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告密

  第260章 告密

  就連明珠幫沈霜序買甜食時,也會偷偷跑來詢問楊柳,問她市面上有沒有可口的糕點。

  楊柳繼續嘀咕道:「感覺它能在不久後的萬邦會上大火。」

  因為近日專注於生意上的事,許清還從來沒關注過市井裡的其他消息,聽到一個新奇的詞彙,不由得發問:「萬邦會?這又是個什麼集會?」

  作為京城土生土長的土著,楊柳知道侯爺失憶後,對許多常見的節日儀會都不清楚。

  因此,她耐心地解釋道:「萬邦的全稱是萬邦來儀,是先代君王開創,歷代帝王跟行的儀式盛會。意在京城召請四方,接納萬國供奉,成為國上之國。」

  許清有些驚詫的看向楊柳,沒想到這四房身邊的婢女,也懂得這麼多。

  「都是在望月樓時,我家小姐閒暇時教給我的……奴婢當時關注這節日,主要是因為萬邦來訪的時候,京城裡會解除宵禁,舉辦燈會,熱鬧非凡。東西兩市也是通宵達旦,營業至天亮。」

  楊柳有些害羞的說道:「那時候溜出去玩,最有意思。」

  許清聽到這裡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侯爺,聽說這次的萬邦會和以往不同,除去每年按時進貢的南方諸族,就連關外的蒙古人和金國,都會差遣特使來京中朝拜。」

  許清對這件事倒是有所聽聞。

  關外的戰事不時通過飛鴿傳入關內,送到了沈氏的桌案上。

  各方渠道的消息都在證明,蕭崇率領的遼軍雙拳難敵四手,已在兩面的夾擊下節節敗退,退守在上京城前的險關隘口。

  遼國覆滅,只是時間問題。

  雖然篁嶺關發生了變故,導致齊國與蒙古人還有金國不能陸行通商,但幾國的海上貿易已經開始。

  兩國瓜分遼國後領土接壤,彼此都想與經濟實力強大的齊國交好,讓其作為自己的後盾,做出此舉也並不奇怪。

  「原來如此。」

  許清應聲完,忽然聽到院裡的傳來一陣細碎的步響,而後就見到一名婢女模樣的下人依靠在門框上,滿面驚恐。

  主僕二人閒談期間,被這巨大的聲響吸引,全都朝院門處望去。

  「季夏呀,我還當是誰呢……你特地跑到少爺的院子裡,是三少奶奶有事交代嗎?」

  楊柳雖覺得季夏的模樣有些奇特,但她仍向其打起了招呼,起身去攙扶這位別院的姐妹。

  但許清注意到了異常,因為季夏的眼神中惶恐不安,四肢都在不經意間顫抖著,明顯是遇到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可許清已在府中住了快兩個月,一片安靜祥和,哪會有什麼壞事發生?

  「侯爺……季……季夏想偷偷向您揭發告密個事情。」

  楊柳的美眸微凝,大腦一片空白。

  季夏這丫頭口齒伶俐,因為三房陸氏時常臥床休息,導致她也經常在府中各院裡串門。

  大夥的關係說不上好,但也算是其樂融融吧,不知她要揭發檢舉誰?

  「季夏……想向侯爺揭發我家小姐。」

  「季夏,你莫不是睡糊塗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楊柳趕忙朝季夏使眼色,示意對方趁著還沒講話,就此打住……若是把自家小姐的秘密說出來,季夏可就是個不忠不義之輩了。

  大戶人家最重禮儀規矩,也討厭那種亂嚼舌根的下人。

  「讓她說下去吧。」

  換做往常,許清還會當季夏是在開玩笑,但看到季夏的面部神情,他知道對方有難言之隱。

  從素州陸府到許府,再到京城裡的聶府侯府,季夏幾乎一路跟到了現在……若不是發生了什麼,怎會向自己告密小姐的事情?

