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工記得張老爺子以前什麼樣，他也不是不相信月姐的話，而是半信半疑地問：「大爺，你兒子教你玩手機？」
「哼，我兒子為了我的退休金不肯送我回來，我不得想個辦法自己回來嗎？」張老爺子朝著護工腹黑一笑：「薑還是老的辣啊！」
「？？？」護工沒明白啥意思。
張老爺子見護工不懂，也不解釋：「以後你就明白了。」
「行吧，大爺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保證有數啊！」張老爺子繼續刷著手機，還不停地給女主播點小心心。
護工這邊收拾好了，轉身離開。
同一時間，張老爺子的兒子打來電話：「爸，你回來後，他們對你好嗎？」
「還那樣吧。」
「你當初可跟我說了，你回去是為了幫我敲詐的，你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張老爺子想到了自己的卡，養老院直接能從銀行卡里扣錢，他也就沒有任何顧忌了：「不動手，我就是為了糊弄你才這麼說的。」
「我是你親兒子，你居然拿話出溜我？」
「親兒子能對父親這樣嗎？你真是隨了你媽，活脫脫的白眼狼。」張老爺子氣得罵了一句。
護工端著水果進來，剛要說話，便聽張老爺子又道：「你給我聽好了，我半夜叫阿月過來也是為了演場戲，我早料到他們不會接我回去，我就借著這個機會跟你說，我要回去整他們，要不然你能同意嗎？」
「爸，你真是損到家了！」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頭一個是你，第二個是你妹，咱們仨都不是好東西，誰也別說誰，反正養老院每個月都會扣錢，你也不用想著凍結我的銀行卡，因為你沒有我的身份證。」老爺子說道。
啪——那邊傳來了扔手機的聲音，隨後電話掛斷了。
護工不贊同地說道：「不管咋說那是你的兒子，你這麼做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死了哪有活著香，我兒子在家裡一天就給我兩頓飯，還不讓我吃飽，說這樣拉得少，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老爺子雖然癱瘓，卻也想活得舒服一些，錢也不是不能給兒子，可至少得先可著自己花吧？
「你把路走死了，以後你兒子鐵定不會再管你。」
「你們能讓我挫骨揚灰嗎？」老爺子問。
「那肯定不能啊！」護工一臉膜拜地說道：「我們家老闆都不會讓的，而且你對未來有什麼規劃，只要跟老闆說，老闆會酌情安排，我們老闆最仁義了！」
「我想安——樂——死。」最後三個字，老爺子特意拉長了音。
「這個不可能，法律不允許。」護工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大爺，咱們養老院有很多比您病得還重的老人，如果允許的話，他們早就不想活了。」
「唉……」老爺子只有一個願望，癱瘓這麼多年，他想舒舒服服地死，只可惜這個只能是奢望了。
護工沒有再安慰老爺子，而是餵完老爺子水果後，就去跟月姐匯報自己聽到的。
月姐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月姐緩緩開口道：「你正常照顧著吧，要是有需要就叫我。」
「好的。」護工走了。
月姐又到辦公室跟林染說了一聲，省得他惦記。
林染將一切交給月姐處理，除非必要情況，他絕對不會出面的。
至於張老爺子將來去世兒女不管的話，林染指定能讓老爺子有一個最終歸宿。
月姐前腳剛走，養老院裡有一位大娘去世了。
林染過去看了一眼大娘和手中的資料：「死之前吃飽沒？」
「今天早上喝了一碗粥，吃了一個小湯包。」護工說道。
「那就好。」
林染找到老大娘女兒的電話：「喂，大姐，您的母親去……餵？」
「我媽上個月去世了，我沒有錢再給我姥買墓地了，我也沒有能力給她辦葬禮，我媽為了讓我姥有一個好地方住，她把錢都給我姥了，結果她沒有錢治病，我也承認我很廢物，我真的沒辦法了……」老大娘外孫女說到這裡失聲痛哭。
「沒關係，我們會處理好你姥的葬禮，然後我們公司有骨灰寄存的地方，這個不用花錢，等你什麼時候條件好了就接你姥回你母親身邊。」林染知道年輕人壓力有多大，他並不會為了這點喪葬費逼一個晚輩。
「謝謝，你放心，只要我緩過來，我指定接我姥回家，現在我的情況真的是不樂觀，真的對不起。」
「沒事兒，未來還很長，你一定不要放棄，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來我們養老院工作，我們這裡還在招護工。」林染想幫幫她。
「不了，我婆家在外地，我離不開這個地方。」
「好，那先掛了。」
「謝謝。」
林染掛斷電話後給古正南發了一條消息，讓他接老大娘去火葬場，既然外孫女不肯管，那乾脆直接火化吧。
「老闆，家屬不簽字咱們火化能行嗎？」月姐囧囧地問。
林染不禁扶額：「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我這記性越來越差了。」
「都有忘事的時候。」
「現在事情麻煩了，大娘的女兒跟我差不多，走時歲數也不大，她當初結婚晚，女兒好像還不到三十歲。」林染知道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讓大娘的外孫女回來簽個字吧，大娘只有一個閨女，女兒走了自然得外孫女來。」月姐認為這樣合理。
林染看了看手機，又給大娘的外孫女打去電話：「喂，你還真得過來一趟，你姥火化需要你簽字，要不然我們沒法處理。」
「……」外孫女。
「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外孫女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後說道：「我真的回不去，你要不然自己想辦法吧，我也沒有義務管這些事情。」
「你就是簽個字。」
「真的不能回去。」外孫女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林染看了看自己的手機，想了想又給外孫女打了過去：「你別掛，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上當地派出所出一個證明，然後把你姥的戶口本給我發快遞郵寄過來。」
「證明上需要我簽字是嗎？」
「對，你儘快吧。」林染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了，以前也幫別人處理過類似的葬禮，但是子女不到場，其他親戚也會來，唯獨這位大娘，自始至終只有一個閨女過來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