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才『解放』了十三區地下城的唐吉,此時人在零號避難所,吳千映打算重新喚醒他的門徒們。
自13區之後,玩家似乎大有一副要遍地開花的架勢,不僅在歐聯邦出沒,在聯邦出沒也同時在恆河地區和霓虹出沒。
除此以外,玩家們也沒有放棄對已有的兩個副本進行試探,不斷有人在副本附近活動。
為此通過站建委掌握了大量權力的吳千映博士將唐吉曾經帶出來的三個猩紅門徒,全都從休眠倉里挖了出來。
丁越無需多說,他本來就已經在歐聯邦地區處於活躍狀態,並且在最近一段時間充分享受著作為避難所監督者的快樂。
這倒不是說丁越尸位素餐,作為一個從草根階級爬起來,在天啟之之前就掌握了大權的『實幹家』,他在能力和心胸上都遠比301號避難所前幾任監督者要強得多。
至少他不需要通過壓榨那些避難所生存者來獲取更多的權勢和地位,丁越只是大幅度精簡了310號避難所的管理層,就成功解決了避難所本身所正在遭遇的經濟危機,和物資危機。
畢竟以避難所本身的技術而言,填飽所有人的肚子並不算難,即使避難所經過地表活動,在人口上已經出現了超過百分之十五的的增長。
真正造成避難所物資危機的是那些人不斷增長的欲望,他們要的不僅僅是生存下去,還要生存的更好,而且他們衡量好的保准,參考的是天啟日前的標準。
丁越在避難所里大概吊死了七十個赫納委員會成員後,整個避難所徹底平靜下來。
不再有人想要巧克力,不再有人想喝咖啡,所有人都能心平氣和的去吃下那些從灰色田野計劃中誕生的產物,沒有人是特殊的,包括丁越自己。
「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但不是現在。」丁越對避難所所有倖存者承諾道:「我們首先要解決的是生存問題,優先保證所有人都能吃飽飯。」
丁越樸實無華的承諾,打動了避難所居民的心,所以他接管整個避難所權力的行為非常順利。
但對他來說未免太過順利了,整個301號避難所經過前後幾代鬼才的經營,避難所里的新希望一代表現出了非常愚昧無知,且極端的特性。
他們缺少教育,缺少文化,迷信權威,當丁越展示出了遠超前幾任避難所監督者的力量後,他們是最早倒向丁越的,同時也是『忠誠』的。
即使丁越已經赦免了其他赫納委員會的成員,那些狂熱的追隨者也依然會對委員會成員動用私刑,幾乎每天都有前委員會成員的屍體從避難所各個角落中被發現。
最終丁越為了阻止這種有組織的濫殺,他不得不把赫納委員會的成員全部遷出避難所在地表重建區定居,除了不想濫殺無辜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赫納失蹤了。
他就在301號避難所里失蹤了,沒人知道他去哪了。
要知道,赫納是個超人類,雖然具體能力不詳,但有這麼一個隱患在避難所中,丁越確實還有些不放心。
此外,他還想對赫納委員會所做的人口貿易進行調查。
畢竟在丁越的認知中,這種大規模人口貿易的背後往往都有玩家的影子,他們對素體的渴求是無休無止的。
早在天啟日之前那些開拓者和玩家就已經在大規模走私人口了。
而在天啟日後,丁越更想不到除了他們之外,誰還會這種人口貿易感興趣了。
「丁先生,通訊室有個緊急通信請求,權限很高,一直在響。」法蘭茲匆匆忙忙的跑到丁越的辦公室門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系統顯示那邊是零號避難所,要求你接電話。」
才從休眠艙中甦醒了不久的丁越,對大風暴時期各避難所之間的聯繫並不了解,但他最少知道零號避難所在整個避難所計劃中的地位,所以丁越二話不說就趕到了通訊室,並很快在屏幕上看見了吳千映博士的影像。
此時的丁越頗有一種終於找到組織的感覺,這段時間他一直在避難所里扮演土皇帝,很有一種虛度光陰的感覺。
「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活過了天啟日呢。」丁越開了個玩笑,他當然知道,就算自己死了恐怕吳千映博士也毫髮無損。
