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大典第一日

  第151章 大典第一日

  「眾卿平身。」

  高台上的公孫皇后神色平靜,神色淡定的說完這句話後,便一步步地走下台子,進入了龍鸞後的鳳駕。

  鳳駕上的公孫皇后珠簾紗幔遮擋,精緻而柔美的側臉在月光下的映照下美顏脫俗,往外綻放著特殊的神韻與風采。

  等龍鸞鳳駕一齊開動,各位大臣武將才按照先前排資論輩的順序跟在盛大的車隊中,在禁軍的護送下朝老君山開拔。

  一時之間,偌大而又寬敞的街道上火炬明亮,將整條朱雀大道映照的恍如白晝。

  京城的居民早先就聽到了祭天大典的消息,紛紛自發性的上街圍觀,在京都府的監管下跪拜接迎。

  許太后的聲名雖然是家喻戶曉,但近些年因為其閉門不出,潛心禮佛的緣故,鮮少有人見過其的真實顏面。即便是接見一些朝廷大員,也只在寬大厚重的屏風之後下達命令。

  像今日這樣盛裝出席,且允許萬民抬頭朝拜的事情,確實罕見。

  車隊向前進發的路程中,許清又與那些世家商賈的列在了一起。

  但因為其的身份顯赫,待在其旁邊的人都表示的很是拘謹,甚至連正眼都不敢多瞧。

  去往老君山的路途較遠,而且從宮門走到南城門外需要兩個時辰的步行,許清可不想一言不發的走上一路。

  「黃兄。」

  黃升見許清在前面的隊列回頭望向自己,被嚇得一哆嗦。

  眼下眾人正跟在太后牽頭的車隊裡遊街,接受萬民朝拜,可不敢出任何的岔子。

  但他隨即就發現,自己的想法有些多慮,因為隨隊護行的禁軍在看到開口閒聊的人是許清後,都將頭顱擺正,沒人敢多嘴一句。

  許清又與身後的兩人換了位置,來到了黃升身旁問道:「剛剛在廣場上忘了問你,你是雲滇出身,可曾聽說過蟲蠱之術?」

  黃升愣了片刻,接著反應了過來。

  「許公子可是對蟲蠱之術感興趣?」

  「對。」

  黃升微微皺眉,思索了一陣答道:「南疆的蟲蠱之術自成一派,但它與中原的武功完全不同,許公子對哪類蠱術感興趣?」

  「隨便嘮嘮。」

  許清扯出的理由倒也說得過去,畢竟南疆的蠱術在外人看來無比神秘,又被傳的極其邪乎,時常會有人對此類新奇的事物感興趣。

  「其實黃某人對蠱術也只是一知半解,因為這東西盛行在南疆地帶,基本都由各個寨子裡的巫師傳承,極少會有蠱術傳在外面。」

  黃升停頓片刻,便急忙說出了自己知道的東西,生怕惹得這位太后親侄不高興。

  「但黃某人對蠱術的歷史倒是知道一些,據傳南疆蠱術興起於一位南疆的母神,歷代只有女性能修煉此法。也正因如此,雲滇南疆的山寨里才多是女性掌權,男人的地位很低,職責僅有勞務摘果。」

  古代中原是極其典型,重男輕女的社會,因此許清聽得也算是津津有味。

  「南疆的山寨雖然分布零散,不過在三百年前,曾被一位法力通天的女巫統一為一處,名喚五毒教。但那位巫女因鼓勵當時的雲滇王與中原開戰,聽說遭遇了天罰,被自己所養的蟲蠱開膛破肚,死在了住所。自此之後,五毒教也就人心渙散,分崩離析。」

  許清突然開口問道:「後來呢?」

  黃升繼續說道:「五毒教覆滅後,寨子與寨子之間便沒了聯絡,現在的雲滇王算是各部族推舉出來湊場面的人物,對南疆的掌控力度很弱。」

  許清聽完,對雲滇這個地方有了新的了解。

  「對了,我聽說雲滇王曾進獻給姑姑一隻珍惜的蟲蠱,名叫金蠶情蠱。」

  黃升聞言一愣,隨即面色遲緩的點了點頭,說出了這隻珍惜蠱物的來歷。

  「確有此事,情蠱是那位母神流傳下來的特殊蠱物,煉製的方式成謎,在苗疆地帶一直是一個傳說……至於那金蠶情蠱,早先源自於五毒教,那位巫女與當時的雲滇王逝世後,留有一隻蟲繭。聽說雲滇王將此物孵化成了幼蟲,進獻給了當今太后。」

