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木蘭這次是真拼了命的強行清除銀月留下的精神印記。
因為太過激烈，她還被反噬了兩次。
得益於寧軟送的有助於修復精神力和神魂的天材地寶，這點反噬根本未能影響她的速度。
在寧軟第四次讓銀月入夢的時候，她和雷元白齊齊出聲：「成功了！」
徐木蘭朝外喊道：「寧師妹，你快來！」
寧軟聞言，飛身入內。
李氏兄妹跟在她身後。
沒了銀月的精神印記，再進來時就像是束縛在身上的枷鎖陡然打開，從內至外的變得輕鬆了。
雷元白抹了抹額間密密麻麻的一層薄汗，「沒有祭煉，咱們別的功能使用不了，不過勉強控制它離開還是能辦到的，李師弟，你和李師妹負責控制它去永恆域，寧師妹你就抓緊時間祭煉。」
「我和師姐需要調息一會兒。」
頓了頓，他忽然朝著寧軟鄭重不已的道了句，「寧師妹，多謝。」
這些天材地寶，根本不只是恢復他們精神力這麼簡單。
其中所得的好處，不足為外人道矣。
徐木蘭也正視著寧軟，跟著道謝。
道完謝，兩人便就地坐在散發著精純靈力的雲絨毯上，開始調息。
李氏兄妹則上手操控車輦。
用了足足半刻鐘熟悉，然後才成功讓車輦疾馳出去。
水幕還是打開的狀態，主要這個就得祭煉成功後，才能隨意控制。
寧軟搬了個椅子，就坐在水幕旁邊不遠，看著車輦將銀月越甩越遠，她慢悠悠的閉上雙目，開始用精神力聯繫車輦……
……
銀月是被身邊的老僕強行喚醒的。
清醒的前一刻，他在幹什麼呢？
哦，在對付寧軟。
明明只有七境巔峰的人族修士，硬是和他打得有來有回，酣暢淋漓。
……然後他就被叫醒了。
原來一切都是假。
是夢，還是幻境他也分不清。
心情還未平復過來，他又發現了另一件更難受的事。
「我的銀霜呢？」
「銀霜沒了，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相貌成熟一些的銀翼族修士澀然說道。
銀月的胸膛劇烈起伏著，聲音拔高，「你也中了他們的算計？」
「請公子降罪……」
「……」銀月咬牙切齒，「降罪你有什麼用？追！他們不是要去永恆域嗎？一定要把我的銀霜追回來。」
「……可是公子，他們已經奪走了銀霜，或許不會再去永恆域了。」他以己度人，如果是他，剛剛乾下了這麼一件大事，肯定是不會再去永恆域種地方，等著人家追上來的。
銀月哪裡不清楚這個道理？
可他的銀霜是他出了大血，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心頭至寶。
他甚至連祭煉都還未徹底完成。
東西就不見了。
被幾個人族給坑走了。
他很難不懷疑，這群人族根本就是衝著他的銀霜來的。
還哄騙他說那個七境的人族是寧軟。
「永恆域是唯一的線索，不論如何也得去一趟！」
「是，公子。」
……
「永恆域到底在哪兒啊？都快繞著跑一圈了。」李星月捧著小臉，眉頭緊鎖。
控制銀霜這件事，現在已經成了徐木蘭四人輪流上。
寧軟很早就祭煉成功了。
速度比他們四人想像的還要快。
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
但一想到寧師妹可是擅用精神力殺人的存在，只是祭煉個飛行靈器，就算速度是快得離譜了一點，四人也還是覺得很合理。
雖然祭煉成功了，但受限於修為，如果以寧軟現在的情況來掌控，速度還是不夠快。
所以只能由她授權給另外四人代勞。
一切都很順利。
除了找不到永恆域這件事。
「雷師兄，你要不再仔細想想？」李星文無奈嘆聲。
雷元白：「……」
他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我已經想過了，當時本就沒仔細看，再怎麼想也沒用。」
