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密道

  第83章 密道

  大理寺卿對許清的到來,感到欣喜若狂。

  他本與官員和小皇帝被關在刑部大堂的後室里,被眾多親兵們看守。

  但因為在屋內多議論了幾句東皖郡王的不是,就讓巡視的親兵給拖了出來,帶到外面教育了一番。

  作為大齊審核各地刑獄重案的主審官,大理寺卿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許清看見對方的身影,二話沒說,就掂著那柄小刀迎了上去。

  沒等大理寺卿反應過來,許清就衝著他的大腿扎了兩刀。

  常年養尊處優的大理寺卿,哪會是鍛鍊後許清的對手?

  第一刀扎進去的時候,大理寺卿就忍不住哀嚎出聲,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這個年輕人。

  「你……你敢對朝廷命官下手……」

  第二刀下去的時候,大理寺卿已經倒在了地上,捂著噴湧出血的傷口,痛苦呻吟,再也說不出其他話。

  許清正愁先前在公堂上的氣沒處撒呢,就碰見這二傻子迎面沖了過來。

  事到如今,誰還會在乎他是幾品官員,有多大的權勢?

  把這傢伙捅成殘疾,也好讓他幫自己在門口擋路。

  其餘人也對大理寺卿沒什麼興趣,但有被他審訊過的囚犯記著這身官服,跟上踹了幾腳。

  許清領著一行人衝出刑部大門,就指示眾人四散而逃,趁著夜色消失在黑暗中。

  當大理寺卿的慘叫聲響起時,許清已與水耗子順著一條街巷摸入宅道,進到了一片居民區里。

  城中的民居聽到了城中的動靜和宵禁的命令,不敢在家中點燈。

  一排排的民居沒有丁點亮光,完全被黑漆漆的夜色籠罩。

  「老大,我先前還覺得你只是個富家公子,沒有太多的用處……沒想到伱心狠手辣,三品大官說殺就殺,比江湖上的人都果斷。」

  危機還未解除,二人在巷道中狂奔。

  京城的面積與素州截然不同,縱使他們從頭跑到尾,卻還沒跑出刑部所在的坊市。

  大齊京城內,被縱橫交錯的道路分成了百多座坊市,一坊里住著數百戶平民,每間坊市都如同一座小城。

  跟在水耗子身後的許清糾正道:「別胡說,大理寺卿死在東皖郡王的親軍之手,跟我有什麼關係?」

  見許清理直氣壯的模樣,水耗子嘿嘿笑了兩聲,誇讚道:「剛剛逃跑時的決斷,也是神乎其神,許公子沒少干偷香竊玉的事吧?」

  許清讓眾人分開方向逃竄,自然是為了分散追捕士兵的精力,讓敵人不知從哪個方向追起。

  守在刑部的親兵本就不多,在人手捉襟見肘的情況下,對方不見得會深追。

  但讓許清有些不解的是,刑部並不是什麼重要的地方,東皖郡王為何會派遣一支親兵鎮壓刑部呢?

