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真上了。
沒有猶豫,沒有擔心,連商量都沒有。
頂多就是互相看了眼,然後便整整齊齊的收回飛舟,上了更華麗的車輦。
發出邀請的銀月:「……」
他看著五人,微微靠著的身軀坐直,身後漂亮的銀色雙翼動了動,「你們……就不怕進了我的銀霜,便再也出不去了?」
寧軟語氣平靜:「不會的。」
銀月睜著一雙探尋的眸子盯著她,片刻之後,方輕笑出聲:「那你們還真是信任我。」
寧軟對上他的視線:「不是信任,是你困不住我們。」
她話音一落,連那位一直站在銀月軟榻之前,一直未曾出聲,模樣略顯成熟的銀翼族男人也不禁用目光掃了她一眼。
銀月更是表情怪異,好半晌才道:「我倒是發現了,你雖然修為最低,但口氣卻是最大的。」
寧軟不準備和他爭辯能不能困住他們這件事,而是環顧四周,仔細打量了一番。
車廂內部的裝飾更顯奢華,壁板上鑲嵌著各種寶石,似有圖案形成。
腳下是精心鋪設的雲絨毯,觸感柔軟,踩在上邊,還隱有精純靈氣自下而上的散發。
他們五人便坐在軟榻前方的椅子上,椅子同樣籠罩了一層不知名獸皮,有何作用暫且不知,但坐著很舒服。
最重要的是,車廂內的空間是真的很大。
「你剛才說這車輦你就算賣,我們也買不起,那你現在賣嗎?」寧軟不是要強買強賣。
但只要對方有要賣的心思,她就得拿靈石砸下來。
又或者……她其實還是更期待對方能動手的。
「……」銀月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他深吸了口氣,徑直出聲:「不賣。」
說完,又像是故意的一般,多說了一句,「而且你們真的買不起的。」
「我這銀霜,可不是只有靈石就能買到的。」
「還得要靈晶,據我所知,你們人族很是缺乏靈晶吧?」
這傢伙是真的有點欠揍成分在的。
寧軟摸著腰間羽毛,語氣平靜:「你要是賣,我現在就可以買,但你要是捨不得賣,那就當我沒說。」
她就不信還沒有比這銀霜更好的車輦了。
銀月:「……」不是,人族這是又出了什麼絕世強者?還是尋到了什麼靈晶礦脈?
怎麼一個七境的修士,在他面前絲毫不自卑不說,怎麼感覺比他還自信有底氣?
銀月看著她,隨口就道:「要是五千枚靈晶,你也買?我說的是至少有孩童巴掌大小的靈晶,每一枚都要有這麼大,另外還得有兩萬枚上品靈石,兩者缺一不可。」
寧軟眼前一亮,「可以,現在就交易?」
銀月:「???」
徐木蘭輕咳一聲,連忙出聲:「寧師妹,這車輦確實很好,但這個價格你完全可以找靈機師或是煉器師重新定製一輛了。」
寧軟:「沒事,以後再定製一輛也行,我可以兩輛換著用。」
她說的很認真,全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但落到兩名銀翼族耳中,這話的可笑程度,就好像是一個剛剛覺醒元素之力,踏入修行路的孩童,說他要拳打十二境,腳踢十三境一樣荒謬。
明明就是很荒謬的話。
可看著對方認真注視著他的樣子,他忽然就覺得,只要他鬆口,這人族女子,只怕是真要買他的銀霜。
儘管覺得她拿不出這麼多靈晶,可話至口中,還是無比生硬的道了句:「我只是問問,銀霜是我的心愛之物,我不賣。」
「給什麼都不賣。」他擲地有聲的補充。
寧軟扯了扯唇角,「那真是遺憾。」
不賣算了,到時候重新定製一個倒是也不錯。
見她終於不再纏著買車輦,銀月莫名鬆了口氣。
他是不敢再招惹這個修為最低的了,轉而看向徐木蘭:「既與諸位道友同行,倒是還有一事想要問問。」
「你們應該也知道天驕榜更新的事了吧?」
俊美的臉上浮現一縷笑容,銀月把玩著自己修長的手指,慢悠悠的問:
「排名八十二的寧軟,貌似就是人族,你們可認識她?」
徐木蘭:「……」
她看向寧軟,又看了看車輦前方重新恢復流動的水幕。
透過水幕能清晰的看到外邊幽黑寂靜的無垠之境。
怎麼辦,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就是寧肯迷路多費點時間,也不該上這車輦的。
「認識啊,我就是。」徐木蘭還在震驚,糾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的時候,寧軟清清脆脆的嗓音已經在車輦內悠悠響起。
徐木蘭:「!!!」
來不及阻止的李氏兄妹和雷元白:「……」
銀月硬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再次將視線移向寧軟:「……你剛才說什麼?」
「我就是寧軟,嗯……應該是你要找的那個寧軟,如果沒有兩個天驕榜的話。」
「你?」銀月微張著嘴,同他榻前像個護衛一樣站著的同族互視一眼,又難以置信的看向寧軟,「你是天驕榜八十二名?」
寧軟微微歪頭,「有問題?」
「???」這問題大了去了好嗎?