  許清點了點頭,表明自己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

  黃升的說法與自己聽到的消息相互契合,但也沒有相差太多。

  唯一讓許清感到新奇的,便是那五毒教的歷史。

  ……

  經過一路的閒聊,兩個時辰倒也過去的很快。

  等大批車隊走出高大的城門外,就轉為乘車趕往老君山。

  至於在山上舉行的儀式,倒是按部就班,如許清想像的一樣無聊。

  禁軍列隊站好後,太后與皇后等皇室成員依次進入山頂的含元殿內行禮,群臣百官則是在冷颼颼的山頂候著,等著殿內太后祭掃大齊列祖列宗,呈獻玉帛。

  當太后的身影從含元殿內走出時,掌事太監繼續高呼道:「今日禮成。」

  「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群臣低頭,準備聽候命令散去回半山腰的營地時,許太后淡然開口,嬌嫩動聽的喉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今日是祭天大典的第一天,雖然本宮與皇后已祭奠了祖宗們的在天之靈,可考慮到宣帝這孩子剛赴黃泉,可能還在九幽之下徘徊,所以……今夜便由皇后在含元殿內守靈跪拜,以慰宣帝的在天之靈。」

  冷風吹拂,群臣的面色恍然。

  許多人這才想起,自東皖郡王的京城之亂後,宣帝的靈柩一直放在宮中未曾安葬,如今算算時間,正巧是這位小皇帝的頭七之日。

  太后身後兩步的公孫皇后更是檀口微張,瞳孔里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仿佛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被突如其來的驚訝堵住了喉嚨。

  她美麗的臉龐上肌肉僵硬,一時間忘記了該做出何種表情,因為在不遠處的人群後方,有禁軍正扛著宣帝的靈柩緩步上前,朝著含元殿的方向走來。

  意識到此行危險的公孫皇后心跳加速,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一陣驚恐的悸動。

  她想拒絕太后的提議,但一想到丹陽郡主折磨人的手段,便識趣的閉上了口,雙目無神的望向那愈來愈近的靈柩棺材。

  反應過來的群臣們,也無一人敢忤逆太后的意思,更何況太后此舉合乎情理,更顯襯出其代宣帝祭天的行為。

  因此眾人拱手行禮,高呼道:「太后英明。」

  「平身退下吧,明日典禮依舊。」

  含元殿前的百官陸續退散離場,許太后轉過身步入殿內,兩旁的宮女便趕忙上前將殿門關閉,從宮殿中退卻。

  隨著禁軍護衛的腳步聲愈來愈遠,廣袤的含元殿內場地空曠,只留有許太后,蓮華君,丹陽郡主和公孫皇后四人。

  許太后的神情孤傲冷淡,微微眯眼問話道:「皇后,剛剛看你的面色,似是對本宮的安排並不滿意?」

  「不……不敢。」

  公孫皇后趕忙跪倒在地,鮮艷華麗的裙子在光潔的地面上攤開,宛如開出了一朵繁複的牡丹。

  丹陽郡主擺出一副慵懶的神情與模樣,在笑著給太后請了個安後,便自顧自的走到了公孫皇后的身旁,笑著說道:「公孫姐姐,要記得聽話呀……你若是敢忤逆娘娘的意思,即便錦兒與你交好,也不能多多照顧你呢。」

  公孫皇后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整個人都在不自覺的顫抖。

  在公主府的遭遇她記憶猶新,如今始作俑者正站在她的身旁,怎能讓她保持鎮定?

  丹陽郡主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一般,露出幾分甜甜的羞笑,說道:「公孫姐姐,你在錦兒府上的待遇已經很好了,你也見過那些罪臣犯事者的女兒,不全都壞掉了嗎?」

