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194.銀月散去，外界的變化
靈智之草指的方向的盡頭，其實就是那位唯一失去了孩子的人魚母親。
她這會兒正坐在海邊的岩石上面，靜靜地看著遠處的風景，臉上倒是沒有流淚或是怎麼樣。
但是這種連悲傷都無法表露出來的表情才最痛苦，完全壓抑在了心裡。
克洛亞看了一會兒，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她的哀傷，情緒的樂章在她那裡已經是一片灰暗。
種族不同，但是悲傷都是一樣的。
「去吧去吧，老大給了你虛神的力量！」
像是狗尾巴草的靈智之草又搖晃了一下，將一枚奇怪的，像是爪子一樣刻印的紋章拋給了克洛亞。
然後它就晃了晃自己的身子，立刻縮了回去，消失不見。
只剩下紋章在克洛亞的手裡閃爍著明暗不定的光，就像是月相的變化和流轉。
克洛亞看著它，眼中閃過一抹怪異的神色。
我向虛神許願？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這是……」
「神跡啊！」
周圍的人魚們立刻就圍了過來——尾巴還沒有變成腿，所以是一蹦一蹦的，看著還真是有點喜感。
她們一臉驚訝地看著克洛亞手裡那像是狗爪子一樣的紋章，卻很默契的都沒有說話。
其中人魚族的小王子若有所思道：「這好像是……虛神大人的守護獸的烙印。」
作為人魚的王族，他生來就擁有幾乎可以說是完整的人魚族傳承知識可以調閱。
對於普通人魚要累死累活才能學習成功的，對他來說也就是研究透徹自己的傳承知識就好。
畢竟血脈這種東西，確實是最不講道理的存在之一了。
小王子努力踮起尾巴尖，好奇地看著克洛亞手裡的印記，更加奇怪了：「哥哥，你是怎麼得到它的？」
克洛亞微微一笑：「可能是它看我很順眼？」
小王子居然很認真地點點頭。
「虛神大人好像確實很喜歡您。」
「畢竟我幫了他很大一個忙。」
說完之後他就走到了那位雌性人魚的身邊，開口道：「你們的神要實現伱的願望。」
老實說他並不打算做什麼「知心哥哥」，也對人魚族沒啥興趣，人魚族看著確實是養眼，但是……也僅僅是看看而已了。
他完全無法理解能對人魚族升起一些念頭的人到底在想什麼，即使人魚族的長相真的都很漂亮。
無論男女都是俊男美女。
可他就是無法理解，當然也不會起一些欲望。
「……」
「真的可以給我嗎？」
這位人魚母親一臉的驚詫和不敢置信。
她看著克洛亞手裡那枚狗爪形狀的紋章，像是見到了一整個世界的珍寶，眼睛裡都在閃光。
「嗯。」克洛亞很隨意地把狗爪紋章遞給了她：「這樣我也可以滿意了，算是完美結束。」
「你們的水曜結晶是我精煉出來的，我也希望見到一個完美的結局。」
說出了這句話之後，他忽然感覺到背後的目光變得無比炙熱——是來自於雌性人魚們的目光。
他頓時覺得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但依然保持著冷靜，看著那位人魚母親對自己千恩萬謝。
看著她對著紋章許願。
輕盈的月光立刻自天穹之中投射而下，徑直穿透了海洋，浪花和波濤在四周環繞。
一隻小人魚在月光之中逐漸浮現。
最後被她那興奮到顫抖的母親一把抱住。
母女倆哭成一團。
完整觀看了這一幕母女重逢畫面的克洛亞嘴角微揚。
他的身邊傳來一道柔和又威嚴的女聲。
「不要輕易向神許願。」
這聲音既明顯又不明顯，在克洛亞的耳畔拂過，就消失在了月光之中。
「！？」
克洛亞猛地扭頭看去，只見金髮的人魚正看著他，微笑道：「我想將我的兒子交給你看管，他是我們人魚族的代表。
這片大地受到了我們的影響，發出悲鳴。
我們必須要讓它恢復，但是怎麼恢復我們一概不知。
所以就只能拜託給你了，我的兒子特雷登會幫助你。」
