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閃電光芒一閃即逝,將下方照亮。
昏暗林地中,一個長相清秀,略顯瘦弱的少年,正驅趕著一頭大肥豬匆忙趕路。
狂風呼嘯,將周圍樹葉吹得嘩嘩作響。
地面樹枝的影子,更是左右晃動,給人陰森之感。
少年不時抬頭打量天色,眉頭微皺:「這天氣,說變就變!」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雖然這林子罕有野獸出沒,但是現在正值深秋,夜色寒冷。
如果不能在暴雨降臨之前趕到前面破廟,一場大病是在所難免了!
結果這蠢豬,走一步吃口雜草。
他手上的鞭子,抽在肥豬身上不痛不癢,肥豬根本不理會他!
「這樣下去不行,先不說夜雨寒冷,一旦後面雷霆連綿炸響,這肥豬必定受驚亂跑。」
這肥豬兩三百斤,衝撞起來,他可控制不住。
丟了的話,很麻煩!
代價取捨之間,顧言準備直接宰了這肥豬,明天天亮再請人拉回縣城。
顧言深吸一口氣,右手按在了腰間。
那裡插著一把烏黑的殺豬刀!
殺豬刀的刀柄粗而緊實,刀身黝黑髮亮,刀刃冷白泛紅。
這是一把有些歷史的殺豬刀了!
前面肥豬還不知死期將至,發出噗嗤噗嗤叫喚聲,小短尾一甩一甩,吃的十分歡快。
轟隆!
電閃之後,雷霆炸響!
肥豬被雷霆聲音嚇得身體一僵,向前小跑了起來。
見狀,顧言鬆了一口氣,手從刀柄上鬆開,快步跟了上去。
轟隆隆!
隨著第一聲雷霆響起,隨後便是連串的秋雷炸響。
一人一豬,不斷加速。
終於在暴雨落下之前,趕到了林中破廟內。
顧言剛剛將大肥豬綁在寺廟柱子上。
下一刻,頭頂就傳來急促的雨滴砸在瓦片上的噼啪聲。
雨夜林中陰寒,破廟四處漏風。
帶著水汽的風不住從破爛窗口門縫鑽進來,發出嗚嗚聲,讓顧言下意識裹了裹麻布外衣。
這破廟,早些年供奉了一頭山君,後面不知道怎麼,就破敗了。
顧言下鄉去收山豬,偶爾會在這裡歇腳。
將上次烤制野味剩下的乾柴從基座底下取出,點火。
殘破的神像基座抵擋住了滲透進廟裡的寒風。
隨著跳動的火焰照亮角落。
一股暖意,將顧言身上的寒意驅散。
「要不是三癩子這狗東西故意找我麻煩,今天我也不會這麼晚還沒有回縣城!」
山路難行,夜晚更是危險。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這裡過夜!
想到這裡,顧言心裡就十分不爽。
前世他原本是一個私家偵探,憑藉業務熟練,心黑臉皮厚,膽大又心細,收入湊合,一個人瀟灑自在。
結果一覺醒來,莫名其妙就重生到了這個類似華夏古代的地方,還成了一個入行一年的十三歲殺豬學徒。
說是學徒,實際上和僕人沒區別,在官府備了案的。
每天累死累活,也就能有口飯吃,就算被師傅打殺,對方也最多罰點錢就平安無事了。
這種情況下,顧言無奈,只能穩住不浪,沒有顯露異常,一邊認真做事,打好人際關係,一邊熟悉這個陌生的世界。
如今,來到這個世界也快一年了。
「這一年時間,在我刻意之下,和縣衙的李小吏關係打的極好。
而且我一直注意人設。
這次回去,就可以「被迫」同意李小吏給我按排的縣衙空缺了。」
嘆息一聲,顧言取出乾糧和水,準備填飽一下肚子。
就在這時!
啪!
風雨聲中,門外突然傳來沉悶腳步聲。
顧言雙眼一凝,右手抓起衣角將殺豬刀遮掩,整個人縮成一團,讓自己顯得更加瘦弱纖細...以及無害。
哐當!
