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身後龍首的震怒聲。

  江曉嘴角一勾，也懶得搭理，繼續往前游著。

  「好個狂妄的蘇家小子！」

  龍首心道自己活這麼大歲數，就沒遇到過如此猖狂的後輩，氣得直咬牙。

  周身遍布的肌肉宛如虬龍，體內蘊含的血氣緩緩流淌而出，帶來一股暖意的同時也生出了更大的氣力。

  嘩——

  霎然間，龍首便化作一艘人形戰艦，飛速游向江曉。

  同一時間。

  江曉流線型的身材更好似一條帶魚，饒是河水遄急，速度仍是再快一截。

  「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來歷？」

  龍首震驚地發現自己居然還是追不上對方。

  要知道御靈師境界越高，靈力也就越是精純，肉身在靈力的滋潤下更遠超世俗常人的認知。

  即便是不如元鬼那般斷臂再生，但也堪稱是鋼筋鐵骨！

  可，眼下自己堂堂一個八重御靈師居然沒能比得過對方一個六重御靈師？

  「這是怎麼回事？」

  龍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個所以然，更猜不到這世間會有行走於人鬼兩界的存在。

  「龍首大人，歲數大了還是注意**體，萬一要是手腳抽筋了可麻煩。」

  正在這時，江曉還不忘調侃一句。

  嘩！

  頓時，龍首捲起一股狂浪，全力爆發！

  感受到對方如火山般蘊含著的怒意...

  江曉也是不敢耽誤，趕緊提速。

  鬼氣淬鍊下的肉身可遠超普通的御靈師，更別說自己同樣也是御靈師。

  「我！！！」

  折騰了半天，龍首到底還是沒能追上那小子，一時間體力也消耗了不少，只能是咬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

  臉色那叫一個黑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龍首怎麼也想不通，吃了個憋，心裡更是不痛快，嘴上卻道，「算了！以後出去了再找這小子的麻煩。」

  此行自己的目地終究是為了尋到傳聞中的後悔珠，沒必要浪費氣力在這種事情上。

  主要也是龍首實在追不上，只能在心裡這麼排遣鬱悶...

  另一邊。

  江曉回頭望了眼，就見到龍首動作重新慢了下來，不由也鬆了口氣。

  「遊了這麼久，周圍還是這副模樣，反倒是體力消耗了不少。」

  江曉也慢了下來，稍微節省起了一些體力。

  這條無邊無垠的大河仿佛當真如神話故事中的天河一般。

  怎樣也望不到邊際。

  河水更是古怪無比，遠比其他正常的河水來得沉重，同時還充斥著九幽黃泉般的寒意。

  「奇怪...」

  倏然間，江曉察覺到了不對勁，「怎麼第三次大霧還沒出現？」

  自己與龍首都快遊了三個時辰左右。

  按照前面來講，基本也差不多就該出現大霧了才對。

  「不對啊，怎麼還沒出現大霧？」

  與此同時，龍首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皺起了濃眉，「霧中雖說堪稱九死一生，但卻也機緣重重...」

  「更要命的是，這他娘的究竟還要游多久才能上岸？」

  龍首心情漸漸地焦躁了起來。

  這樣想著。

  龍首忽然沖江曉大喝了一聲，「蘇家小子，你還不準備回去？」

  「龍首，你想回去了？」

  江曉反問了一句。

  聞言，龍首雙眼一瞪，萬沒想到居然會得到如此答覆。

  「也是不怕死！區區一個六重御靈師，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龍首心中不忿，旋即不再多言，猛地一咬牙，繼續在這條大河中往前游著。

  「我一定要尋到傳說中的後悔珠！」

  龍首眼神很是堅定。

  另一邊。

  江曉也是深吸了口氣，按捺下某些雜念，強忍著冰冷刺骨的河水，不斷奮力前游。

  一時無話。

  時間逐漸流逝。

  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了河水奔騰的聲音。

  永恆不變的大河不斷折磨著原本堅定不移的意志。

  江曉、龍首二人苦苦爭渡在其中，尋找著不知究竟存在與否的彼岸。

  二者的體力皆在不斷流逝...

  速度也慢了下來。

  「這條河究竟有沒有盡頭？」

  龍首忽然回望了一眼來時的方向，心情複雜。

  自己已經不知遊了多久。

  更再無此前與江曉插科打諢的心思，滿腦子只想著如何儘可能地節省體力。

  好似馬拉松的普通人。

  前面還有心思可以浪一浪，可等到後半截了，腦子裡什麼都不剩下了，只想著終點。

  可——

  「終點何在？」

  龍首原本堅定的眼神忽然產生了一絲鬆動。

  正前方。

  河水渾濁，宛如萬馬奔騰，天際線仍是與寬廣的河面連接在了一起。

  自身體力只剩不足四成，若是現在回去勉強還來得及...

  正在這時。

  龍首忽然看向了遠處的江曉，一時間面色微滯。

  對方自始至終似乎都沒有絲毫回頭的跡象...

  「蘇家小子，你難道也是想尋找那枚後悔珠？」

  龍首忽然再度大喝了起來，「你當真不願回去？萬一這條大河沒有盡頭怎麼辦？」

  此番話，與其說是在詢問江曉不如說是龍首對於自己內心的質問。

  體力不足一半，若是此行沒有結果，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

  繼續前行還是回頭上岸？

  此時此刻。

  饒是身為八重御靈師的龍首也陷入了艱難的抉擇當中。

  可就在這時——

  「我已經無法回頭了。」

  一道平淡無波的聲音忽然響起。

  霎然間。

  龍首怔住了。

  不同於自己，原來對方早在無聲中做出了抉擇？

  下一刻，龍首猛地一咬牙，「虧我林承還是一個八重御靈師，居然還不如這個小輩，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說不清道不明是何心情。

  龍首眼中閃過種種情緒，雙手十指更是緊扣在了血肉之中，用疼痛來刺激著自己心中那一縷淡淡的悔意。

  「依萱，要是父親此行回不去了，對不起...」

  龍首倏地呢喃一句，隨後看著前方那道沉默的背影，眼神徹底堅定了下來。

  沒再言語。

  二者踏上了要麼生要麼死的最後一段旅程。

  ......

  與此同時。

  岸上。

  蘇凡忽的嘆息了一聲，「那頭孽畜完了。」

  「龍首也還沒回來...」

  旁邊，天相眉頭緊鎖，開口問道，「蘇凡，此處秘境當中是否存在後悔珠？」

  「呵真是天真。」

  蘇凡自嘲一笑，道，「我蘇家執掌黃泉鬼蜮數百年，若真有後悔珠，我蘇家層出不窮的妖孽難道還比不上其他？」

  說著，蘇凡凝望著前方浩浩蕩蕩的大河，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感慨之色，悵然道，

  「七百年以來，我蘇家踏入這條河中，想要尋找後悔珠的八重御靈師足有一掌之數！」

  「可，最終那些天驕們真正回來的沒有一人。」

  「這條大河是沒有盡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