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挖不動

  我回到石坎上,廢了好大的力氣,加上老陳幫忙,才把卡在石頭裡的殺鬼劍拔了出來。

  心疼的檢查了一下,還好,劍刃沒有損傷,冥符也完好,懸著的心這才落下。

  堂屋裡的床板上,張爺爺平靜的躺在上面,手上臉上都已經顯露出了屍斑。大龍叔驚魂一定,跪在老爺子前面就痛哭流涕。

  今晚的事,我什麼都沒跟大龍叔說,等夏梓航收了控屍傀儡,我才把他拉到一邊,開口跟他借點錢。

  夏梓航猜到我的想法,安慰我說:「老爺子壽元已盡,就算不發生這事,他也沒多少時日了,你也別太往心裡去。至於喪葬的費用,就從趙老三的酬勞里出吧!」

  錯就是錯,我不會給自己找藉口,但這世上也沒有後悔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學著去成長。

  至於喪葬費他們出,一個兜比臉白的人,也不敢有什麼意見。

  幾個人一起動手,把屋裡的布置撤掉,林放見龍大叔對我有氣,讓我到門口去等,他們叮囑幾句就走,免得時間待長了又給龍大叔帶來災禍。

  山裡的夜風很大,但現在這個季節還不是冷的時候。

  可我到了外面站了一會,感覺越來越冷,從骨子裡冷到了外面。

  林放他們出來的時候,我嘴臉都被凍得失去了知覺。

  老陳見我不停的跺腳,用手電一照,「哎呦,差點忘了香魂玉里還有兩個沒解決!」

  「沒事,我還扛得住!」因為家裡的事,兩個叔叔未成人就夭折,比起他們付出了生命,我受這點冷算不得什麼。

  聽我這麼一說,他們當時也沒說什麼,走出村中小道,林放才說:「這天底下有三種奇玉,溫玉、屍玉、魂玉。溫玉常見,有養人的功效。屍玉出自古墓,是三種玉中最邪門的玉。至於魂玉,還是能釋放出魂香的,我活了那麼多年,也只在你身上見過。」

  我一聽,也有些驚訝,想不到那女人的東西,隨便拿出一樣都是寶貝。

  林放一開始說香魂玉的來歷,我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夏梓航接著道:「苗疆的蠱只噬血肉,最忌魂氣,你身上的玉魂香四溢,自然能壓制你體內的蠱,只是……」

  我見他們拐彎抹角,開口道:「你們就說重點!」

  老陳道:「重點就是這香魂玉屬陰,正常佩戴沒有影響,可要是裡面住了陰魂,那可就不得了了。不出三五天,你身上陽氣就會耗盡,到時候必死無疑。」

  我想過最壞的情況,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林放道:「這塊玉已經認你為主,就算不戴著,它也會吸你的陽氣。要是下不去手,可以讓老陳來!」

  「到時候不行在說吧!」我明白他們的意思,但不到最後一刻,我還能撐一撐。

  他們見我這麼說,也只能是隨我。

  到趙老三家,我找了一件大棉襖穿上,同時運轉丹田的氣息,這樣才稍微好受些。

  出來到門口,老陳他們已經拉了路燈,做好了準備,我把鍾馗劍插在陣眼上,林放就讓我站在一旁觀察青竹的變化。他和老陳一人一邊,開始往下挖。

  望氣一開,滾滾人頭就漂浮在我們頭頂,灰黑色的霧氣像一口沸騰的大鍋,人頭在裡面翻滾,似乎是想要從另一個世界裡爬出來一樣。

  我陽氣本來就弱,頓時感覺後背生寒,忍不住的抖了起來。

  夏梓航也沒動手,他有看穿氣運的能耐,眼睛裡金光隱隱浮現,一直抬頭盯著浩瀚星辰。

  浮土被刨開的時候,一切都正常,可是當林放和老陳繼續往下刨的時候,晴朗的夜空突然烏雲密布,遠方還出現了無聲的閃電。

  院子裡拉出來的燈泡,這時也像是受到了影響,忽閃忽閃的。

  我見頭頂的氣息沒有變,正要問夏梓航有沒有看出什麼,一回頭,就看見他面色發白,雙手拳頭緊握,身子都在忍不住的發抖。

  被他這一嚇,我急忙呵止林放和老陳,讓他們停下來。

  他們一停下來,閃爍的燈泡就正常了。他們也被夏梓航的樣子給嚇了一跳。

  就在這時,夏梓航的眼睛裡竟然流出了血淚,他自己卻完全不知道,眼睛反而睜得更大,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

  我這才發現不對,他似乎是失控了。急忙伸手去搖晃,老陳和林放也在旁邊大聲的喊。

  幾秒過後,夏梓航才猛地回過神,痛苦的吼了一聲,雙手握著眼睛蹲了下來。

  林放和老陳扔了鋤頭過來,擔憂的圍著夏梓航。

  過了兩三分鐘,夏梓航的呼吸才逐漸平穩,捂著眼睛問我:「你姓李?」

  「是啊!」我有些莫名其妙。

  盯著我看了幾秒,夏梓航雙眼紅腫的站起來道:「問題不在竹子上,而是出在下面,張老爺子說的沒錯,那東西我們還動不起!」

  「不是萬人窟?」

  夏梓航搖著頭說不是,我又問他看到了什麼。他用手不停的按壓眼眶,「我也說不清,總之很恐怖。青竹落地生根,如果要帶走,可以把它砍走。」

  若非怕惹出更大的禍事,我真想不顧一切的把它挖開。

  夏梓航這麼一說,林放和老陳都看著我,等我做決定。

  我猶豫不決,回憶著夢魘里的畫面,走到青竹旁,按夢裡的又丈量了一次。

  測出具體的位置,我抓起旁邊的鐘馗劍,把中間丈量出來的兩節砍了下來。

  上面的竹尖落到地上,沾到土就生根,而原來的竹根迅速的枯萎,死亡。

  我手裡拿著兩截竹子,煞氣沖陰,整個人都差點被凍住。

  林放發現情況不對,急忙伸手來接竹子,結果我一鬆手,林放像是拿不動一樣,哎呦的叫了一聲,腰杆都被竹子帶著彎了下去。

  我一看,急忙又抓住竹子,捏在手裡。

  老陳在一旁問:「怎麼回事?」

  林放心有餘悸的道:「好重!」老陳不信,擼起袖子也過來嘗試。

  這次他有了準備,結果我一鬆手,他臉掙得發紅,手依舊被竹子往地上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