被石頭擋住的木門被推開。
一股陰寒之氣,伴隨木門打開,不住灌進破廟。
被綁在前面的大肥豬,可能是受了驚嚇,不住發出噗嗤噗嗤的叫聲,肥胖身體不住往後縮。
顧言往前一看,發現推門進來的人,是一個被雨水淋濕身體的青衫書生。
對方背著個書簍。
水滴不住從他身上滴落,整個人顯得十分狼狽。
「有火,太好了!」
看到火光,書生面露欣喜。
「這位兄台,可否讓我一起烤個火?」
借著火光,顧言看向書生臉蛋。
只見對方差不多十七八歲的年紀,長相清秀,文質彬彬。一身發白青衫被雨淋了個通透,露出同樣單薄的身形。
此時整個人不住打著冷顫,帶著渴求看向他。
顧言見狀,趕緊起身讓出一個位置:「秋雨寒意入骨,兄台趕緊來烤烤火,別凍著身子了,我去關門。」
說著,他抓起一根帶火木棍,走向門口。
書生聞言,面露感激,趕緊坐到火堆旁。
哐當!
等到顧言將廟門重新關上時候,書生已經將外衣全部脫了下來靠近火堆烘烤。
「這位兄台,在下李一陽,青陽縣人,拜訪同窗路過此地,今天多虧遇到你了,小生銘記於心!」
看到顧言回到火堆,書生馬上讓開位置,帶著感激的說道。
這不亞於救了他一命啊!
「李公子太客氣了,出門在外靠朋友,不用多禮。」顧言說完,將手上乾糧拿出一半,塞到李一陽手裡。
不經意間,顧言收回的手掌一頓:「我這裡有些吃食,李公子趕緊填填肚子吧。」
李一陽看著手上的麵餅,笑著放到一邊:「路上吃了些東西,還不餓。」
顧言聞言,也不在意,點點頭,低頭吃起乾糧起來,絲毫沒有介紹自己的打算。
火光跳躍,橘黃色的火光映照在牆壁之上,張牙舞爪。
看到顧言不說話,李一陽只好也低下頭烤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破廟內,頓時只剩下那大肥豬,依舊在叫喚,身體縮的更厲害了,簡直成了一個肉球。
可能是覺得這肥豬太吵,李一陽抬頭看向沉默吃東西的顧言:「兄台,漫漫長夜,不如我來講個故事?」
顧言擺擺手,加快了咀嚼,又喝上一大口水,才停了下來。
「不如我給李公子講個故事?」
李一陽一愣:「哦?」
顧言微微一笑:「這個故事,十分有趣,不過,我需要先去小解,再回來和李公子詳聊。」
說完,顧言一個人走到了角落。
嘩啦啦。
伴隨聲音。
破廟內,頓時多了一股尿騷味。
可能是看顧言的行為粗魯,李一陽臉上的表情,微微變得僵硬起來。
帶著舒暢的表情,顧言走回火堆:「李公子,你可知殺豬是怎麼一個流程?」
「不知!」李一陽面露疑惑,被顧言的問題勾起了興趣。
「殺豬,講究一個快!
出刀,就要見血封喉!
這樣就不會浪費豬血,防止血絲滲透,肉質也會更加鮮嫩。」
說著,顧言拖長了聲音:「比如...」
「這樣!」
一抹寒芒閃過!
撕拉一聲。
音落,寒芒止!
顧言緩緩收回黝黑殺豬刀。
刀尖,還有幾滴暗黃色的液體,緩緩滴落。
李一陽定定看著顧言,一動不動。
呼呼!
正巧此時,一股寒風從門縫吹過,將火堆火苗吹得壓向一邊。
頭顱被風吹得後仰,砸向了地面。
哐當一聲悶響。
頭顱在地面翻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
上面那雙眼睛瞪的老大,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破廟內,除了肥豬恐懼的低吼、火苗噼啪之聲,重新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