徐木蘭現在反而不是很著急了，「總歸是能找到的，如果導師先到，肯定也會在永恆域等我們。」
「還是傳音符不行，就算是能跨界使用的特製傳音符，在無垠之境傳送的速度也還是太慢。」李星月的怨念已經從找不到永恆域變成了對傳音符的不滿。
寧軟也挺不滿。
出來了她才知道，原來在無垠之境，他們使用的傳音符，根本就用不了。
在外邊，有特製的傳音符。
可用於無垠之境，以及跨界使用。
就是傳送速度，還是比不上在同一個世界中。
「在永恆域能買到傳音符吧？」寧軟問。
李星月嘆氣，點頭，「當然能，其實咱們靈界也是能買到的，不過就是少，還貴，也沒辦法，誰讓這東西不是咱們人族的靈機師研究出來的呢。」
「咱們人族靈機師也做了幾個版本出來，只是效果不那麼好罷了。」李星文小聲反駁，底氣不足。
李星月翻了個白眼，「那效果哪是不那麼好？分明就是差的多。」
就連人族的靈機師，也是使用的外族研究出來的特製傳音符。
知道人族慘，但沒想到會這麼慘，初來靈界的時候，她還以為靈界的靈機師已經相當牛逼了。
沒想到……寧軟不知道該說啥，只能安慰性的道：「人族很快就能有咱們自己的特製傳音符，嗯，一定會有的。」
等找到永恆域後，她就多買點這種用於無垠之境的傳音符，拿回去交給大師兄。
一個成熟的大師兄，他自然會研究出新的傳音符。
寧軟的話，並沒有安慰到略顯消極的四人。
銀霜不知行了多久，負責操控速度的雷元白突然驚喜出聲：「發現外族了！還不少！」
知道寧軟看不到，徐木蘭貼心解釋：「似乎有三方勢力，不是同行的，都在朝著一個方向去。」
她眼底充斥著喜色，「能讓這麼多勢力同時前去的，就只有永恆域了。」
所謂及時雨大抵就是如此。
原本還在四處亂竄的銀霜，突然就有了具體的方向，朝著那四方勢力追去。
當然，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銀霜的速度被放慢了不少。
主要是前邊的飛行靈器，速度遠不如銀霜，若是不刻意將速度放慢，很快就能追上且超過那幾方勢力。
也或許是注意到了銀霜的出現，前邊的三方勢力隱隱加速。
雷元白也只好跟著加速。
就這麼保持著固定距離，行了差不多兩日的功夫，寧軟終於看到了前邊的直衝天際的光柱。
很亮。
以至於它附近數百里，都是肉眼可見的明亮，如同白晝。
光柱範圍，隨處可見來往的飛行靈器，靈符，更有無數外族交談，路過。
在黑寂的無垠之地行駛這麼久，乍然看到這麼熱鬧的場面，這種衝擊感，十分強烈。
透過水幕，寧軟能用肉眼清晰的看著外邊的情況。
而外邊自然是看不到他們的。
在一眾飛行靈器中，銀霜無疑是最好的那個。
所行之處，各族紛紛避讓。
唯恐招惹上他們的意思。
饒是沉穩如徐木蘭，此刻也神情複雜，「我還是第一次被各族避讓。」
李星月十分感慨，「誰又不是呢，天知道他們把我們當哪族了，反正不是人族。」
人族是出了名的窮。
哪怕是人族強者，天驕，也同樣不例外。
有了靈石，靈晶，砸在修為上尚且不夠呢，誰會捨得花在飛行靈器上？
他們自己都不信人族會有人捨得出這麼大的血買銀霜這種東西。
其他種族，自然更不會信。
銀霜來得晚，但因為各族的避讓，反而讓他們直接就到了前邊。
光柱之外，有一排黑影，看不到本體，只有影子存在。
隔著水幕，徐木蘭率先出聲：「我們要五枚幻身珠。」
黑影沒有說話，默默掏出五枚漆黑如墨的珠子遞上。
寧軟控制著水幕，略略開了條縫。
拿著五枚珠子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才遞入車輦之中。
寧軟接過珠子，還順帶著觀察了一下那黑影的手。
真的沒有實體。
和書中記載的一樣，看上去就是影子，卻可以觸碰實物。
影族。
十大種族之一。
看守永恆域的人，一般就是由十大種族派人輪換著來。
