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說服
秦疏影杏眸微閃，笑盈盈的問道：「還敢狡辯？夫君這麼有精力，怎麼不多去去我和幾位姐姐的院子？」
立在對面的黃鸝滿面通紅，熟透的臉頰像是火燒雲般，替許清解釋了始末原委。
隨著誤會清除，秦疏影的面色也逐漸緩和了下來，輕輕的哼了一聲。
「真是來談生意的，就放你一馬了。」
秦疏影說罷，朝著身後的翠兒眨了眨眼，後者頓時心領神會，退出屋將房門關上。
黃升看到這一幕，頓時感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驚肉跳的問道：「四少奶奶，您這是……」
「既然是談生意的，也算是疏影的長處了……夫君剛剛只提出了設想，具體的收益分成和其他細節都沒談攏，怎麼能草草完事？」
兄妹二人看著秦疏影裊裊婷婷的走到許清身旁入座，互相對視了一眼，神色複雜。
也不知侯府里的人怎麼想的，居然把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襪子營生看的如此重要，連品類都沒見過，就要與他家談分成。
黃升覺得，這東西再賺錢，也達不到藥材生意的百分之一。
因此，他謙恭的說道：「侯爺和四夫人，當小的為剛剛的事情賠罪，黃氏與您合作生意，只抽其中的三成利潤。」
並不是黃升大方，而是這營生賠錢的話，占多少成都沒用。
黃升覺得事到如今，侯爺鐵了頭做這玩意，黃氏就當是捨命陪君子，討對方的歡心，讓出一間工坊和工人為其做活。
「聽說，黃氏在城西盤下了一間大院？」
黃升聽得冷汗直冒，沒想到這位四夫人對他們的生意了解詳盡，連前幾日的動向都一清二楚。
那院子是黃氏用來加工藥材的，原先的山珍藥材需要就地封裝運輸，才能保證新鮮感。
所以黃氏就想將京城的商號做成總號，在京城購置地契作為工坊和倉儲，將市面上的藥材生意壟斷。
「四少奶奶，尼龍絲的產地在南疆，方才聽侯爺闡述的方法，小人覺得……這襪子也不用跋涉千里，專門運到京城加工。」
秦疏影目光瑩瑩，只是坐在那裡，伴隨呼吸搖曳的嬌軀，就多了些嬌媚動人的風姿。
她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看了眼身旁的許清，便繼續問道：「聽我夫君剛才所述，黃氏總字號的商鋪里，就囤有一批尼龍絲。」
「是，黃氏一直將此作為藥材，不知道其有製衣的功效。」
黃升不看好尼龍絲的主要原因，是這玩意被家族發現了很久，若不是其有一個傳說故事作為包裝，黃家都不會大費周章把它從湖底撈出來。
「找幾名裁縫，做一雙襪子又用不了多久……現在的時間還早，我們就等那東西做出來，再談接下來的生意吧。」
黃升想了想，覺得這事也合理。
若許侯爺發現那東西做成的襪子不靠譜，保不准……就會放棄做襪子的打算了。
所以黃升點頭應了下來，讓小妹黃鸝去負責這件事。
黃鸝在剛剛的交談中，已將許清的要求和製法都記得一清二楚，趕忙出門去做準備。
……
許清是一大早出的門，等黃鸝送來樣品的時候，天色已晚。
剛一進屋，黃升聽到是妹妹的聲音，便忍不住開口問道：「效果如何？」
推開門的黃鸝穿著外出的青衫，雪面上帶著一絲紅暈，手捧著一個木盒，一步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
「有……有些奇特。」
黃鸝說完，當著三人的面打開精心準備的雲杉木盒。
趕工製成的樣品，是一條黑色的絲襪。
黃升看著那輕柔如羽，薄如蠶絲的襪子，心中驚奇，認可了妹妹的說法……但這玩意穿在身上，真的好看嗎？