  楊柳見狀,也不好再插口,只得退身立在了一旁。

  季夏剛一到來,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用哭腔訴說道:「侯爺,救救我家小姐吧……自她在公主府見了那丹陽郡主一面,整個人都變得不正常了。」

  「什麼?」

  此言一出,許清與楊柳面容驚變,全都成了一副駭然之色。

  許清更是不敢想,向來乖巧文靜,溫柔賢淑的病弱三房,竟會違抗自己的命令,秘密去公主府的密室面見丹陽郡主。

  震驚過後,許清趕忙問出了心中所想,「陸晚禾去過公主府,什麼時候的事情?」

  丹陽郡主自從被生擒到密室後,就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由御林軍的帶隊巡視府宅,禁止一切人靠近。

  別說是陸晚禾了,就連自己進去,都得拿到姑姑的應許。

  季夏哭哭啼啼的顫聲應道:「侯爺您回京,公主府差遣下人的時候,小姐曾借著出門採購胭脂水粉的名義,偷偷去了一趟公主府。」

  許清神色嚴峻的問道:「你知道她去公主府的目的嗎?」

  「侯爺還記得您當初落水失憶的事情嗎?」

  聽季夏又談論起了往事,許清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雖然與現在的事情相比,落水的記憶已變得模糊,但他仍記得自己剛穿越來時,那種迷茫困惑的感覺。

  「其實在您失足落水前,見過我家小姐一面……當時您像喝醉了酒,醉醺醺的在府中後院攔截調戲過往的侍女,但我家小姐對此毫不知情,與您誤打誤撞迎了個照面。」

  許清張了張嘴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您抗拒婚事,從未與我家小姐見過面,所以那時的你們也沒認出來彼此的身份,小姐以為您是侯爺帶進府內玩鬧的狐朋狗友,也對您十分厭煩。」

  季夏說到這裡,聲音也不顫抖了,她神情認真的說道:「後來,小姐快步離開了那個院子,回到了自己的閨房……大約沒過多久,屋外就傳來了一道落水聲。」

  「落水的院子就在我們三房隔壁,季夏當時在服侍小姐,也聽到了那個聲響。可因為小姐擔心我們深夜出面,會招致府中他人的猜測,覺得她會與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有聯繫,就沒管這件事。直到第二日小環叫喚出了聲,我們才知道,落水的人正是侯爺您。」

  「竟是這樣。」

  許清當初在調查落水一事的時候,覺得三房陸晚禾的疑點很大。

  之所以會這麼認為,就是覺得對方所住的偏院與落水的池塘靠的極近,人跡罕見,有什麼動靜都能聽見。

  在進行調查的時候,他第一個盤問套話的人就是陸氏。

  後來放棄了追查,是因為許清在接觸中逐漸發現,陸氏是標標準準的官家小姐,為人處事都恪守本份,不會做出殺人害命的事情。

  「侯爺,小姐不是有意欺瞞您的,因為她怕這件事會牽連到身邊的我,把我們一起趕出許府。」

  陸晚禾本就體弱,需要大量的藥物來強撐度日,若是迎來侯府的報復,將會死的不明不白。

  但她也親口與季夏說過,自己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之所以未曾與調查這事的許清言明,是擔心季夏。

  被逐出府宅的侍女下場悽慘,身為賤籍的她們連改頭換面都做不到,只能流落在市井接頭,從事一些非法營生。

  若是被官府的人抓到,基本都會被趕出城外,葬身荒地。

  「嗯。」

  雖然下面的季夏和旁邊的楊柳怕的要命,但許清的心中卻無太大的感受。

  相反,他甚至想謝謝季夏和陸晚禾,若不是三房這一次的舉動,自己也不會穿越到許清身上,經歷這種別具一格的人生。

  季夏聽許清的口吻平淡,鼓起勇氣問道:「侯爺……您,您不生氣嗎?」

  「沒什麼好生氣的,不知者無罪嘛……再說了,當初是我不好,將自家娘子冷落在家中兩年,讓對方連自己的容貌都不知道。」

  許清隨口說完,問道:「這件事和去見丹陽郡主,有什麼關聯?」

  「侯爺也知道,當初對您用情花之毒,致使您跌入池中的真正元兇,實則是白蓮教的冬藏使吧?」

  「嗯。」

  「這事不知怎麼回事,被那聖女知曉,所以……丹陽郡主就差人來聶府送禮,隱晦通知了我家小姐,要她前往公主府赴約。」

  許清搞明白了始末,明白這是怎麼會一回事了。

  丹陽郡主將這件事作為籌碼,要挾三房陸氏與其見面。

  所有人都不會想到,向來文靜賢淑的陸晚禾會與一名即將垮台的郡主密會,就連承軒坊也……

  等等!