「不如說是你假身份偽裝的好,即使是我也花了點時間才饒開你給自己設置的信息陷阱。」吳千映博士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她的誇獎可不是客氣,丁越在ECS局那邊可是學了不少東西。
他隱藏身份時的首要防備目標,可是米科爾森。
「所以博士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對現在一無所知。」丁越鬆了口氣,而後花了兩分鐘時間,將自己在301號避難所所遭遇的所有事都上報了上去:「我懷疑赫納那伙人和玩家之間有接觸,只有他們才需要那麼多適齡人口。」
「你的觀察很敏銳,那幫陰魂不散的玩家確實再次回到了這個世界,而且已經和我們發生了幾次衝突。」吳千映博士一邊說著一邊通過衛星找到了丁越所在的301號避難所。
「我本來要派發給你的任務就是去找那些玩家的麻煩,儘可能多的殺死玩家,但既然你已經自己找上了頭緒,繼續下去吧。」吳千映對丁越非常滿意,直接說道:「做你該做的,和天啟日之前沒什麼不同。」
丁越這邊接收了一些和301號避難所有關的資料後,就這麼結束了和零號避難所的通訊。
吳千映博士在最短的時間內通過現有的資料,為丁越在301號避難所附近找到了四處可能和玩家之間合作的小型勢力。
她的目的很簡單,擴大己方唯一的優勢。
瑞卡德.恩多姆在天啟日之前奉命前往了4號避難所避難,他在天啟日降臨前七天,就已經抵達了4號避難所,並在避難所工作人員的幫助下進入了休眠狀態。
他當時之所以提前退出了一線戰鬥,是因為瑞卡德在心理評估項目中的得分很糟糕,短時間內高強度的殺戮和戰爭,讓他的心理發生了非常負面的變化。
在成為猩紅門徒之前,瑞卡德是個標準的碼農,有符合碼農高收入,低消費的生活習慣,除了一副好身體之外,他和其他穿格子衫的碼農們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瑞卡德的性格和善,攻擊性很低,但在隨後的一系列遭遇,讓他的人生徹底被顛覆了。
雖然其始作俑者是天人組織,但顯然成為猩紅門徒這件事本身對瑞卡德來說就是一種壓力。
更何況當時和玩家的戰爭如火如荼,瑞卡德甚至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只能一次一次的突破自我,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和唐吉一樣的冷血戰士,但他終歸不是唐吉。
在進入4號避難所之前,瑞卡德已經進入了瀕臨崩潰的地步,他機械地服從命令,機械的執行命令,對外界的反應逐漸麻木,產生了典型的心理應激障礙症狀。
所以休眠成了瑞卡德最好的休息方式,他這一睡就是整整二十六年,再次甦醒時,已經是NC-26年的元旦了。
4號避難所作為編號非常靠前的避難所各項設施自然非常完善,所以當瑞卡德甦醒時,整個避難所內還充斥著殘留的聖誕節氣息。
「羅森伯格先生,能聽見我說話嗎?」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坐在瑞卡德面前,利用手電筒測試著瑞卡德的瞳孔反應。
瑞卡德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了羅森伯格正是自己假身份的名字。
說來可笑,雖然猩紅門徒們在整個戰爭中起到的作用舉足輕重,但實際在具體分配避難所時,他們卻必須得借用假身份才能安全的住進避難所。
沒有一座避難所願意接收這些戰績驚人的超人類,他們既擔心這些超人類的甦醒後會成為避難所的內部問題,又擔心因為收容這些功勳超人類會招致玩家的報復。
「我能聽見你說話,我感覺一切正常,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瑞卡德伸了個懶腰,感覺自己身上懶洋洋的,有些無力感。