秦疏影作為女性潮流的話事人，在絲襪剛剛登場的時候，就被這種形制的襪子給吸引住了。
其實她來尋許清時，也不看好夫君的眼光。
但瞧許清極為篤定的樣子，就準備親手干預此事，搞清楚這東西的商業價值。
「摸上去，絲絲滑滑的，史上還沒出現過這種襪子。」
秦疏影仔細查驗了幾遍，覺得這種材質細膩無比，放在手上端詳，就能透過肌膚撐起，看到朦朦朧朧的紗制紋理。
其他暫且不論，單從肌膚觸感上來講，這絲襪確實別具一格。
「具體怎麼樣，還得上身實驗後才能得出結論。各位在此稍等片刻，疏影讓翠兒跑一趟望月樓，將那兒的紅牌請過來試穿。」
大家女子都在乎自己的清白聲譽，只有青樓倌妓的打扮會稍顯暴露。
因此，秦疏影想給這樣品找一個適格的模特。
聽秦疏影還準備去望月樓里找人，一直面色紅潤的黃鸝低著頭，小聲說道：「倒也不用那麼麻煩，小女一直……一直都穿著。」
許清在與黃鸝談生意的時候，曾提過這尼龍絲有多種可塑性，不止可以做成黑的，還可以做成白的，紅的，紫的……
而且不止是顏色，就連款式也分為連褲，短絲，高筒，吊帶……被他數次強調的，還有襪子的厚度。
黃鸝聽許清說，女子穿上去會有塑性的美感，就心生好奇，令裁縫師傅多做了一雙，穿著趕來送貨。
哪知這襪子的質感奇特，和普通的羅襪截然不同，單單穿上就有一股怪異的束縛和包圍感，讓她連平時的細碎步伐都走不利索。
「不行，小妹還沒尋覓良緣。」
黃升聽黃鸝的說法，立馬搖頭回絕了這個提議。
雖然秦疏影是女子，但許清可是實打實的男人，男女授受不親，小妹怎能提出如此愚昧的想法。
「沒事的，哥哥……侯爺的妻妾那麼漂亮，瞧不上妹妹的。」
經過了那個誤會，黃鸝已對許清有了新的認識。
侯府的四房夫人一經露面，就已經將自己在顏面上的自信打擊的灰飛煙滅。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都不相信，這世上竟有美麗的女子。
而且黃鸝常聽人說，侯府內的妻妾，一個賽一個的漂亮。
「這……」
黃升愛護妹妹，但也在心底深處默認了其的說法，確實……不管是從外貌還是氣質談吐上看，這秦疏影都要勝出自己妹妹不少。
只是看看襪子，應該沒事吧？
黃鸝強忍著羞意，走到三人面前，將百褶裙的裙裳衣角用縴手捏起，緩緩向上提起。
在燭光的掩映下，黃鸝腿上透明的絲襪若隱若現，誘人遐想，令人無法抗拒其魅力。
原本纖細修長的美腿，被絲襪緊緊的包裹，神秘且性感。
頭一次見到此物的黃升目瞪口呆，面上的表情也陷入了呆滯，待到片刻之後，他猛地站起來，倒吸了一口涼氣，喊道：「快將裙子放回去。」
許清自從穿越過來，就沒見過絲襪的出現，如今看到這東西被自己真實還原，穿在了一名古裝美女的身上，也被震撼到無以復加。
他知道絲襪的震撼力，也知道古裝的魅力，但沒想到兩兩結合，能產生這麼大的威力。
有辱絲文！有辱絲文呀！
相較於兩名男子的感官，秦疏影耳聰目慧，看的就比較全面了。
絲襪帶來的震撼感雖強，但秦疏影卻搞明白了夫君的意圖，明白其為何要在這營生上死磕到底了。
這襪子一經發售，必定會成為爆款，成為各府小姐追捧的對象。
黃鸝將裙裳放下，說出了自己試穿的感受，「這襪子的穿感奇特，小女在來時也偷偷照過鏡子，發現它很好看……但這東西再好看，好像也只能穿在裙下。」
聽到妹妹的話語，黃升像是被潑了盆冷水。
再好看的衣服，穿不到人前都是白搭，就像那肚兜的款式和花樣也很多。
專門用來閨房行樂的，就有鴛鴦戲水，巫山雲雨等諸多款式，都是珍奇名貴的細活。
但女子上街，又不可能只穿著肚兜？