而今日，負責看守的就是影族。
水幕合上。
車輦進入光柱，瞬息間便沒了蹤影。
所以寧軟幾人自然也不會知道，那負責遞給他們幻身珠的影族，此刻正無比震驚的給同族傳音：
「你們猜我剛才看到了什麼？」
按照規矩，車輦中的主人沒有以真面目示人的意思，除了遞珠的那位，其他看守者是不會亂看的。
所以此刻，見同族一副震驚的模樣，他們也來了興致，「難道是哪位強者？」
「也可能是哪族天驕吧？該不會是天驕榜上哪位吧？」
「不，你們全都猜錯了。」那遞珠的影族語氣誇張，「是人族！我絕對不會看錯的，就是人族！」
「竟然是人族？人族還有人捨得買這種車輦？」
「該不會是搶來的吧？」
「哪兒那麼好搶，這種車輦就算是咱們影族，也絕對不是誰都用得起的，能用起此物的，還能被人族給搶了去？」
「可不是搶來的，總不會是買的吧？」
「那誰知道？反正裡邊肯定是人族！」
「……」
車輦進入光柱中之後，只頃刻間便已至另外一方世界。
準確來說，是小殘界。
車輦外，喧囂一片。
車輦內，寧軟把玩著幻身珠，「這東西既然是免費的，他們就不怕咱們帶走？」
李星月撇了撇嘴，「帶不走的，他們有感應這些幻身珠的母珠，一旦離開，咱們身上是不是帶有幻身珠，都能感應出來。」
「況且……」她攤了攤手，「這玩意兒再好，也只可使用三日，三日之後，又得去重新兌換，一人一顆還限量的玩意兒，咱們就算帶出去，也不頂用。」
那確實沒有帶出去的必要。
事實上，也沒有使用的必要。
因為寧軟沒想過用幻身珠變成其他種族的模樣。
她覺得做人挺好的。
徐木蘭四人不是很贊同，畢竟變成其他種族，尤其是大種族，確實可以避免很多麻煩。
但寧軟不變，他們也索性懶得變了。
車輦行駛了一段距離後，肉眼可見的變得更加擁擠。
前方不遠處有座石牌坊。
牌坊之上，刻寫金光閃爍的三個大字：永恆域。
過坊之後，是一條山道。
山道兩旁，儘是擺放的小攤，攤主的種族，那就千奇百怪了。
其中有寧軟叫得出名字的，也有她完全叫不出名字的。
畢竟作為新生，她那本介紹各族的書，連一半都還未學完。
整個山道上擠滿了人。
也可以說不是人。
放眼望去，她也就只隱約瞧見了一個人族。
可在永恆域中，形貌都是可以幻化的，究竟對方是不是真的人族，還得兩說。
五人下了車輦。
寧軟將車輦變小，收回。
混在各族修士中，步行過坊。
「這方殘界倒是有意思，竟然就剩下了這麼三座大山，還剛巧是連著的。」
李星文對三座大山都很有興趣，一邊走一邊點評著。
「確實有意思。」寧軟的目光在各個攤位上掃過。
功法，秘籍，甚至是靈器，她都沒什麼興趣。
唯有售賣天材地寶的攤位，她會稍微多看幾眼。
如今的她，還是奉行寧缺毋濫的原則。
掃蕩了多個小殘界，收穫早已多到放不下。
她現在的目標，還是以那些少見的為主。
而這種東西，她在此處還真看到了。
「這靈果怎麼賣？我全要了。」
正打著瞌睡的攤主，相貌很是奇特，與人族身量差不多，但通身都是由密密麻麻的樹藤交織而成。
就連腦袋也是一樣。
而詭異的是，他的面部，竟然又生有五官。
聽見有人詢問，他先是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睜開雙眼，然後就看到面前的五個人族。
「人族？」他目光怪異，又揉了揉眼睛，待確定面前的五人都是以人族形態示人後，才開始自言自語的絮叨，「還真是愛好獨特，往日裡能看見變成人族的，都不超過十指之數，這一下就看到五個……」
「你到底賣不賣？」雷元白語氣有些不好。
攤主這才露出熱情的笑容，連連點頭，「抱歉抱歉，我就是太好奇了，賣，怎麼不賣？五十枚中上品靈石，賣你們十顆，這可是打折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