  許清冷汗直冒,心跳加速。

  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承軒坊在建立之初,就有督查百官,搜集京中情報的職責。

  連大臣午膳的飯菜品類都知道,承軒坊不可能對此事毫無察覺,也就是說……這件事發生在承軒坊內奸被找出來前。

  丹陽郡主秘密籌劃了這件事,又令坊內潛藏的密探銷毀了情報,究竟在策劃什麼?

  頃刻之間,許清只覺得先前平淡幸福的日子一去不復返,被白蓮教籠罩支配的陰霾又漂浮在了頭上,把他壓著喘不過氣來。

  「侯爺,我家小姐自從見了郡主一面,就變得與以往不同,不僅會時常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發呆,還會躲起來用涼水澆灌自己。」

  「什麼?」

  季夏不敢停頓,趕緊把所有怪事都抖落出來。

  「先前小姐隔三差五的發燒病重,其實不是肺癆,而是自己折騰的自己。」

  許清在駭異過後,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想,他問道:「你家小姐人呢?」

  「在京中的一個醫館內,小姐每到月中月末,都會出府去醫館內調理身體。聽京城裡的其他小姐們說,那裡有位女神醫的醫術精湛。」

  楊柳在旁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也聽過這件事情。

  許清起身,面無表情的喚道:「去通知二院,找楊家二小姐與我們同行。」

  ……

  陸晚禾去看病的醫館離侯府並不遠,幾乎只隔有兩條街的距離。

  如此巧合的方式,在許清看來,都像是被精心準備好的戲碼一樣,準備上演一場好戲。

  許清趕到時,整座醫館空無一人,大堂兩側排著一個個朱紅色的藥櫃,櫃門上貼著各式各樣的藥名,讓人目不暇接。

  空氣中呈散出獨特的藥材香味,讓人鼻頭一緊,精神一振。

  從外表上看,這似乎只是一座普通的醫館,但同行跟來楊纖凝都能覺察到,館內透著一股不祥的氛圍,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楊柳趕去通知楊沁的時候,楊纖凝也在一旁。

  聽聞此事與三房陸晚禾的事情有關,楊纖凝就讓楊沁不要出面,由自己這個許家人前往。

  到達醫館的,最終只有許清與楊纖凝二人。

  「你來了?」

  還未往館內更深處走去,身著白色素衣的陸晚禾就突兀的出現在二樓階梯上,用一雙妙目打量著來勢洶洶的夫妻二人。

  她身姿婉約,容顏清秀,今日的穿著打扮宛如塵不染的白色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一切的一切,都與周邊陰暗的事物環境格格不入,大相逕庭。

  「原本還在想,昨夜的那道影子是不是自己生病時產生的幻覺,現在看來……應該是季夏那丫頭躲在院子裡看到了我的舉動,將這件事報給了你。」

  陸晚禾對許清的到來並不驚訝,而且她能猜到自己露出的馬腳在哪。

  「果然,不該心慈手軟的……可能在侯府的日子待久了,連人都變得木訥遲鈍了。」

  許清冷冷的聽到現在,再難聽到她自言自語,大聲斥責道:「丹陽郡主,你究竟還要捉弄我到何種地步?難道當初放你一馬,還不能讓你停手作罷嗎?」

  「呵呵……」

  撐著走廊護欄的「陸晚禾」,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她用袖口掩嘴嬌笑,模樣與姿態都與以前的陸晚禾別無二致。

  「夫君,您說的這是哪句話呀?您在公主府內放的可不是我,而是您的摯愛……真正的陸氏,陸晚禾呀。」

  許清聞言面色呆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對方。

  他雖然猜到了一些門道,但也不敢相信「陸晚禾」口中的事情。

  公主府內的丹陽郡主在失勢之後,任刀任刮,但她的言辭依舊與平時別無二致,怎麼可能會是那個沉默寡言,溫柔禮貌的陸晚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