從腹中傳出的聲音,幾乎和瑞卡德的說話聲一樣響亮。
醫生皺了皺眉頭,顯然對這種情況感到了一些茫然,他是配備給甦醒室的專職醫生,這些年來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低溫冷凍對人類產生的各種副作用。
長時間的低溫休眠對人類身體而言是一種負擔,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享受這種技術的服務,絕大部分休眠者在甦醒後需要最少進行七十二小時的觀察。
在這七十二小時中,他們只能進食流食,或是通過靜脈注射的葡萄糖的方式來重新刺激身體代謝。
而像瑞卡德這樣剛甦醒,腸胃就跟著開始活動的甦醒者,他還是第一次見。
「您是餓了嗎?羅森伯格先生?」醫生試探性的將旁邊桌子上為自己準備的熱咖啡推了過去:「我建議您先從流食開始適應,在這個時候來上一杯熱咖啡,應該正好符合您的需求,既能提神又能補充熱量。」
瑞卡德舔了舔嘴唇,意識到自己確實也非常渴,他甚至有點忘了自己上一次喝水是什麼時候的事,所以他拿起咖啡杯,一口氣就喝了個底朝天。
「羅森伯格先生.」醫生張了張嘴,想提醒對方那杯咖啡有六七十度的高溫,但顯然這位先生並不需要他提醒。
醫生這會已經感覺到眼前這位羅森伯格先生有些問題了,所以他試探性的問道:「您是超人類嗎,先生?在你的資料里沒有標註,但確實有人會在休眠中完成覺醒過程,以超人類的身份甦醒,如果是的話,我們可以為您提供相關幫助,剛覺醒的超人類都很脆弱,您必須保持情緒上的平」
「蘭斯醫生,監督者想知道羅森伯格先生的甦醒儀式是否已經完成?」就在醫生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個西裝革履的助理走進了甦醒室,上下打量了一眼瑞卡德,然後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
「甦醒儀式的最小時間是兩小時,監督者應該很清楚這一點。」蘭斯醫生皺了皺眉頭,似乎對助理闖進甦醒室的行為非常不滿。
「抱歉醫生,這是監督者的命令,我需要立刻帶羅森伯克先生離開。」助力朝醫生笑了笑,然後看向瑞卡德說道:「而且我想羅森博格先生也不需要更多時間浪費在這裡了,對麼,先生?」
瑞卡德聳了聳肩,對眼前發生的事毫無興趣,他只是非常認真的問道:「不管是誰想見我,我都要先吃點東西,能不能先帶我去吃飯?」
「我們已經為您準備了豐盛的甦醒大餐。」助理做了個請的手勢,就這麼一馬當先的離開了甦醒室。
「看起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如此,請在這裡簽字,羅森伯格先生。」蘭斯醫生不想惹麻煩,所以乾淨利索的結束了甦醒儀式。
「感謝你的盡職盡責醫生。」瑞卡德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很快就在助理的帶領下,出現在了避難所的通信室。
而出現在瑞卡德面前的人,正是唐吉本人。
還有什麼比唐吉更能讓一個沉睡了二十六年的人提神醒腦呢?瑞卡德幾乎瞬間就清醒了過來,耳邊充斥的全是槍林彈雨以及慘叫聲,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場戰爭中。
他甚至感覺自己的指尖再次出現了浸滿鮮血的那種滑膩感
隔著屏幕唐吉也看得出來瑞卡德的臉色蒼白,狀態不是很好,所以他看向了吳千映:「你確定他這種狀態能執行任務?」
「別小看這個書呆子,在天啟日之前,他有據可查的戰績可是已經超過了你。」吳千映的話讓唐吉開始重新審視瑞卡德。
「我猜你應該還不至於健忘到忘了我是誰。」唐吉看著瑞卡德,然後說到:「戰爭還沒有結束,士兵,我們需要你繼續工作。」
「天啟日計劃失敗了?」瑞卡德的語氣中有些顫抖,但他從唐吉的眼神中看見了讓自己絕望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