這些平頭小百姓可以議論的?那管理教坊司的禮部侍郎在吳嬤嬤眼裡就是天大的官了。
「咳咳……」
許清見這吳嬤嬤似是被秦疏影天生克制,笑了笑,寬聲道:「疏影,你把門打開,我有話與伱說。」
按照許清的判斷,秦疏影應該會藉此開門,與他達成一些協議。
可許清斷然沒有想到,院子內的女聲陰陽怪氣,像是剛喝了兩罈子的老年陳醋。
「有什麼話說給望月樓的妹妹們聽就好,反正奴家年老色衰,比不得那些姑娘們年輕漂亮。」
這句話,倒是把許清給整不會了。
但在門外乾耗著也不是辦法,他面色尷尬的答道:「怎麼會呢?我就是好奇望月樓這麼大的地方,裡面有什麼稀奇的地方。」
「那可巧了,天下稀奇的地方和事情那麼多,夫君是不是要件件都打探清楚,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女聲的譏誚之色愈發濃厚。
「疏影心裡自是明白,自己沒有別的妹妹有趣,才會讓夫君的心裡沒我。」
「我這次,是專程見你的。」
許清的話音剛落,面前的木門就微微向內敞開,露出了一雙美艷動人,鍾秀玲瓏的大眼睛。
二人也算半個月未曾見面,但許清依然被體態豐盈,烏髮如漆,肌膚如玉的秦疏影給驚艷到了。
對方不同於其他的鶯鶯燕燕,美目流盼之間,流露出了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獨特風韻。
其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嬌,艷而不俗,千嬌百媚,無與倫比。
「現在見到了,風流倜儻,英俊無雙的許公子可以回去了。」
不等許清辯解,木門便應聲而起,閉攏在了一起。
接著,許清能聽到秦疏影回房的腳步聲和上門聲。
「這傢伙……」
許清本想罵一句髒話,卻忽然瞧見那吳嬤嬤還一言不發的待在身旁,將剛剛的一幕盡收眼底。
「有些調皮。」
吳嬤嬤趕忙附和道:「疏影當年在樓里就這個性子,沒想到嫁出去兩年,一點都沒變。」
縱然有些不爽,但許清也不得不放棄了這次面見秦氏的想法,準備打道回宮。
畢竟看秦疏影的樣子,是不打算在今天與自己見面了。
等許清與吳嬤嬤的腳步聲遠去,籬牆內的屋門吱呀一聲打開,站在門扉旁的秦疏影望著對方離去的方向,如水的眸子裡面碧波流動。
「這可是你們說的,我怎麼刁難他都可以。」
在房屋院牆旁的陰影處,昨日夜裡在宮中阻攔秦疏影的老太監再度現身。
他平心靜氣的應道:「這是太后娘娘的口諭,奴才不敢假傳聖意。」
「哼。」
秦疏影嬌哼了一聲,環抱起手臂,胸前的凸起更顯得珠圓玉潤,碩果纍纍。
「娘娘有意用您來磨鍊少主,所以您在望月樓做的事情,宮中自不會插手……只是,若您被少主心甘情願的征服,也要願賭服輸,把落紅交由蓮華君。」
秦疏影的呼吸變得輕促,吐著芝蘭般的幽香氣息。
今日在這老太監尋來的時候,她還覺得對方在與自己開玩笑。
因為那位神乎其神,大齊實際上的掌權人,竟主動與自己一名賤籍出身的女子做起了交易。
交易的內容不同於以往,更像是一則賭約。
太后竟要求自己以望月樓為地盤,在上面作難許清,設立層層關卡。
若自己那位夫君能闖破阻礙,在規定的三天時限內進入自己所待的閨房,她就需要心甘情願的臣服於對方,服下宮中特製的毒藥,再把處子之身交由對方。
可要是許清沒能到達終點,她就能拿到自己夢寐以求的報酬,從這些繁雜的事情徹底抽身,過自己想要的安寧生活。
太后也許諾清除各個部門的檔案,給她一個清白乾淨的身份。
這種送上門來的好事,秦疏影怎會不答應?
「回去告訴你們娘娘,讓她等著看好戲吧。」
秦疏影的態度出乎意料地堅決。
……
皇宮,棲鳳宮。
太后寢宮的屏風外,跪著那名風塵僕僕的頭髮花白的老太監。
寢宮內燭火高照,許太后那張足以傾倒天下眾生的絕美容顏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從容聽完老太監的傳話。
她面對著等身高的銅鏡,照映著豐腴窈窕的身姿。
「清兒納的這個四房,倒是和本宮想的一樣,性子有趣。」
太后身為宮中的上位者,博覽眾生,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有趣已是極高的評價。
老太監額頭抵著冰涼的地面,回道:「娘娘慧眼如炬,料事如神。」
「年輕本就應該氣盛。」
「娘娘,四房在少主身邊,是最不容易被收服的女人,為何不等少主面見完大房和三房後,再讓他會見四房?」
老太監久居深宮,也已活成了人精。
他能懂許太后為了侄子的安全著想,想要他將自己後院裡的女人整頓清楚。
但他不懂的是,以自己和那四房的幾個照面來看,對方明顯是久經風月場所,見慣了男人各種嘴臉的女人。
想用情愛征服這種女子,無異於是讓鐵樹開花,難上加難。
「畢竟是清兒親口留下的她,清兒自然要料理好後事,靠自己去馴服野馬。」
許太后對交談的話題顯得不太在意,在品味完自己身上的服飾後,忽然又覺得身上這件衣服雖然看起來好看,但卻有些太過繁瑣。
穿著這身去見清兒,會不會讓二人生出些不該有的距離感?
「蓮華君,再換一套簡單點的衣服。」
「是。」
紫紗幕帳下,已擺滿了各式各樣,不同顏色的衣裙。
這些全都是皇宮國庫之中,最為名貴的女子衣服,不少都是被李齊皇室特意封存的物件,擁有自己的歷史。
但許太后可不關心這個,她只在乎侄兒在看見自己時,覺不覺得她好看。
畢竟許清的那幾位娘子,許太后都看過畫像。
她可不希望年輕時名滿天下,絕代風華的自己,在芳華易逝的三十年華,在容貌上輸的太慘。
……
許清回宮後,也並沒有把秦疏影冷淡的態度放在心上。
既然四房不願意搭理自己,他直接去尋陸氏和沈氏也行,反正自己近些天要做的事情多了,誰會在望月樓里消磨時間?哄一個女人原諒自己?
因此,許清在用完晚膳後,在蓮華君的帶領下,拜見了一趟姑姑。
姑姑明顯正在為不日後的登基大典做準備,近幾日也是事務繁忙,有諸多的雜事纏身。
所以在文官接連請見的重壓下,他只是簡簡單單請了安,就從棲鳳殿回來,睡起了大覺。
等到第二日早起醒來,許清在兩名宮女的服侍下換好外出的衣裳,整理好儀容,推開了房門。
果不其然,今日雖是日頭剛起的早晨,蓮華君依舊如昨日一樣在殿外等候,朝著自己低頭行禮。
「早啊……今天早上去你先前說的聶府吧。」
蓮華君並沒有像許清預想的那樣,跑出門外準備馬車,而是繼續低頭說道:「少主,城中的餘孽仍在清掃,今日最多去到親仁坊。」
許清的記性不算太差,聯想到昨日吳嬤嬤與自己的介紹,皺眉問道:「親仁坊不是望月樓所在的坊市嗎?怎麼過去了整整一天,虎豹騎連一坊之地都沒查完?」
「少主息怒。」
許清倒也沒什麼怒氣,只是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但是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