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走進一個老頭。
我從門縫看去,看到一抹銀白,正是鄧東陽。
他一臉憤怒,把教案啪的一聲甩在桌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吼道:「強盜!土匪!」
咚咚!
外面有人敲門。
一個人隔著門勸說道:「鄧教授,我們老闆答應給您五倍的報酬,您又何必拒絕呢?」
鄧東陽冷哼了一聲,錢顯然沒辦法打動這位老教師。
那人勸了很久,鄧東陽都不回應,甚至都開出了極其高的籌碼,但鄧老頭依舊無動於衷。
「那好吧!只有讓我們老闆親自給您說了!」那人嘆了口氣離開。
我心臟不由亂跳,他們老闆是誰不言而喻,難道隆多親自來了?那麼我是不是可以在這裡解決戰鬥呢?
然後再逃離?
念及此,我的手心出滿汗,掏出琳娜給我配備的手槍,擰上消音管,悄悄打開了保險。
可,一切並沒有我想的那麼順利。
鄧東陽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憤怒接通,還開了免提,扔在桌子上,好像對電話那頭的人很氣憤,連貼耳朵說話都覺得噁心。
「鄧教授您好!」是隆多的聲音!
我心中一動,在琳娜給我的資料中,是有隆多的視頻和音頻資料的,這些我都重點聽過的,尤其是電話音,記憶尤深,一下就能辨別出來。
「哼!」鄧東陽冷道:「隆多,你什麼意思?」
「我只是仰慕鄧教授已久,希望鄧教授能夠專職教我的女兒學習,放心,薪酬很高,而且,我已經幫您辭去了學校的工作!」隆多話音中都是敬意,但語調卻不容質疑,道:「再說,我覺得奧克蘭再沒有一個學校敢收您當老師了,雖然你德高望重!」
「強盜!」鄧教授吐出一句漢語,道:「惡霸!」
「不好意思,鄧教授,你還是說英語吧!」隆多笑了笑。
「n」鄧教授吼道,「n」
「不要著急拒絕嘛!」隆多冷道:「我跟你的兒子和女兒可是很熟的,都我的老客戶了,還有您的妻子。對了,您的兒子是不是在唐人街跟著一個叫什麼蛇王的人瞎混?或許我該把他召集來,當我的手下!」
「你要是敢動」鄧教授怒道,可回應他的只有手機傳來的忙音,嘟嘟嘟!
鄧東陽雙手顫抖,一拳砸在手機上!
這是明顯的威脅,錢或許沒辦法打動這位無欲無求的老人,可兒女的性命確是這位孤獨老人唯一的精神寄託。
良久,鄧東陽站起身,腳步很沉重,拿著桌子上的一張全家福,道:「老婆子,在那邊還好嗎?孩子們都還久沒回來了!」
聞此,我心中一酸,這種骨肉的生離死別,這些年我深有體會。
突然,鄧東陽一楞,眼中有淚花的沖向我藏身的房間,我跟他隔著門縫對視著,他驚喜的推開門。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高興,可我能給這位老人的只有一個帶著消音管的手槍!
這讓他很失望,甚至超越了被槍頂著腦門的恐懼!
說實話,我很是驚愕,他是怎麼發現我的?
