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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個時節,滿眼都是翠綠潤眼,草木繁盛,各種走獸飛鳥也都活躍起來,一片生機勃勃之色。
當然,也包括蚊子。
尤其夜間睡覺的時候,一堆蚊子在耳邊嗡嗡嗡,實在會讓人莫名暴躁無比。好不容易睡著後,一會兒就渾身癢,那種感覺絕非人類能承受。
「主公,這都兩天了,董賊到底啥時候來?」一名校尉忍不住向王匡抱怨,臉上胳膊上已有好幾個包。
『啪』的一下,王匡揮了一巴掌。
他沒有抽手下,而是在拍自己臉上的蚊子,情緒也十分煩躁:「應該快了,照時間推算,董賊應當收到胡軫兵敗的消息了.
賈詡和荀攸猜得不錯,此番袁紹攻破平陰縣並非是結束,而是圍點打援之計的開始:只要董賊心急火燎趕來救援孟津,必然會經過這一谷口。
再將董賊滅殺於此,孟津不攻自破,屆時合兵一處北面直逼洛陽。而洛陽城中已群龍無首必然陣腳大亂,進退失據。
然後袁術趁勢從南方發難,兗豫二州的士人也會捲土重來
呵,什麼輿論戰?
你老董在這方面做得好又如何,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輿論也會飛速轉向。到時整個漢室,仍舊會是士人的天下,且還是以他袁本初為首!
然而唯一受罪的,就是王匡這一支肩負重大使命的伏兵。他們藏身在一片平坦的山谷,向前攀登幾百步便是邙山谷口。
五月的天氣,在山谷中休憩已凍不死人,甚至還很涼爽。
可蚊子也喜歡聚在這等陰涼的地方,正愁沒有血可以吸,他們兩千多人就乖乖地送上門。簡直狂喜。
尤其作為伏兵,夜間還不能點火驅蚊。才不過兩日一夜時間,士卒們都已一身包,怨氣很大。
就在此時,斥候費勁地翻上谷口,道:「主公,董賊已命呂布為先鋒,引一萬五千兵馬馳援孟津!』
「呂布?
王匡頓時有些驚愕,道:
「不是董賊?
他什麼意思,是不是瞧不起車
騎將軍?』
憑什麼對付關東士人的時候,老董就是親征,到自己這裡時,只派了一個呂布過來?最主要的是,董賊不親自來,這次謀劃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呃
斥候聞言,神色十分尷尬為難,小聲回道:「據,據說董賊的確看不起車騎將
軍和主公,言我等連三萬兵馬不到,兵少糧缺。
「尤其車騎將軍還乃不孝敗類,漢室逆賊,不配與他對戰。至於主公,更.....說到這裡,斥候猛然看到王匡發黑臉,當即住口不說。
「更什麼!」王匡任俠之人,豈能受這個氣?越是遮掩,他越是想知道。
「董,董賊說主公不過乃車騎將軍的狗腿,舐癰吮痔之徒。呃,就是給袁紹舔屁股的意思
「啪」的一下。
這次王匡一巴掌抽在斥候的臉上,惱怒道:「本太守知道那是啥意思,不用你來解釋!董賊,汝欺人太甚!」
「也好,他不是看不起某家麼,正好殺了他義子,讓他知曉某家的厲害!』
說罷,舉劍號令全軍,激憤道:「全軍聽令,各自做好戰鬥準備,務必殺呂布一個有來無回,某要挑著他的首級去洛陽搦戰!」
「唯!」兩千泰山勁弩手皆壯聲回應,驚起一片山鳥。
但緊接著,就是一陣拍臉的聲音,唾罵蚊子的聲音響成一片。
王匡頓時不喜,正要訓斥一番,忽然一隻蚊子落在自己臉上。氣性大的他狠狠一巴掌抽過去,蚊子沒拍死,臉上的指印卻紅了起來。
「董賊,你會因今日的傲慢後悔的!」越想越怒,王匡紅著雙眼,期待著明日一早的暢快淋漓。
洛陽至北邙山不過八十里,按照正常行軍一日六十里,呂布的大軍應該會在第二日上午到達。
可這一夜,王匡睡得十分不安詳。
好像是山谷中別的蚊子得知了消息,今晚全都飛到了他們所在之地,舉行了一場盛大的狂歡。
山谷中接連不斷的拍蚊子聲,以及士卒的罵娘聲
到了第二日上午,王匡等人早早用過冷飯,望眼欲穿地看著遠處的官道。
然而一直等到中午,也沒見到呂布大軍的半點影子。
「怎麼還沒來!...」風餐露宿還被蚊子咬了兩夜的王匡,看著斥候的眼珠子都發紅:「汝竟敢謊報軍情?」
「主公,小人不曾謊報,呂布當真出兵了,只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昨日一天,才行進了不到三十里。」
「嗯?