天驕榜前五十名皆是年輕一輩中天賦超凡,實力還碾壓同輩的絕世天驕。
而後五十名,則更看重天賦,或是對方能做出點一鳴驚人的具體事跡,對修為與實力反而不是那麼看重。
可再不看重,能做出一鳴驚人這種事跡的年輕一輩,又怎麼可能實力不夠?
銀月甚至想過對方可能才十二境,十一境,甚至是十境。
十境就已經夠駭人聽聞了。
可面前這個自稱寧軟的傢伙是多少境?
七境巔峰?
「你……你真是寧軟?」他實在難掩臉上的震驚,「你是怎麼上天驕榜的?」
寧軟攤手:「說實話我也不清楚,但我覺得這個排名不合適。」
銀月:「……」你也知道不合適?你一個七境都上了天驕榜,我們這種十三境之上的又算什麼?
算蠢貨?還是算廢物?
但下一瞬,坐在他下方不遠處的少女便認認真真的繼續說道:「我覺得我的排名應該再往前挪挪。」
辣雞排名。
連阿瑟爾這傢伙都能排在她前面。
銀月:「……」
不是,人族窩窩囊囊這麼多年,是什麼時候養出了這麼個自信到膨脹的傢伙?
他搓了搓手,漂亮的眸子微眯,「你既然是寧軟,想要排名往前挪也很合理。」
「那麼你應該也就能夠理解,如我這等因為運氣不好,暫時還未上過天驕榜,但又想上一上這種想法吧?」
此話一出。
徐木蘭四人齊齊起身。
紛紛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寧軟仍舊坐著,似笑非笑的道:「那你現在覺得自己運氣很好了?」
銀月揚唇,看得出心情極好,「自然。」
此人確實是他見過最囂張的人族。
可再囂張,修為始終在七境。
能遇上她,可不就是上天也在讓他撿漏?
「我們要不現在就出去比試一場?你放心,我不要你的命,不過總歸是要留下點東西的,不如一條胳膊?」
他以商量的語氣說著無比血腥的話,「不論如何,你總歸是要重傷的,否則咱們這場比試可能很難有效。」
寧軟『哦』了一聲,「我要是不同意呢?」
銀月緩緩起身,身後銀色雙翼微微煽動,「那就很抱歉了,你可能沒有拒絕的餘地。」
「行吧。」寧軟也隨之起身,側頭掃了眼榻前沉默寡言,如同護衛般站著的銀翼族,「既然是要比試,那便都出去觀戰如何?」
這個要求很奇怪,但銀月並不介意,他尋著寧軟的目光看過去,笑著吩咐,「你也出來吧。」
「是,公子。」
最後就是車輦內所有人,神情各異的出了車廂,站立於無垠之境。
徐木蘭的傳音很快而至:「寧師妹,你不該答應他的,要是你出了事……」
「師姐覺得他們能傷到我?」是的,寧軟說的是他們,連那個一看就是個強者的銀翼族也一併算在內。
徐木蘭頓住。
貌似,就憑這兩人,還真傷不到寧師妹。
對面,銀月嘴角噙著玩味的笑,「好了,既然都出來了,那咱們就開始吧?」
寧軟回頭看向他,同樣回以微笑,「已經開始啦。」
銀月愣了一下。
旋即便露出興奮的目光,舔了舔唇,「跑?在我面前你跑得掉麼?」
說完,他便直接煽動著雙翼,身如流星划過黑寂長空。
直向遠方追去。
銀翼族的速度確實很快。
但他也並未追多遠,寧軟的神識之下,便見對方忽然停下,仿佛在戲弄著對面的敵人,攻擊不算凌厲,但侮辱性極強。
……如果對面確確實實有敵人的話。
徐木蘭四人看了眼身邊,連腳步都沒動過一下的寧師妹:「……」
『可怕』二字忽然從心底冒出。
銀月可是和他們一樣,修為在十三境之上的強者啊。
就這麼像被戲猴一樣,在不知不覺中入了夢。
銀月扛不住,蛇魅族的那位強者也扛不住,那他們呢?
