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死好似一條導火索,籠子裡的人頓時驚慌了起來,用盡僅有的一絲力氣匍匐在地上,拽著籠子沖外面嘶聲喊著。
我當時反應則比較平淡,我早就料到這樣下去遲早會有人死,可能我們都會死,只不過是早晚問題。
我回頭看了眼旁邊的那個鐵籠子裡的人,他們此時籠子裡也有幾個人熬不住死了,剩下的人則是一臉虛弱的靠在籠子上。
我輕輕的閉上眼,靠在籠子上一聲不吭。
人餓到極致的時候就會感覺不到飢餓,只是感覺全身沒有絲毫的力氣,但是渴到極致,卻十分的想要喝水,喉嚨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沙子,舌頭底下也再也分泌不出一點唾液,嘴唇龜裂,一道一道的口子像是被人用刀子生生割開的一般。
未到中午,又好幾個人也已經外頭躺到了地上,緊閉著眼睛,只剩身子還下意識的喘著氣,但是呼吸非常的微弱,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死去。
我當時也感覺生命正在從自己的體內緩緩流逝。
到了中午過晌,太陽越的毒烈了起來,我感覺自己好像一條被海浪衝到沙灘上的魚,自己的身子像被戳破的氣球,瞬間乾癟了起來。
籠子裡的人基本上全都倒下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我的意識也開始模糊了起來。
我的眼前突然浮現出很多人的面孔,大牛、海洋哥、小武哥、蔣世傑、張青山、楊雪,以及我媽。
我看到他們都在沖我笑,沖我招手,示意我去找他們。
看到他們我特別的開心,大步的衝著他們跑過去。
但是就在此時,我聽到後面有人喊了我一聲,一個清清脆脆的聲音。
我猛地站住,回頭一看是大白腿,她沖我笑,喊我回來。
我當時站在他們中間,猶豫不決。
就在此時,我感覺臉上一涼,抬頭一看,現天上竟然下起了小雨。
我下意識的伸了伸舌頭,感覺舌頭上涼絲絲的。
眼前的人影瞬間消散,我猛地睜開眼,現不知不覺中天竟然早就黑了下來,此時天空星星點點的小雨正往下落著。
我一看有水了,趕緊用最後一絲力氣拽著鋼筋抬起頭,張開口,接著天上的雨水。
我近乎貪婪的張著嘴吸吮著落到嘴上和舌頭上的雨水,感覺從未有過的甘甜。
我低頭看向周圍的人,想要提醒他們下雨了。
但是此時我才現他們很多已經身子僵硬,沒了聲息,就算那幾個還活著的,也已經處於昏迷狀態,雙手抱著身子,動也不動。
我心裡不由的一淒,跟我一起來的這些人到最後等到這場雨的竟然只有我自己。
我再次抬起頭,拼命的張著嘴,儘量讓自己的口腔跟雨水的接觸面積達到最大。
雨下了一會漸漸的大了起來,我也沒敢一直喝太多,伸手從自己的內褲上沿撕了一塊布下來,讓雨水把那塊破布打濕,接著放到了一旁,留著明天喝。
雨下了一會就停了,因為被雨水打濕了身子,所以意外的寒冷,我把已經死去的人身上的內褲扒下來,接著用力的擰乾,把自己的身上擦乾淨,然後再擰乾,再擦。
在那種情況下,我只剩下了求生的本能,不會考慮所謂的髒不髒。
我需要的就是活下來。
這場雨讓我撐過了今天晚上。
但是到了早上太陽出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身子也近乎被掏空了,眼皮很沉,坐也坐不住了,屁股上早就已經被砂礫硌破了皮,不過已經沒有了直覺,感覺不到疼痛。
我此時已是強弩之末,風一吹,身子好似乾枯的樹葉一樣,再也支撐不住,緩緩的往旁邊倒下,跟其他人一樣,躺在了地上。
我半睜著眼,感覺此時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起來,我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就在此時,耳旁突然傳來一聲細小的開鎖的聲音,接著有兩個士兵走了進來,把我扶起來,架著我往外走。
