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兩名老祖前方不遠處，陸玄元的七弟子趙嶺越倏然倒地。
又快速站了起來。
紫霄老祖不由循聲看過去，只一眼，就已看出個大概。
「雪陽峰本就是赤天宗獨特的存在，若是非要與他們比天賦根骨，那便是著相了。」
「我輩修士，天賦根骨氣運固然重要，可求道一路艱難，變故易頻生，尚未走到最後一步，誰又能知道最後一步是怎樣的？」
「始終固我本心，方能無愧於道。」
紫霄老祖的聲音一字一頓的鑽入趙嶺越耳中。
他緊咬著牙，素來冷肅的面容上，此刻儘是複雜情緒。
良久。
他方緩緩應聲:「多謝老祖指點，我知道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
心裡難受又是另一回事。
遙想當初，他甚至還想與寧軟一較高下。
可原來，他們之間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天賦，實力，竟是都不如她。
如果說趙嶺越是複雜與茫然，那陸玄元便明顯是難堪與隱晦的憤怒了。
哪怕是被其他人壓在頭上，也遠沒有被姓柳的女人處處壓一頭來得恥辱。
實力不如她。
天賦根骨不如她。
就連所招收的弟子，也全都不如她。
可他偏偏還不能顯露出種種情緒。
哪怕是像趙嶺越一樣心神失守，都不行。
「嶺越，你的天賦也並不比旁人差。」他冷硬著嗓音，倏然說了句。
然而。
回應他的，只有趙嶺越同樣生硬的聲音，「可這旁人並不包括無敵峰的人，甚至是……宗主新收的弟子韓則。」
韓則？
陸玄元身軀一震。
目光搜尋下，果然在前方發現了韓則的身影。
身影已經看不大清了。
在不知不覺間，一直默不作聲，存在感不強的韓則，竟也遠遠超過了他們許多。
韓則……當初明明只是外門弟子。
「韓則這小子，眼下可比當初過千層梯的時候速度快多了。」天樞峰峰主嘖嘖稱嘆。
前方。
是赤天宗首席大弟子歐陽劍:「師父，韓則當初受過重傷，似乎經脈也出了問題，在這之前，據說他的天賦也同樣極好，想來現在只是恢復了。」
這個說法，倒是很合理。
耿二等人的速度差不多。
比不上陸玄元和趙嶺越。
也就勉強和天樞峰峰主持平的樣子。
但即便如此，他心情也甚是愉悅，十二境強者，自然不會太過顧忌他人的想法。
瞧著赤天宗眾人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聲，「還好，好歹不是一整個宗門的變態，要全是寧姑娘和她師父師兄那般的，我都覺得中州的四大宗門是個笑話。」
這話就有些傷人了。
但活了數百年，連壽命都快走到盡頭的紫霄老祖與丹霞老祖反正是不在意的。
兩人甚至還頗為驕傲的附和了幾句。
「我赤天宗，有雪陽峰這麼一個存在就足夠了。」
「聽說現在已經不叫雪陽峰，改叫無敵峰了，無敵之名，倒是也不錯，很適合他們。」
紫霄老祖和丹霞老祖一人一句。
其間還混雜著耿二等人談笑的聲音。
本來艱難的上山之路，竟無端輕鬆了幾分。
當然，陸玄元是不輕鬆的。
身後的笑聲有多爽朗，他心底的陰霾就有多廣。
……
「小師妹的速度真快。」梁秀秀誠心感嘆。
二師兄莫玄面無表情，埋頭趕路，口中也不忘淡淡吐出三個字:「確實快。」
裴景玉打了個哈欠:「習慣了就好，她本來就是變態中的變態，就這速度我都覺得她沒有盡全力。」
顏涼:「你怎麼知道她沒有盡全力？」
裴景玉繼續打著哈欠:「我還知道你們沒有盡全力，意思意思就行了，誰還真拼了命的跑啊，萬一一上去就被圍攻怎麼辦？」
柳韻不快不慢的墜在幾個孽徒身後，喝著烈酒，「行了，也可以再快點，你們小師妹恐怕也已經到了。」
「……」
寧軟確實到了。
她甚至已經看到了山頂之上，那艘極為震撼的百層仙舟。
還有前方，山頂中央，那方極為寬闊，近乎於廣場的平台。
平台之上，刻畫著繁雜神秘的圖紋。
圖紋散發著金黃色的光芒，極為刺眼。
而就在這刻畫著圖紋的平台上，正站著一個又一個的修士……排著隊，等待測試。
這個場面，和她剛出村時，為了加入赤天宗，在山下排隊測試天賦很相似。
寧軟扯了扯嘴角，正欲踏上平台。
可腳步才剛一邁出。
眼前便陡然一黑。
等到意識再度回籠。
她的眼前，什麼平台圖紋，百層仙舟，排隊修士，通通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黎家大宅。
是的，就是青雲州，赤天宗境內，大衍皇朝盛京內，四大家族之一的黎家。
亦是寧軟生父的家族。
「軟軟，你回來啦？快看，這是爹爹特意為你買的天靈丹，此物珍貴，只你一人有。」
身後。
傳來男子溫潤而喜悅的聲音。
爹爹？
寧軟回頭。
然後便對上黎家二爺——黎肅那張清俊，維持著慈父笑容的臉。
轟——
連飛劍之術都懶得用了。
寧軟抬手便是一拳，直接砸向黎家二爺胸口。
對方突然遭襲，臉上的震驚都還未來得及退下，身上便又迎來極為狠辣的一拳。
同時而至的，還有少女平靜中，又分明透著幾分戲謔的聲音。
「什麼破爹，天靈丹都買不起。」
「垃圾幻境，都幻境了還這麼窮。」
「想亂我道心，還不肯下本錢，好歹變我那群真爹啊，變個渣爹。」
「噢，忘了，垃圾幻境連天靈丹都才只變出一顆，怕是也變不了我那群真爹。」
「……」
黎家二爺，被生生打散了。
全程連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幾句。
人就沒了。
黎家大宅驟然消失。
可幻境卻還未結束。
寧軟一睜眼，便又回到了赤天宗。
沒有任何猶豫。
她直接便朝著靈食苑的方向飛去。
也不知道垃圾幻境能不能靠點譜。
丹藥變不出，巽兔總該行吧？
她都好久沒吃過赤天宗的巽兔了。
要是能在幻境裡吃一口，似乎也不錯。
想法雖然極好。
可她還未飛多遠，眼前便被突然冒出的幾人攔下。
黎郁。
薛燼。
時巡陽。
施海，柳寒燕……
甚至連趙嶺越都在。
……團寵小師妹，和她的舔狗團。
真齊全。
垃圾幻境，果然只能變垃圾。
「寧軟，又是你，大師兄，你們替我……」
「不用替了，你爹我現在就送你們一程。」
寧軟微笑，甚至不等對方說完，她便直接飛劍術，火系，水系靈術齊上。
對方人雖然齊全，但真實實力似乎並不強。
完全沒有費太大功夫，眼前擋路的，就已消失得一乾二淨。
寧軟繼續飛向靈食苑。
可終究幻境還是沒讓她如願。
眼前再次一黑。
她的視線所及處，終於又恢復成了熟悉的浮玉山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