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長林縣,萬籟俱靜,蟲豸歡快的鳴唱中偶爾夾雜著兩聲犬吠。
零星散落的幾點燈火使整座陷入沉眠的縣城更顯寂寥,適逢月夜,此間,唯月色可愛。
周璃一襲白裙,踏著月色而來。
許凌目之所見,原本乏善可陳的月下縣城竟轉眼生動明艷起來。
所謂美人者,所謂活色生香,不過如此。
「許凌,來得可真早。」
周璃話音剛落,不遠處便傳來三更的更鼓聲。
「美人月下相約,小生怎敢怠慢。」
許凌仔細看著眼前少女身上與平素勁裝不同的白色長裙,聞著對方似有若無的幽幽體香,情不自禁口花花。
周璃聞言也不生氣,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方才在遠處,她就感覺許凌無論氣質還是狀態都大不一樣。
如今細看,就連最擅於觀人的她,都不知該怎樣來形容眼前的人了。
「許凌,你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想要什麼嗎?」
許凌沉吟了一陣,來到這個世界他該做些什麼,又想做些什麼呢?
良久,他頹然的搖搖頭。
很少人會問這樣的問題,他也一直沒認真思考過。
但今天少女突然的靈魂一問,許凌認真思考,發現他還真不知道答案。
升級?變強?然後呢?
再升級?繼續變強?直到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扯淡,一個本質上的躺平青年,最要不得的就是這個,不累嗎?
「許凌,你是否真的心悅於我?」
周璃繼續問道,問這個問題時明顯沒有之前那個那麼平靜自然。
月華之下,她的小臉多少有絲不自然的紅暈,格外的明艷動人,如玉生輝。
啊?
許凌看著少女明淨清澈的雙眸,恍若看見了星河璀璨,裡邊滿含著最為純粹最為震懾人心的光彩。
許凌遭遇靈魂第二擊,幾乎便要舉手投降,坦白從寬。
但好歹也是在藍星見多識廣,這種時刻面對妹子的逼問最不能慫,否則就是徹底沒戲。
「我說過,蒼天可鑑,至死不悔!」
「好!今晚便隨我離開,明日一早回青州府。」
周璃展顏一笑,美得驚心動魄,許凌只覺周遭的月色都暗淡了幾分。
但他也沒有一絲猶豫,重重點了點頭。
「好!給我些許時間,給家裡交代一下。」
「去吧,我在此等你。」
許凌深深看了少女一眼,轉身朝許府飛掠而去。
一路上,他都沒完全回過神來。
自己不是來打聽詭異之事嗎?怎麼突然就變成跟人家姑娘私奔了呢?
又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不管怎樣,既然答應人家了,別人女孩都不怕,他怕什麼?
照其原本計劃,也是要儘快離開許府外出自立的,長林縣的資源畢竟有限,這方天地也太過局限了。
加上趙若汐那邊的逼迫,許凌也急切的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取消兩家的婚約。
雖然急了些,但也算在計劃之中。
不多時許凌便回到自己的院中,收拾了幾身替換的衣物,一些隨身小物件,取出小金庫中足有數千兩銀票的零花錢。
最後提筆寫了一封辭別信給許父,大意為他這不孝子,愛上了人家鎮守司的姑娘,非卿不娶,堅決反對與趙家的包辦婚姻。
如今他要跟隨人家去州府追尋人生幸福,望父母勿念。待他混出一番事業後,生養大恩來日必報。
許凌將書信封裝好,放在書桌正中。
環顧四周,對這個生活了一段時間的院落,他多少也有了些感念。
如果這裡只是個普通的世界多好,做個醉生夢死的紈絝公子爺也不見得是件什麼壞事。
收拾妥當,許凌正準備動身離去,突然心有所感,猛然轉身。
「凌哥哥,你身行頭,意欲何為啊?」
不知何時,趙若汐已經側躺在了竹床上,一如前日。
許凌默默吐槽,這位大佬似乎挺喜歡自己的竹床,還總是這般姿態撩人。
趙若汐身段雖然不如周璃那般完美凸顯,卻也玲瓏有致,如此一躺曲線暴露無遺,平添幾分媚態。
與其略帶青澀的氣質結合竟一點不違和,同樣的引人遐思。
「這個,前輩,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想到了退婚的法子,這便要離家私奔而去,一切過錯皆由我一人承擔。」
許凌一臉苦笑,這位大佬,您又出來湊什麼熱鬧?
「原來如此,難得你竟願意拋棄眼前的安逸富貴來完成此事,也算有心了。」
趙若汐本來是想再給許凌施加些壓力的,不曾料到對方竟這般有效率,而且還是以這種決絕直接的方式。
她可不相信這位交際圈子一直相當單純的小少爺,兩天就能找到所謂的私奔對象。
「我向來一諾千金,應承之事,自當盡力而為。」
「倒是個不錯的孩子,算本尊欠你一個人情,日後若有困難,可來斷雲山,凌虛殿求助。」
說著趙若汐隔空緩緩送來一塊不知道是何材質的白色令牌,上書凌虛二字。
許凌很是訝異,沒想到還能得大佬一次人情,似乎也不虧。
當即雙手接過令牌,恭敬的道謝。
趙若汐只是興趣缺缺的擺了擺手,而後隨風而去,依舊是無聲無息,不染凡俗。
目送大佬後,許凌也不再耽擱,一個起落,在院中榕樹樹梢處借力便翻出院牆,朝著府外飛掠前行。
才剛出許府不遠,許凌便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自從被系統強制轉修《先天練氣決》後,他的感知能力得到了難以想像的強化。
就好像剛才發覺房中的異樣,而後趙若汐隨機出現。
許凌果斷的在一處視野開闊的屋頂上停下了身形,調整好姿態,手握長劍,警惕的看著月光陰暗中的某個方向。
「果然有些過人之處,確實是天縱之才,可惜了,今夜便留在此處吧。」
不多時,一名全身掩藏在衣袍內的黑衣人現身。
「你是何人?本公子自問沒幾個仇家,為何想要我性命?」
許凌這是明知故問,那黑衣人頭上飄著的屬性條早就出賣了他。
嚴少卿,此人竟改變了體形與聲音,還設伏在了半路想將他截殺。
「世間之事哪來許多的緣由,想知道為什麼?自己下地府問去吧。」
嚴少卿也不廢話,直接欺身而上,他故意不用自己最擅長的功法,而是使出了流傳頗廣的長臂拳。
但在七品高手碾壓性的戰力施展下,照樣是拳出驚雷,勁風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