我用最後一絲意志強撐著不讓自己暈過去,扭頭看了旁邊一眼,只見旁邊的籠子也被6續打開,裡面僅能撐下來的一到兩個人都被帶了出來。
我當時有些撐不住了,眼皮無比的沉重,迫切的想要睡去。
在我昏迷之前,我看到的最後的一個景象就是兩棟三層小樓。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緩緩的睜開眼,感覺身子非常的虛弱。
我當時腦袋木登登的,轉都轉不動,用了好久才判斷出自己此時所在的環境,現是一個很小的空間,頂上和三面是牆,牆頂上掛著一個著微弱白光的燈泡,腳邊是一道厚重的鐵門,這個地方的構造,有點類似監獄的個人單間。
我扭頭一看,現自己手臂上此時扎著一根細小的針,針上有個塑料軟管,我抬頭看去,見床頭擺著一個鐵架,掛著吊瓶,吊瓶里的東西正一滴一滴的滴著,順著我的胳膊進入體內。
我一下從床上爬起來,起身看了眼那個吊瓶里的東西,見是葡萄糖,這才鬆了口氣。
我剛坐下,厚重的鐵門突然劃拉一聲被打開,接著兩個士兵走了進來,其中一個走過來看了眼快要滴完的藥瓶,把我胳膊上的針扯出來,接著拿著吊瓶和鐵架走到了門外。
另外一個士兵此時手裡端著一個鐵盤,鐵盤裡裝著少量的食物,和一小杯清水,放到我面前的地上,接著他也轉身出去了。
嘩啦一聲,厚重的鐵門再次被拉上。
我看到盤裡的食物和水的時候,已經激動地不行了,立馬端起清水,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然後用刀子夾起裡面的土豆球一口吃了,然後是一塊杯口大小的牛肉,接著是兩片生菜。
吃完之後盤子已經光了,我端起清水一飲而盡。
我吧嗒吧嗒嘴,感覺十分的不進行,既沒吃飽,也沒解渴。
我走到一旁的床上坐下,現自己屁股和身上的傷已經被人給處理過了,此時身上也穿了一身簡單幹淨的淺綠色衣服,有點像住院的病服。
我坐在床上,靠在後面的牆上,跟在鐵籠子裡的時候一樣,閉幕養神。
既然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也不知道他們具體要做什麼,那做好的辦法就是閉著眼睛恢復體力,等抓到機會的時候,起碼有力氣逃跑。
過了沒多久,鐵門再次被打開,又進來一個士兵,手裡依舊端著一個鐵盤,鐵盤裡放著兩根清煮蘆筍,一小片雞胸肉、半截玉米以及一杯清水。
他放下後把另一個空盤子收走,我趕緊把盤子裡的東西拿起來吃乾淨。
如此反覆好幾次,到最後我大概能推測出來,他們一般兩到三個小時就會進來送一次吃的。
因為牆都是密閉的,也沒有窗戶,所以我也分不出來白天黑夜。
房間的一側有一個側坑,用一道小石頭牆擋著,屋子裡瀰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他們送東西進來我就吃,吃完就跑到床上去休息,困了倒頭就睡。
這個環境比鐵籠子實在是好太多了。
如果換做一般人可能早就已經崩潰了,但是我絲毫都不覺得寂寞。
我感覺現在雖然被囚禁著,沒有自由,但是沒有絲毫的壓力,不用去想著要殺誰,也不用想著被誰殺。
我閉上眼睛的時候,就會懷念我媽和大白腿,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時光。
就這樣,沒日沒夜的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我感覺自己的身子已經恢復到了以前的全盛時期。
那天鐵門拉開,士兵進來的時候依舊端著一盤吃的,只不過這次盤子裡的吃的很多,而且在盤子的一側,還放著一把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