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規情況，像斧子這樣的精神病人是不能被非親屬探視的。
但是陳昭的身份不常規，醫院院長甚至願意給他提鞋，於是很順利地就見到了斧子。
斧子的待遇不錯，在一間單獨的病房，有兩個小護士24小時陪同。
陳昭推門進去的時候，斧子正躺在床上，被拘束服捆著，睡覺。
於是，剛一見面，陳昭就見到了斧子的夢態。
她的兩條腿在不停地蹬來蹬去，頭左右搖晃。
護士解釋說她應該是在夢中奔跑。
陳昭看了一會兒，搖搖頭，「她在游泳。」
護士愣了愣，扭頭看斧子的腿，確實，很像踩水的動作。
和上次見到斧子比起來，她的臉憔悴多了，頭上還有傷口，纏著繃帶。顯然被病魔折騰地夠嗆。不過依然能看得出來她很漂亮。
她突然張嘴開始說話。
說話聲音很小，只是嘴唇微啟，快速地喃喃。
陳昭一個箭步過去，俯身在她嘴邊，聽她的夢話。
只能聽清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
「儘快計算正宇宙和反宇宙的物質量……」
「門在擴大，宇宙回縮在加速……」
「我們觀測到了時間倒流現象……」
「殺，殺，抵抗的都殺光……」
「恆星可以鏈爆……」
陳昭聽了一會兒，滿腦門的冷汗。他感到害怕，這些內容很難出自一個文科專業的女編輯嘴裡。
陳昭看著斧子的表情完全變了，他甚至懷疑斧子是外星人，喬裝打扮來的地球。但是在地球生活太久，水土不服，開始褪去偽裝，向原本的面貌靠攏。
甚至有可能，斧子就是未來人。
陳昭正想著，斧子突然睜開眼。
直挺挺地瞪眼看著他。
陳昭和她對視良久，感覺都快對視出情愫來了。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
「你還認得我嗎？」陳昭問。
斧子開口說話，出乎意料地非常清晰：
「我還沒傻。」
斧子看了看旁邊的護士，護士立刻過來給她解開拘束衣。
她從拘束衣里坐起來，陳昭這才發現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背心。
沒錯，是只有一件背心。
陳昭扭頭，非禮勿視。
一個護士拿了件睡袍過來，斧子披上，赤腳踩著拖鞋下床。
「你是我帶出來的作家裡，唯一一個來探視我的。」斧子坐到桌邊，拿起一杯茶喝，並給陳昭倒了一杯，「世態炎涼啊。」
「很多人不知道你在這兒。」陳昭道，「我也是因為有事兒找你，才知道你病了。」
「有事兒找我？」斧子看著陳昭。
「你給我寄了一本書，你還記得吧？」陳昭問。
斧子茫然地看了陳昭一會兒，像是大腦宕機了。但是當陳昭把那本書從包里拿出來時，她瞬間想起來什麼似的點點頭：
「對啊，給你寄了一本。」斧子說。
陳昭觀察她的表情，沒什麼異常，十分平靜，好像這本書不是什麼大事兒似的。
這引起了陳昭的警覺，他問：「這本書你是單獨給我寄了一本 ，還是給很多人都寄了？」
「肯定是寄了很多。」斧子喝了一口茶，「我手底下的大神作家，都寄了一本。」
「那書里的信呢？」陳昭問，「書里的信是只有我有，還是每個人都有？」
聽到陳昭這句話，斧子手裡的茶杯突然摔了，茶水流了一桌子。
她瞪大眼睛望著陳昭。面露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