她的表情和人魚之王幾乎一模一樣，就像是剛才那話不是她說的一樣。
人魚之王的王妃說不能信任神明……嗯，這實在是有點驚悚了。
克洛亞暫時壓下了自己的疑惑，仔細琢磨了一下她說的事情，糾結道：
「……」
「我嗎？」
「可是諾蘭特王國的北境本來就不是法師協會的勢力範圍，我一個法師如果貿貿然插手……」
他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明顯了。
人魚族畢竟是外族，怎麼能隨便干涉人族的事情，這要是真的傳出去說不定有人要說他勾結異族了。
「不用擔心。」她露出了神秘的微笑：「現在諾蘭特王國的軍隊和法師應該都已經趕去了雅梵娜聖礦。
況且諾蘭特王國能否存續也是一個問題。
他們無暇管理王國內部的事務，你可以儘管將你的勢力安插進入到諾蘭特王國的北境。
這是傳奇法師丹特麗安和我們的約定。」
這一段話著實是讓克洛亞愣住了——能否存續？
雖說他對於這個所謂的王國並沒有什麼歸屬感，但是一個安穩的環境對他來說還是很有必要的。
要真是出現了什麼大規模戰爭，對於可憐巴巴的種地人來說那可是相當悽慘的。
人魚王后看出了克洛亞的驚愕。
她主動解釋道：「雅梵娜聖礦那邊出現來一些問題，需要諾蘭特王國的人解決。
現在就看他們能不能解決了。
如果不能解決，只能所有人都填在裡面了。這是責任，就和我們人魚族要淨化海域一樣。」
克洛亞這才點點頭。
「我明白了。」
他決定出去之後要快點了解了解外面的情況，同時快些扶持克莫耶子爵上位，儘快讓他徹底成為北境的封地伯爵。
雖然他的領地在海洋裡面，但是外面也需要建設，起碼要形成一道緩衝的防線，預防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
又詢問了一些細節之後，克洛亞帶著人魚小王子特雷登離開了這片胎海。
讓他感到無語的是這傢伙雖然說是要去自己那邊待著，但其實還帶了兩名護衛。
那兩名護衛都是個子高大的人魚族，同樣是和大部分人魚一樣不愛穿衣服，有流線型結實的肌肉，手裡卻拿著由珊瑚和珍珠製作成的法杖。
儘管那法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巨錘。
比他在《光明奇蹟》那本書上見到的戰鬥神官專用的「法典聖錘」還要誇張。
此外，王妃私下裡塞給了克洛亞一個空間蚌殼，裡面是滿滿當當一百顆五級魔蚌產出的奧羅粉珍珠。
這種奇特的珍珠是精純的水元素寶物。
只要放在某個區域，就能源源不斷地湧出適合人魚族生存的魔力和海水，是人魚王族特地培育的寶物。
簡單來說……就是給人魚王子造房子的。
克洛亞覺得人家母親擔心孩子也是很正常的，也沒打算挪用，回去給他做個魚缸住一下也挺好。
結果在即將離開胎海的時候，米哈伊王也送來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株蔚藍色的海葵。
通過克洛亞的觀察，這玩意兒裡面的水元素魔力簡直充沛到誇張，而且它的活力極其旺盛，似乎都不亞於奧菲斯橡樹了。
聽從人魚之王米哈伊來送這株海葵的人魚表示：「這是奧羅海葵，是給王子殿下做床和當做食物的。」
「您只需要用水元素魔力灌溉它們，它們就會自己分裂，分裂之後的海葵能夠直接食用，也能夠當作床來睡覺。」
「當然，它也是製作一種魔藥必要的主材料，這是魔藥的配方，請您收下。」
穿著一身應該是用海藻製作成的湛藍色長袍的人魚將一張羊皮紙遞給了克洛亞，這才鞠躬行禮。
克洛亞：「……」
你們兩個一個送房子一個送床和吃的是吧。
這是有多怕我照顧不好啊。
還有，為啥不一起送呢？難道是怕彼此知道嗎？人魚就是矯情啊。
他只能收下了這些海葵，這種特殊的玩意他也挺感興趣的。
