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伯爵之死（上）

  【白角你別隨便瞎揣測老闆的意思.】

  【就是！上次我們可被你給害慘了！】

  剩下兩頭魔物幾乎是同時發聲，不敢往下接獨角獸的話。

  它們依稀記得，那次被白角給蠱惑，去偷窺老闆的私房情事，結果被雪莉大人給吊起來錘了一天一夜。

  【乾乾嘛！這次我猜的肯定沒錯，不然，為什麼老闆會特地暗示我，一定要讓我去載那個人類貴族女孩？】

  【是啊，到底為什麼？】

  巨猿和龍鱷對此倒是確實有點摸不清頭腦。

  哼哼～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

  獨角獸漂亮的馬蹄在地上蹬了幾下，她一邊說著，一邊高高昂起在頭頂上，她那獨角獸一族特有，象徵著「高貴與純潔」的白色獨角。

  【任何生物往我們獨角獸一族的身上一坐，我們就能瞬間感覺出對方心靈的純淨程度，所以雪莉姐姐暗中的意思，就是讓我去測試這個貴族女孩，到底正不正經！別是什麼內心淫亂，不三不四的壞女人！】

  獨角獸一邊解釋著，她一邊也來到了莉絲的跟前，頗有點迫不及待的興奮般，對著少女低下了頭。

  看那炯炯有神，宛若一閃一閃在發光的天藍獸瞳，瞧那意思就好像在說，快坐上來啊，快讓我見見「新世界」的大門！

  白角其實隱瞞了一點，不知道是變異還是怎麼的，反正，她不僅能感知到坐在她身上騎乘者的心靈純潔度，更還能隱約看到，對方所經歷過最不純潔的一些畫面。

  所以，白角發誓，她真的也還是和其他獨角獸一樣，曾無比純潔過的，但慢慢看的多了嘛，也就.呃.

  所以所以！傳說中人類貴族都是非常荒淫無度，充滿欲望，無時無刻不在繁衍生息，甚至，白角從之前載著那些異鄉人的時候，還知道，原來人類在同性間也是能玩起來的，那畫面，嘶，連她這種閱歷豐富的看了都得捂住眼睛.直留哈喇！

  在白角無比期待下，心事重重的少女，翻上這頭「神使」的獨角獸魔物。

  然後

  「莉絲，你幹什麼了？別對神使的魔物不敬！」西斯爾伯爵的呵斥聲傳來。

  只見在少女胯下的獨角獸身體扭個不停，神情極其不舒服，像極了，做好一切預備準備，滿心歡喜的打開，下載了好久的某個著名車牌後，結果發現，裡面播放著的是天線寶寶。

  「我，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突然.」莉絲也被嚇了一跳。

  人類，你還好意思說！

  我對你太失望了！

  在白角看到的，在這個人類貴族女孩潛意識中，覺得所謂「最不純潔」的背德畫面，居然只是.

  少女扇了她母親一巴掌。

  還只是停留在腦中幻想，沒實踐過的！

  惱怒歸惱怒，白角還是不敢耽誤正事的，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這段小插曲過後。

  在騎乘巨獸魔物下，伯爵三人很快就來到了位於神裂湖旁的星火之森。

  感受到這裡磅礴旺盛的生命力，莉絲與伯爵都不免面露吃驚之色。

  奇珍異獸，林間植被蔥鬱旺盛，仿佛連空氣都充滿活性，吸上一口後讓人神清氣爽，絲毫不像是經歷過巨大災難，墮淵降臨的起始地。

  這絕對是塊，會被火典城無數貴族眼紅爭搶的寶地！

  這是西斯爾伯爵的第一反應。

  可隨之而後，作為「墮淵」陣營一方的反應是.這裡真的是神使所在的地方嗎？

  這和他想像中荒蕪一片，到處都充斥著枯萎腐爛氣息，完全不一樣。

  不過很快後，伯爵的這個疑惑就徹底煙消雲散了。

  因為

  「神神使大人！」西斯爾伯爵聲音無比顫抖地喊了出來。

  只見，隨著他們深入到了星火之森的更深核心處，終於，在伯爵的視野內，一個美到讓他窒息的女子，正高高坐在一處位於林間的石台祭壇上。

  女子單手撐在石椅的一邊，扶額托腮，第一眼或許會給人種慵懶感，可之後就會發現，那其實是無聊，只有在絕對強者的身上才會出現，因為所有事情都能輕而易舉的辦到，所以才產生的無聊。