要知道我的隱藏技術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怎麼可能被他發現?資料顯示他只是一個教師而已,而且是教了一輩子那種。
他看著槍,臉色一變,舉起手,道:「錢在臥室的第二個格子裡,還有些金銀首飾,你拿了趕緊走,前門有很多人,你走後門!」
他顯然以為遇到了搶劫。
我看著他,讓他看看我的裝束,用漢語道:「不是搶劫!」
他剛才都是用的英語,我一說漢語,到讓他一呆,看著我的裝束,更是很困惑。也用漢語道:「那你孩子,在美國的中國人從來不搶劫的,我們都是用勤勞換取報酬!」
顯然他還是認為我是搶劫的!而且眼力很毒,看出我的化妝,知道我只是一個年輕人。
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繩子,把他綁了起來,並沒有打昏他。
對這位讓我想起姥爺的華人老頭,我實在沒勇氣把他打昏,我怕傷到他蒼老的身體。
「你到底要幹什麼?」鄧教授問道。
我找了一塊毛巾,準備堵在他的嘴上,道:「我要去殺隆多!」
他一愕,隨即明白了,像隆多這種人仇家自然很多,他雖然是一個老師,但對這種事也有所耳聞,畢竟年齡大了。
「孩子是無辜的!」他提醒道,我這身裝束,傻子都知道我要偽裝他。
我點了點頭,從來沒想殺他的女兒。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發現我的?」我有點好奇的問道,真的很想知道我作錯了什麼,要知道我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並且極其謹慎,自問把痕跡都抹除很乾淨。
「那是我兒子的房間!」他臉色一黯,道。
我瞬間明白,原來我藏身的房間原來是他兒子的房間,一個本不會打開門的房間,一個滿是灰塵的房間。
也許,老人的心中也蒙著灰。
這一刻,又讓我想起了自己的姥爺!
「張嘴!」我把毛巾塞進他的嘴裡,關切道:「不影響呼吸吧?」
他搖頭,意思不影響。
我微微點頭,深深一鞠躬,道:「不好意思,委屈您了!」
他一愣,估計沒有見過這樣彬彬有禮的殺手,隨即,點了點頭,嘴角好像還帶著笑,不過,被毛巾堵著,笑沒有成形。
其實,禮貌有的時候真的是可以救命的,我深有體會,如果沒有對鄧老的彬彬有禮以及照顧,我估計還沒見到隆多就死了。
我背靠在門口,拿出匕首。
現在是白天,沒有夜色的保護我的偽裝連老鄧頭都騙不過,更不要說那些訓練有素的保鏢。所以只有殺死一途。
我靜靜等待著,就像一個訓練多年的狙擊手等待著獵物一樣。
時間一點點流逝。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這些人一定會來敲門或者勸說,當得不到回應時,他們一定會強行闖進來。
那時候,就可以全部殺死,再考慮潛入。
可讓我沒想到的,這些人在敲門無果,勸說沒有回應後,竟然來了一群,十幾個人之多,而且都是身影極其壯大的大漢,還帶著武器,雖然不是長槍,但卻從形狀上來看,像棒子和撞門器。
我一把槍和一把匕首,或許能殺幾個,但對付十幾人,連備用彈夾算上,都不夠。
「等一下!我在準備教案!你們吼什麼?」鄧老頭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危險處境,吐出了毛巾。
我暗道這老頭狡猾,原來是能吐出來,老子還關心他的呼吸問題。
不過,現在看來正是鄧老頭的一句,救了我的命。
本來高度緊張的我,深深鬆了一口氣。
門外的人,聽到這話,馬上散去,也不準備撞門了。
他向我點了點頭,似乎有什麼話對我說。
我走過去,蹲下身。
「我幫你!」他道。
我有些錯愕,你幫我?
「我幫你混進隆多的宅子!」他用漢語道:「孩子是無辜的!」
他是要去保護孩子?
這理由有點扯!
我猶豫著,雖然對這個老頭印象不錯,但給他性命相托的信任,還沒到那種程度。
況且,他的動機沒辦法打動我。
「孩子,拿出抽屜里的照片!」他用下巴指了指,我依言拉開了抽屜,拿出了照片。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倍受違禁藥物折磨的人的照片。
照片是的主體是三個人。
一個中年婦人,兩個年輕的男人女人。
從眉眼上看,兩個年輕人的男女極其相像,好像是龍鳳胎,而且,這倆人應該是老鄧的兒女,跟他很像。
不過,後面的一些照片卻讓我觸目驚心。
還是那些男女,可他們突然變的頭髮枯黃,皮膚潰爛,牙齒都一個個脫落,還笑的十分詭異,骨瘦如柴。
我只是在書本上見過這種介紹,這是長期服用甲基苯丙胺所帶來的最典型的後遺症。
也就是冰!
「賣粉的都該死!」老鄧咬牙切齒道,他雖然很用力,但我明顯感到這位老人對現狀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