見到他收下之後，人魚再次行禮：
「等過了這段時間王上會安排人和您商談更多的購買水曜精華的事宜。」
「再見。」
說完他就轉身游到了海水裡面，消失不見。
本以為應該沒事了的克洛亞轉身，然而還沒等他邁步。
一株小小的靈智之草就從地上像是蘑菇一樣冒了出來，它直接蹦躂到了克洛亞的肩膀上面。
用狗尾巴一樣的身體碰了碰克洛亞的臉龐。
它說道：「老大說可以讓我跟著你，外界的海域還有很多需要淨化的地方。」
「……行吧，那你跟著我吧。」
靈智之草很開心地點了點頭，然後跳到了小人魚特雷登的頭髮上。
後者一臉的懵逼。
然後就和它竊竊私語的聊了起來——聊的內容也就是一些諸如什麼時候的月光最明亮，什麼時候的月光最舒服之類的話題。
克洛亞一邊聽著，一邊待著他們兩個走到了漩渦通道裡面。
終於回到了自己的瀚礁島上。
小人魚特雷登對於外界還是非常好奇的。
在徵求到了克洛亞的同意之後，他從自己脖子上掛著的貝殼裡面拿出了一隻水母形狀的魔法器，直接騎了上去。
水母晃晃悠悠地馱著他，朝著天空飛去。
克洛亞目送他和靈智之草離開，交代木曜曲藤王和幾隻精靈們看好他，隨後就進入了自己的城堡。
直接往舒適的沙發床上一躺。
別的事先放一放，睡覺要緊！
……
在他睡覺的時候。
外界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首先是籠罩著整個海域的罩子終於消失，來自於海域的風徹底吹拂到了整個北境大地。
月光和碧藍色的大樹也隨之消失不見，像是一場夢境。
在瀚礁島碼頭駐守的人們感覺到了之後立刻就派人通過海底隧道趕了過來，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匯報給了羅伯和鯊魚塔靈。
二十一天的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沒了來自於瀚礁島的消息和支援，他們其實還是挺忐忑的。
好在凱文神父和他的同僚們都暫時待在了碼頭那邊，一是為了看守沒有送到克洛亞那邊的瑪門之花，二是等待騎士團的下一步命令。
有了五位神聖騎士在這裡待著，就算是有一點危險，那也是輕而易舉地就能被化解。
但是他們也不能繼續久留了。
在海域的風吹拂過來的時候，來自於鹽山騎士團的命令也跟著傳了過來。
騎士團命令他們立刻前往雅梵娜聖礦，並且協助來自於教廷法典國下屬的兩個國家的軍隊建立一片基地。
雅梵娜聖礦那邊的情況很糟糕。
想要以雷霆手段直接除去那些邪教徒和真菌夫人的爪牙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在那邊展開戰線。
所以他們急需見到克洛亞。
他們認為克洛亞既然能夠處理掉瑪門魔藤，說不定也能針對一下真菌夫人的感染，如果克洛亞真的有辦法，那絕對是一件大好事。
所以在海域的屏障消失之後，他們就第一時間想要趕來見克洛亞。
只是還沒等他們進入海域，在海邊就有巨大的水元素出現，一臉嚴肅道：
「亞特蘭蒂斯海是人魚族的海域，未經許可，任何超凡存在都不能入內！」
它的身上流淌著循環往復的月色流光，就像是銀色的月光和蔚藍色的海水匯聚而成，深不見底的魔力在它體內醞釀。
幾位騎士的首領，一位強大的四級騎士在見到這隻水元素的時候臉色頓時就是一變。
這是人魚族的月海守護者。
它的力量來源是無邊無際的大海和月亮，只要這兩者依然存在，它就不可能被消滅，同時還能施展很多種水魔法和神術。
哪怕是十級的紅衣主教和大法師來到這裡也得被它狠狠地暴揍一頓。
可以說在海域的範圍內除了攜帶一些強大魔導器的十一級大魔導師或者騎士長和劍聖以及更高等級的傳奇之外，沒人打得過它。
凱文神父忍不住問道：「我們想見克洛亞！」