  耳邊響起伯爵激動的呼喊，石椅上的女子，卻是連動都沒動一下。

  她上下疊放著的修長雙腿，絲毫沒有要站起身的意思，雪白的裸足踩在石台上，腳踝處的黑色絨環，隨風輕輕搖擺。

  女子唯一可能有所表示的，就是她冷淡的目光順著伯爵聲音，朝三人的位置輕瞥而來。

  不過，哪怕僅僅是視線的一瞥。

  當感受到雪莉的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當親眼見到，雪莉那如瑪瑙一樣美麗，卻又有些不同，更加深邃偏暗的紅瞳，西斯爾伯爵瞬間呼吸變粗，頻率驟增，渾身的血液都直衝腦部，儼然一副，就差沒把「迷戀」兩個字寫在臉上的狂信徒樣子。

  而反觀伯爵身邊的莉絲。

  當這位大小姐見到父親口中「神使」的真面目時，雖然少女心底隱隱有過猜測，可真當見到雪莉的樣子，莉絲還是忍不住緊抿嘴唇。

  果然是她！

  火典城災難的元兇，輕而易舉殺死了格雷科主教，能驅使骨龍和薇薇安打得難解難分，最後靠著小黑登場才合力擊殺。

  本應該是這樣，可為什麼.

  莉絲從雪莉的身上看不到半點受傷的跡象，甚至說，少女反而還覺得，此刻石台上的女子，實力要比最開始時他們所遇到的，還要更強了.許多！

  不出所料。

  身邊父親的話驗證了莉絲的直覺。

  「神使大人，原來您真的沒事，連一點傷也沒有，真是太.太好了！我還一直都在擔心您，想竭力為您報仇」

  伯爵句句都是真心話。

  正因如此，莉絲也就越來越心痛，原來這才是父親真正的面目。

  現在的西斯爾伯爵，他快步跑到了雪莉所在的石台正下方，跪拜匍匐著，給莉絲的感覺，像極了一條忠誠的寵物犬，在女主人一聲令下，哪怕是要去給對方舔腳，莉絲覺得自己的父親，恐怕都會沒有半點遲疑就過去。

  太醜陋了

  少女攥緊拳頭，父親的樣子，讓她胸腔中的怒火在升起，但她所憤怒的對象倒並不是西斯爾伯爵本人，而是造成了他父親如今這樣的罪魁禍首。

  現在石台上的那個墮淵「神使」女人。

  以及

  她那不知道身在何處，不知道是何身份，就連名字與家族也不知道的，母親。

  少女挺胸昂頭，莉絲完全沒有掩飾，她對雪莉的敵意目光。

  而雪莉。

  她自然也感受到了莉絲的敵意。

  於是將視線從伯爵的身上移開，注視起這個，恨不得現在就要跟她打一架，卻又因為知道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所以只能站在原地，對她無能狂怒的人類少女。

  什麼才是對敵人最大的羞辱。

  至少雪莉給莉絲的感覺，就是羞辱，因為少女發現，這位神使女子對她的敵意視線，可能對視了連一個呼吸間都不到，就移開了。

  莉絲知道，她被對方直接無視了，就像個路邊的小螞蟻一樣。

  少女的指甲深入進肉縫之中。

  「我記得，在給你的信中，應該只提到了你和你女兒吧？她是誰？」

  雪莉如她眼神一樣冷淡的聲音，在伯爵耳邊響起，還帶著幾分質問的味道。

  而雪莉話中的「她」自然是指在場的最後一人，從始自終存在感都很低，像個木頭人一樣的副女僕長，琳娜。

  「神使大人，她，她是我特地帶過來的，想向您介紹的，我潛伏在火典城這麼多年來努力出的成果！」伯爵被嚇了一跳，趕緊解釋道。

  但好在，之後的雪莉停頓了幾秒，像是在思考，可實際上是在等待某人的指示，很快後，雪莉的話音就一轉，變成了帶有興趣的好奇語氣。

  「哦？那你仔細說一說。」

  「是神使大人！」雪莉語氣的變化帶給伯爵極大鼓勵。

  他恨不得直接將底褲的顏色都曝出來。

  「是這樣的，我自從接受了神的恩惠後就一直在想，如何能將這份恩賜傳播給更多的人，發展我們墮淵更多的追隨者，於是我每年都會讓管家，從鄉下購買一大批的女僕到莊園內，利用她們，去研究發展手下的可能性，而現在已經初具成效了！」