就在四人恍惚之際,那位被銀月親口叫出來觀戰的同族,忽然屈身坐下,以打坐的姿勢,就這麼漂浮在無垠之境中。
顯然,這位比他們幾人全都要強出一大截的強者也入夢了。
「……」
四人呆滯臉。
直至寧軟聲音傳來:「徐師姐,走吧,咱們有車了。」
有車?徐木蘭陡然回過神。
便見寧軟已經回到銀色車輦上,這還得得益於銀月的自信。
或許是覺得以他十三境之上的修為,解決一個人族的七境修士,根本費不了什麼功夫。
所以他車輦上,那層作為車門存在的水幕一直沒有合上。
寧軟順利飛了進去。
徐木蘭四人隨後進來。
李星月現在還一臉懵逼,「咱們這是……要將這車輦搶了?」
寧軟糾正:「是他送的。」
李星月:「……」人家把這車輦看的跟寶貝一樣,瘋了才送你。
不過……她默默瞥了眼遠處還在一個人和空氣對打的銀月,雖然人沒有瘋,但現在這狀態,和瘋了貌似也差不多。
雷元白早就看那傢伙不爽了,「他既然對寧師妹動手,那奪了這車輦又如何?」
李星文無奈扶額,「可這車輦已經被他祭煉了,咱們一時半會也掌控不了。」
而最重要的還是,他們不認路!
徐木蘭啟唇道:「沒有完全祭煉成功,他應當也是剛得到這車輦不久,不過……在他甦醒之前想要破除去他的精神印記可能有點難。」
這就是飛行靈器比飛行靈符還要昂貴的原因所在。
飛行靈符不持久,而且一旦落到他人手上之後,哪怕對方礙於精神印記,暫時還不能使用,但讓它恢復正常大小卻是能輕易辦到的。
可眼前這輛車輦就不行。
不消除它的精神印記重新掌控它,連它的大小都無法控制。
就更別說使用了。
「那就破除精神印記,放心,他們暫時醒不過來的。」
寧軟給予保證。
徐木蘭看著她,幾番欲言又止:「寧師妹,你的入夢會不會過度使用?」
寧軟還是那句話,「放心,沒問題的。」
她五爹的出手東西,那就是質量保證。
限制肯定還是有的,但只是對付銀翼族這兩個傢伙,再連續使用個三四次也沒問題。
徐木蘭只得去老老實實的消除精神印記。
雷元白作為精神力第二強的,負責在旁邊輔助。
李氏兄妹和寧軟則時刻盯著被困在夢境中的銀月和那名強者。
強者最先有甦醒過來的趨勢。
但他才剛剛皺了皺眉頭,很快便又陷入夢境之中。
李星月敢發誓,她已經緊緊盯著寧師妹了,可還是沒看懂她究竟是怎麼讓人家入夢的。
沒有靈力波動。
也沒有動手。
「寧師妹,你身後應該沒有跟著很厲害的前輩吧?」李星月忍不住詢問。
寧軟:「……」她那群爹的目光注視,算跟著麼?
「應該是沒有的吧?」
李星月:「……」應該?
「哎……我就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怎麼都看不出你是怎麼辦到的。」
寧軟:「其實就是……」
她話音未落,李星月忽然伸出手,做了個擋住她嘴的動作,「別,別告訴我,這是你的秘密,我不能打聽,不能打聽,你不准告訴我。」
寧軟:「……」這真不至於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