  在自己帶領這群囚犯越獄的時候,這支親兵的大多人仍在里院袖手旁觀,並沒有出手,這才導致計劃比想像中的更加順利。

  似乎有極為重要的人物在刑部里……

  許清思考片刻,便放棄了猜想。

  刑部里的人是誰,跟自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眼下要緊的事是潛進皇宮,解救姑姑。

  「老子在素州是什麼地位,用得著偷嗎?本少看上了誰家的新娘,他都得在大婚當夜,送到許府的床上……」

  跟水耗子待久了,再加上逃出生天的喜悅,讓許清也沾上了對方說話的習慣。

  而且這裡是京城,今夜一別,兩人這輩子都碰不到面。

  許清也就心血來潮,在水耗子面前吹起了牛皮。

  「厲害呀!大哥!」

  水耗子聽得兩眼放光,搓了搓手。

  一想到自己能跟在許清身邊作威作福,強搶民女,他就覺得這小弟的差事也不算憋屈。

  整個大齊皇朝里,也就許清這種人能過得無視王法,隨心所欲了。

  「呵,這都是些小意思……等等,這坊門處的動靜,有些不對。」

  許清與水耗子在逃到坊門時,察覺到了這裡的不同之處。

  坊門是兩坊間隔的門樓,因為坊與坊之間設立的圍牆,想穿行至下一個坊市,必須要從這些坊門經過。

  如今在這坊門和四周的圍牆上,都站滿了手持火把的士卒。

  水耗子小聲道:「這些兵卒身上的服飾,都是五城兵馬司的人,他們負責城內治安與坊市間的巡守,不算是奇怪事吧?」

  「不一樣,刑部與這裡相隔不遠,那兒出了這麼大的事,與之相近的坊門卻這麼平靜,這不合常理。」

  以五城兵馬司的職責來看,坊內應該會有兵馬司的人巡邏,派出打更人管理宵禁。

  若刑部出了亂子,他們還要派些兵丁去查看情況,順便封鎖坊門,給本司報信。

  但許清與水耗子一路跑來,根本就沒瞧見半個人影。

  「而且我若是舉兵反叛的東皖郡王,肯定不會錯過這些坊門……五城兵馬司的人,很可能與東皖郡王聯合作亂,替其看管城中秩序,制止外來的援軍。」

  許清整理了看到的信息,將水耗子拉到巷角處,詢問道:「你有辦法嗎?」

  水耗子小聲規勸道:「老大,別開玩笑了,坊門外就是橫街,街寬五丈,偷溜出去也跑不了了太遠。不如我們在這坊市里躲一天,等天亮了再跟著城中百姓混出去?」

  許清看水耗子一臉無辜的神情,就知道這小子在藏拙,想矇騙自己放棄潛入皇宮的想法。

  叛軍掌控了五城兵馬司,那就代表皇宮內的形勢危機,宮中極為可能易主。

  「不去皇宮也可以,要麼你把我捅死,要麼我把你捅死。」

  水耗子見許清又拔出了那柄帶血的刀子,被嚇得兩眼發愣,往後退了一步。

  他在道上摸爬滾打了多年,也算是這行里的出名人物了。

  可奈何許清連命都不要,水耗子算是怕了這位主,只得在前面帶路,拐向了坊中的角落處。

  「你是我親大爺。」

  水耗子在前面帶路,用平淡的語聲說道:「在這座京城裡,常有惡跡者被充任為偵緝逮捕的小吏,被稱為不良人或不良使。」

  「有意思。」

  許清聽過不良人的名號,只是沒想到這稱呼在大齊也有出現。

  水耗子繼續道:「這群人被大理寺統一管理,但因為其見不得光的特性,會被大理寺收監於地下,非特殊時期不得外出。」

  「為什麼不把他們關在大理寺的牢獄裡?」

  「這些人勉強也算是官差,而且其中的一部分人已經積累夠了足夠的功勳,就等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就可以從地下走到地上,過上常人的生活。」

  水耗子對不良人的來歷很了解,像是與這群人打過交道。

  「不良人有自用的地道,他們雖歸大理寺管理,但因為偵緝逮捕的工作,也在刑部和御史台的坊市修建了連通的地道以便通行。」

  水耗子將許清帶到一處雜草遍布的荒地處,來到了一處土坑處。

  在將厚厚的枯草搬離原位後,露出了一個一人高的地道。

  「我們利用這條地道,就可以穿行至皇宮。」

  「這麼簡單?」

  許清本以為皇宮的布守森嚴,一般辦法是行不通的。

  但固若金湯的皇宮內院,卻有一條能通行至深宮的地道……那豈不是說明,不良人都可以通過此處地道,進入皇宮?

  「沒那麼簡單,我們要走的地道……與不良人走的那條不太一樣,等進去再說。」

  水耗子領許清進去後,將洞口重新遮掩住。

  在確認無誤後,二人在黝黑的地道里彎身前行。

  因為沒有火摺子照明,許清只能根據水耗子的位置來判斷自己該走的方向。

  常年在盜洞裡爬行的水耗子,倒是對地下的環境很熟悉,走路的時候,還有閒心聊天。

  「皇宮極大,光是最外的皇城就有七八個坊市大小。」

  許清從未去過皇宮,聽到水耗子的介紹,暗自咂舌。

  刑部所在的坊市就已經大的出奇,那整個皇宮內部,得大到何處地步?