  「父親，你.！」莉絲聽到伯爵如此喪心病狂的發言，面露震驚之色。

  莊園內女僕每年都會更換一大批，這件事對於莉絲來說並不新鮮，要說少女猜不到其中有點內幕什麼的，是不可能，但她從未往人體實驗上去想，頂多是貴族的通病，喜歡玩弄女僕。

  正因如此，少女也才會在莊園內，一直努力營造出副蠻橫大小姐樣子，但凡女僕出了點過錯，就要將其辭退，其實就是莉絲覺得，與其被玩弄後拋棄，還不如直接辭退的好。

  「莉絲，這些年來你的小動作，我都看在眼裡，但沒用的，因為只要入選進了莊園內的女僕，在入職的前一天，都會在其後脖頸的位置處，被悄悄注射一種藥劑的。」

  「這種藥劑的功能有兩個，第一是潛伏在其體內，平日裡什麼也感覺不到，可一旦我需要用之時，將會立刻激發活化，占據宿主的意識，以消耗潛力與壽命為代價，大幅提升肉體能力，成為對我們墮淵唯命是從的強大死士。」

  「當然，其中也會有幸運兒，這就要提到藥劑的第二個功效了，它能潛移默化的改造人體，可能有極小概率的機會？讓被改造體誕生出嶄新的能力，只不過目前為止，連一個第二類試驗體，我都還沒見到過.」

  西斯爾伯爵說完後，給女僕下達了幾個命令，讓琳娜在雪莉的面前展示了其出色的作戰能力，和描述的如出一轍，恐怕放到火典騎士團內，都是算精銳級別的了。

  如此巨大的貢獻成就，伯爵按耐激動，期待著來自神使的表揚。

  可結果卻令他失望。

  以及驚慌。

  因為只聽到雪莉冷冰冰地幾個字，像冰雹一樣地狠狠砸在了他的頭上，讓他有點暈頭轉向，神智不清。

  「你說你，研究出來了一種藥？」

  「對！」

  「那你有將樣本帶在身上嗎？」雪莉直言問道。

  「有呃.咦？」

  伯爵剛想要脫口而出有，畢竟按照正常邏輯順下來，他不可能不把藥劑一起獻給神使，可大腦又告訴他，自己沒有藥。

  不，不對啊！

  他肯定是有藥的，不然是誰給女僕們注射？戰鬥女僕又是從哪裡來，可他藥呢？

  伯爵的大腦似乎陷入了一個死循環，但很快後，還好問題不複雜，他自動找到了一個圓回邏輯的路。

  「該死！我該死神使大人！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我竟然忘記帶了！」

  「是嗎。」雪莉對此沒多說什麼，似乎早就知道會是這樣。

  但她很快就又問道。

  「既然是你自己研究出來的，那你一定還記得配方吧，告訴我。」

  「當然！神使大人！」

  雪莉的話讓西斯爾伯爵一拍腦門，他腦子是怎麼了，藥忘記帶了，拿配方補救也是可以的啊！

  於是，伯爵連忙搜索腦海中的記憶，想要找出當時自己研究藥劑的配方。

  可結果卻

  「呃呃..」伯爵卡殼了，話就像是卡在嗓子眼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奇怪。

  明明是他研究的，證據就是，記憶中還都有當時畫面的片段，可為什麼，他就是想不起來，到底配方是什麼呢？

  不行！

  不能辜負神使大人對我的期待.不能！

  伯爵咬緊牙關，開始瘋狂地催動大腦，就像是拿放大鏡，要去放大在記憶中藥劑配方上的字。

  可，如果上面本身就是空白一片的話，再怎麼放大也是沒用的。

  「啊呃啊」伯爵開始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每當他想深入那些表層記憶時，卻如同總有一堵無形的牆壁在阻攔著他，讓他沒法去往更深處想，這種感覺令他無比難受，令他感到慌張。

  伯爵抱著腦袋，頭痛欲裂。

  就像是一個發病的精神病患者。

  「父父親！？「莉絲對著伯爵倒退了幾步。

  少女下意識地猛然看向，致使父親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雪莉，但雪莉卻神色如常，對西斯爾伯爵的癲瘋表現，連眉毛都沒皺一下，宛如早就有所預料一樣。

  而在雪莉背後，暗中觀察著現場的小狼崽，突然覺得，現在的西斯爾伯爵，很像電影中的某個橋段。

  就是那種，被催眠洗腦後的人，在環境刺激下，開始逐漸察覺到，他被強行灌輸的信息中的漏洞與不合理，進而再發現意識到一個恐怖的事實。

  自己…並不是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