王匡不解,道:「何故?」
「小人不知啊...」呂布為何行進那麼慢,斥候也很奇怪,道:「小人遠遠觀察,呂布大軍就是走走停停。中間甚至還生火造飯了兩次,吃的是軍廚精心熬製的大鍋菜,還殺了幾口大肥豬
說著,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王匡看著自己手裡干硬拉嗓子的粟米飯,頓時怒了:「他呂奉先什麼意思,是不是瞧不起我等!」
這個斥候真不知道,沒回答。
「也罷,一日三十里,再有兩日呂布便會至此。」已經蹲守了三天兩夜,再熬兩天又能如何?
付出了這麼多,不把呂布射成刺蝟,王匡實在不甘心!
可又兩天後,已將行軍糧快吃光的王匡,還是沒看到呂布大軍的影子。他簡直要瘋了,幾鞭子狠狠抽在斥候身上:「還敢說你沒謊報軍情,還敢說!
「主公..躲也不敢躲的斥候,委屈極了:「小人真的沒有謊報軍情,呂布大軍還有十里就要到了。」
「還有十里?...」正常行軍一天半,急行軍更需一天的路程,呂布足足走了三天,王匡怎麼也想不通:「他到底想怎樣,難道不怕孟津被攻破麼?」
「好,好像還真不怕
斥候這次又有說法了,道:「據小人打探來的消息,呂布與那胡軫向來不對付,幾番衝突鬧得滿洛陽皆知。」
「小人估摸著,這次他恐怕就是故意陽奉陰違,想拖死胡軫。」
「呂布本來就乃降將,毫無忠義可言,為人又睚眥必報。此番不過擔個失職之責,就算董賊怪罪下來,最多被降幾格,也無性命之憂。」
「豈有此理!」王匡頓時怒了,氣憤填膺地道:「為將者,豈能因私仇而壞大局,這呂布他,他...簡直不像話!』
一時間,他都想派人去找老董,打呂布的小報告。
「主公,那我等是繼續等呢,還是就此回平陰?」已被蚊子咬得沒一點脾氣的校尉,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等,當然要等!
投入了這麼多心血,付出了那麼大的委屈,只差明日最後一天了,王匡不禁狀若瘋癲地向校尉吼道。
終於,第五日的早上,躲在谷中樹後的王匡,看到了呂布大軍的身影。
望著那旌旗招展、氣勢雄渾的大軍,一股熱流不由湧上心頭,王匡眼角默默有淚水滑落:「終於來了,某等得你好苦啊.
活了半輩子,他沒為任何女人流過淚,哪怕母親過世。
可今天,卻為一個男人熱淚盈眶,體會到了愛情的艱辛與不易
「弓弩可曾檢查?」擦擦眼淚,他振奮起精神:六天五夜的等候,只為這一剎那的絢麗綻放!
校尉回道:「檢查了!」
「滾石擂木可曾齊備?」
「主公放心!』
「火油呢?』
「足夠燒死呂布!」校尉紅著眼,也大感等待才是最長情的告白,一定要給呂布個完美的交代。
然而,等呂布大軍來到谷口的時候,卻又擺手停下了
「他奶奶的,你倒是進啊,怎麼還不進!...」芏匡瘋了,徹底要瘋了,差點忍不住跳出來暴露了自己。
誰知,呂布卻從馬上拿出一個木喇叭,對著看似一切正常的谷峰喊道:「王匡還在否?..等了某家五日,知道啥叫沉沒成本了麼?」
王匡聞言,渾身一個激靈,面色慘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一定是在試探,不可能發現我等的!
「別等了,舔狗不得好死的,還是看看自家的水晶被偷了沒。」說完,呂布看向身旁的張遼,問道:「爸爸是讓某這麼說的吧?
「嗯,是的....」張遼點頭,道:「雖然某也不清楚沉沒成本、舔狗不得好死、水晶到底啥意思,但太尉的確是這樣交代的。」
就在此時,斥候匆忙跑到王匡身旁,驚恐道:「主公大事不好,董賊不知何時現身平陰縣一舉攻破,我等的老窩被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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