對此，經過各種文化薰陶的許清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說道：「沒事，這襪子的妙用無窮，我們可以舉個例子……假如，你身上的百褶裙短上些許，再配上這雙襪子呢？」
「嗯？」
許清的說法，讓黃升驚為天人。
「據我所知，民間農婦在做農活時，常穿著短裙短袖……坊間的女子之所以穿長裙，主要是因為這類型的裙子婉約有氣質，縫繡上各類圖案精緻好看。」
黃鸝聽得連連點頭，無比認同許清的分析。
之所以看穿著打扮能猜到對方的家境，就是因為富人與窮人的穿著差異極大。
窮人買不起做工精緻的長裙，富人為了刺繡和紋樣的完整，繁複，也不會去買短裙。
當然，儒家學術里的自憐自愛，也是另一個方面。
「況且，長裙也可以經過改制，展現出絲襪的魅力，比如……我們可以裙身的這一側不縫線，讓它在走動的時候顯現出裙內的風光，若隱若現之間，更能彰顯風采。」
黃鸝聽得面色發燙，完全不知該如何應答。
她一個未出嫁，從未接觸過男女之事的女孩，被許清變著花樣的招數說的心服口服。
「咳……」
許清聽到身旁傳來的輕咳聲，馬上轉換成了一副極為正經的模樣，認真道：「其實它的用處，不僅僅是穿著打扮，對於血脈舒張，塑性瘦腿，都有明顯的功效。」
「夫君懂得可真多，莫不是有人在你面前穿過，給你看過？」
秦疏影盯著許清，不懷好意的輕聲笑道：「是哪位妹妹呀，這麼有福分？」
許清後背冒著冷汗，尷尬答道：「怎麼會呢？這襪子是我偶然間琢磨出來的製法，這不是第一次產出實物，第一次看到上身效果嘛。」
秦疏影覺得有哪裡不對，但又不知從何處追究，只得冷哼一聲放過了他。
隨後，秦疏影就開始提及之前的合作。
「黃家哥哥，疏影剛剛說的那效益分成，如何？」
看到絲襪巨大潛力的黃升，自然不想放跑這煮熟的鴨子，更何況，小妹可為了這絲襪的試穿，付出了巨大的犧牲。
原先他也在想，只是一個襪子有什麼好看的？
現在才發覺，是自己頭髮短見識淺。
「侯爺和四夫人就別再逗弄黃某了，這樣……京城的那處宅院，可以改成絲襪的工坊和倉庫，再由黃家出錢出面，在京中盤下其他檔口售賣此物。」
黃升的意思很簡單，他拿準了廣平侯府缺錢的現狀，想依靠投錢僱人多拿些利潤。
畢竟尼龍絲是從雲南苗疆運過來的，也是黃家找裁縫師傅加工的，於情於理，黃家都應該多拿些分成。
黃升的心態，被秦疏影拿捏的分毫不差。
她噗哧一笑，眼波盈盈，抿嘴笑道：「你們黃家莫不是忘了，這東西不止要能做出來……還需要有人打通官府的門道，讓其在市面上流行起來。」
秦疏影用玩味的聲音說道：「我疏影出身於望月樓，還有些花魁的名聲傳播在外。若是我把這東西傳遞到望月樓，再親身實踐一番，你可知有什麼後果？」
黃升不清楚，黃鸝還能不清楚嗎？
她聽過，先前流行的彩衣霓裳，就是出自於秦疏影的穿著打扮，在富貴人家的小姐中流行了起來。
即便那彩衣霓裳極為貴重，工期很長，但也抵不住女子的愛美之心。
「東西再好，若沒有朝廷裡面的關係，將它列為禁品……你覺得，這襪子還能流行起來嗎？」
秦疏影的後一句話，則是暗指廣平侯對六部的影響力了。
禮部對穿衣打扮的事情有嚴格的要求，若真要吹毛求疵，恐怕連各家穿戴的金銀飾品，形狀款式和衣服顏色都有要求。
時至今日，許多古人看起來超前的打扮都變得正常，禮部除了宴會慶典，官服龍袍，也沒管過此類事情。
但將裙裳裁短推行，仍有著不小的風險，甚至有可能被按個有傷風化的罪名。
可聽說這侯爺的三房師門並不簡單，不提那聶老夫子的公信力，光是在禮部任職的師兄，就有莫大的影響力。
離了廣平侯府，即便絲襪有再大的利潤價值，他們黃家也難成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