「克洛亞大人如果邀請你們進入海域，那麼你們就可以進入。」月海守護者依然擋在前面。
但它對於克洛亞的稱呼卻讓幾人面面相覷。
克洛亞大人？
在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克洛亞就混成大人了？
能讓月海守護者這樣稱呼……
難道他娶了人魚族的公主？
……
另外一邊。
王都。
艾斯特納處理完了今日份的事務，喝了一口香甜醇厚的朝露奶茶，向著寬大舒適的椅子上靠去。
「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恢復……這奶茶都賣瘋了。」
他砸吧砸吧嘴，意猶未盡。
克洛亞的奶茶店在王都這邊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還是開張了，一開張就立刻引來了法師們的追捧。
甜食他們是真的無法拒絕。
而且說起來這裡還有艾斯特納的功勞——
自從王都裡面的法師們全部離開之後，整個王都的運轉就落到了他們這些小法師的身上。
老實說雖然法師協會更多的就是一個超然的存在，幾乎不咋管事，但好歹是在王都，總是或多或少有些麻煩事的。
前輩法師們的離開，讓他們只能按照身份地位高低進行職位分配。
結果身為六級的，賽莉絲緹大法師的徒弟，艾斯特納就理所當然的當上了暫時的協會會長——七級法師是沒有徒弟的。
身位臨時會長，他授意照顧的奶茶店當然也就成了法師們矚目的所在。
沒人敢鬧事，賣的也很好。
順帶一提，
雖說那些前輩們全部離開，但是現在掌控權力的都是一些年輕法師，處理事務的速度反而快了起來。
在短暫的勞碌之後，他很快就適應了現在的工作節奏，甚至處理的還有模有樣的。
他看著窗外的景色——明媚的陽光灑落在了法師塔連綿的塔樓和城堡上，這片古樸而又厚重的法師協會像是在陽光中鍍了一層金子，變得有了活力。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嗯？」
艾斯特納忽然感覺到了什麼，連忙將自己的聖泉晶卡給拿了出來。
溫柔知性的女聲響起：
「現對瀚礁法師的屏蔽已經解除，您可以和他進行溝通交流，造成的一切不便請您諒解。」
「恢復了。」
他想了想，給克洛亞發了一條消息，打算等後者沒事的時候直接見面進行交流。
畢竟再怎麼發信息也不如見面來得快捷。
處理完了這事兒之後，他剛想閉著眼睛休息休息，面前的貓頭鷹形狀的信筒裡面突然吐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封來自於王都宮廷紋章院的信件。
「哎，真是做不完的工作。」
艾斯特納無奈地嘆了口氣，認命的拿起信件拆開看了看，臉色變得非常奇怪。
「徵用糧食……」
他再次深深地嘆了口氣，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種時候在全國範圍內徵用糧食，而且還拿爵位來換取。
難道外面的情況已經糜爛成了這種樣子嗎？
居然要靠徵用糧食來度過難關。
最重要的是這道命令是目前代替國王留在王都的王子親自下令，這種離奇的命令居然能經過紋章院，還要求法師協會幫忙。
那就說明……事情已經很嚴重了，嚴重到王都的那些貴族們拋棄了偏見，放棄了利益也要快點解決。
畢竟真要說起來……那些大貴族們手裡的土地和糧食儲備是絕對比法師要多的。
這事兒沒有內部解決而是傳出來，本身就是一個信號。
艾斯特納思考了一下，將這道命令傳遞到了協會裡面，等法師們商討出一個結果，看看到底幫不幫。
同時他也無比期待克洛亞能醒過來。
這事兒跟誰都不好說，只有跟克洛亞能暢快的聊一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