  蓮華君的眉色微皺,臉上顯現出不悅。

  她自然不會憐憫公孫皇后,但丹陽郡主的言辭屬實是沒有規矩,太過散漫隨意。

  「丹陽郡主,在太后面前休得放肆。」

  「嗚嗚……錦兒知道錯了。」

  丹陽郡主蹦蹦跳跳的來到許太后的身旁,一張美艷動人的小臉之上隨即展露出幾分楚楚可憐的悽苦之色,雙手更是極其自然的抱住太后的手肘。

  「太后,您不會怪錦兒吧?」

  許太后的微微一笑,緩聲道:「不會,錦兒做的不錯。」

  「太后真好,是錦兒見過……天底下最好最好最好的人。」

  李錦兒連用了三個最字,便誇得許太后的冰山解凍,後者並沒有理會跪倒在地,極其謙卑的公孫皇后,而是與丹陽郡主從後門走出了含元殿,向著山上的寢宮走去。

  蓮華君在追上二人的身影時,微微回頭看了公孫皇后一眼,見其還保持著一模一樣的姿勢抽泣,便轉回了頭,將宮門合攏關閉,插上了一把鍍金大鎖。

  ……

  許清正準備隨著眾臣回到半山腰的駐地,便被一名女官叫住了身形。

  對方來到他的面前蹲身行禮,十分客氣的說道:「許公子,那裡並沒有安排您的住所,但山上的寢宮還有空餘的房間,請您跟下官去此處居住。」

  好在女官喚住他的時候,身邊已少了很多人,所以許清的特殊待遇也沒有引得他人圍觀。

  他跟在女官身後,在穿越了層層禁軍的防護後,來到了西南側的偏院。

  女官在把屋門推開後,對著許清恭敬介紹道:「老君山的寢宮原是皇帝太后和各位嬪妃祭天時的居所,但因為這次大典匆忙,所以只來得及收拾了這間最小的屋子。」

  經歷過諸多事情的許清,清楚女官此刻說的是客套話。

  寢宮內也分為三六九等,大號的寢宮自然是給皇帝與皇后準備的居所,自己所在的西南偏房,實際上是最小的寢宮居所。

  但這樣的安排並不是太后姑姑不關心他,而是自己若住在皇帝皇后的寢宮裡,自然會招來各種非議。

  百官在半山腰的駐地多以營帳為住所,自己能住在宮裡已是條件優渥了,沒必要奢求太多。

  「許公子,西邊的主屋是皇后娘娘的居所,東邊是太后娘娘的居所,現在正值祭天大典祭奠供奉的時期,若有什麼事情可以先一步知會下官,再由下官報給蓮華君,看能否完成許公子的想法。」

  「沒事,我在這兒住挺好的,麻煩伱了。」

  女官對許清彬彬有禮的樣子有些驚詫,主動彎腰行禮,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銅製的鑰匙,遞給了他。

  「許公子客氣了,這枚鑰匙是蓮華君吩咐交代的,請公子妥善保管,在需要的時候使用它……若沒有其他事情,下官就告退了。」

  雖然不知道蓮華君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許清還是把那枚鑰匙接了過來,點了點頭。

  在女官離開後,許清把那把巨大的鑰匙把玩了片刻,在尋遍屋子都沒有找到能打開的寶箱後,他放棄了尋寶的打算,在床上小眯了一陣。

  今日因為巡遊朱雀大街,且在大典外禮祭大齊列祖列宗的原因,許清沒歇息一會兒,夜色便由明轉暗,等他睡醒,已經入夜許久了。

  房門口放著一份已經放涼的晚膳,明顯是女官們不願打擾許清,才放置在門外的。

  考慮到天色已晚,現在再去折騰那些女官有些麻煩,而且會把寂靜的寢宮四周鬧得人聲鼎沸,打擾太后姑姑的休息,所以許清便端著晚膳,主動走向了伙房的位置。

  「好像是這裡吧?不對,難道在那裡?」

  但沒走出幾步,許清便意識到了自己的粗心大意。

  他並不知道寢宮的伙房在什麼位置,而且自己走走停停,隨意轉換方向,倒是把原來的東西南北給弄丟了。

  一時之間,摸不到回宮路的許清只得輕手輕腳的走上白玉石台階,想順著窗紙觀看每個屋子裡的布置。

  燈台上的燭燈也不知在何時熄滅了,許清沒法根據每座寢宮房屋的構造判斷自己的房間,只得採用這種笨辦法。

  第一個臨近的房屋沒人,所以許清只得走向第二個靠近路口的房屋。

  「應該是這裡吧。」

  許清在觀望了許久之後,選定了一間臨靠大路的寢宮,這裡的路況布局與自己來時很像。

  但他剛剛貼近紙窗,忽然聽到了一道輕吟的女聲。

  「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