  他先前還覺得,擴建後的許府足以和皇宮媲美。

  可現在看來,皇宮光在面積上就碾壓了許府,更別提其中的奢華程度了。

  「皇宮大到這種地步,想在無人注意的地方偷偷做些什麼,不是什麼難事……而且我發現的這條地道,其實是宮中妃嬪們秘密修建的。」

  「嬪妃們還有挖地道的本事?」

  「人在危難關頭,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更何況每個娘娘手下,都有不少的心腹。」

  水耗子說到這裡時,咧起了嘴。

  「老大,別看朝上爭權奪勢,鬧得厲害……真要和後宮的宮斗比起來,兇險程度還差上一些。宮中的女人都活成了精,能在裡面站穩腳跟的娘娘,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心思比大海都深。」

  許清聽水耗子扯了這麼多後宮的事,有些好奇地問道:「聽起來,你和後宮裡的人打過交道?」

  水耗子本就想在許清面前顯擺一番,見許清問起此事,便沒做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嘿嘿,我沒有,但我師傅接觸過……上上代的昭武聖天皇后,曾指派過我師傅盜掘其他嬪妃的祖墳,毀壞他們家的氣運,好讓那些妃子的皇子登不上皇位。」

  對於挖人祖墳這種缺德事,許清是打心眼裡鄙視的。

  而且這些東西都屬於封建迷信,怎麼能作效?

  「你們發丘一族,傍上了皇后這座大山,還能混到今日這般田地?」

  許清提到了水耗子的傷心事,後者幽怨道:「那昭武聖天皇后,就是被許太后扳倒的,其下放告文,追捕我們發丘一脈。」

  許清本是順口提一嘴,沒想到這事追根溯源,竟然跟許家又扯上了關係。

  他笑了兩聲,用以掩飾尷尬的氣氛。

  「我們這脈本就有祖訓,被告誡不得毀人祖墳,擅改風水,師傅他們算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水耗子倒是對此看得很開,他扯回話題,繼續道:「那些嬪妃挖掘密道的目的,很可能是為了從宮中逃跑,但這條密道在挖到半途時就荒廢了。」

  「荒廢的地道,我們怎麼用?」

  「老大,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條荒廢的地道,實際已被挖到了不良人的通道附近,已與挖通無異。」

  水耗子停住了步伐,差點讓跟在身後的許清撞住額頭。

  他在旁邊的土壁上摸索了一陣,在確認此處是記憶中的地點時,掏出了從刑部順來的小匕首,沿著邊角撬了起來。

  許清也在那土壁上叩了叩,聽到了極為清脆的聲響。

  「是空心的。」

  「放心,我水耗子在地下待了一輩子,打洞這事……沒人比我更擅長!」

  水耗子說到最後幾個字時,猛然使勁。

  原本看起來寬厚的牆面,被這股力道衝擊,砰然碎裂。

  塵土飛揚,黃土將二人的衣服都染成了黃色。

  「咳咳……」

  許清咳嗽了兩聲,忽然想到了不良人的存在,趕忙問道:「這麼大的動靜,不會把不良人招來吧?」

  水耗子也咳了幾聲,待到呼吸舒暢後,回道:「不會,他們住的地方在最底下,沒有大理寺的下放的文牒,沒人敢從那地方出來。」

  許清解決完心中的疑慮,率先走進這新的密道。

  與不良人同行的地道相比,宮中嬪妃們修建的逃生密道,更加寬敞,甚至可以讓兩人並肩而行。

  「真厲害呀。」

  水耗子沒覺得奇怪,身為打洞行家的他,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這些嬪妃想在逃命時,將自己的金銀細軟都帶上,才會把這密道修建的如此寬大……若是她們能放下身外之物,早就把密道挖通了。」

  二人走在密道里,許清忍不住問道:「這條密道有多遠?」

  「這條密道直通皇宮內苑,但饒是如此,也得走一坊的間距。」

  許清聽前路漫漫,只得硬著頭皮往下走。

  走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水耗子停住了腳步,從牆上的一處銅台里,翻出了一個火摺子。

  這銅台像是燈台,擺放的位置極為隱秘,許清經過此處時,連看都沒看到。

  水耗子扭開蓋子,笑道:「這密道被多任嬪妃們發現,續挖,沿途留下了不少寶貝……我每次過來,都能有所收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