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不是那麼善良吧,我在想,我要是大娟子,我也盼著陳富生趕緊死。
一輩子要是和這樣一個老爺們兒生活,還不得憋屈死啊!趕緊死了得了。
我這時候看向了蕭安,我爬過去,靠在蕭安身邊說:「安姐,你不會盼著我快點死吧。」
蕭安看著我說:「你胡說些啥子哦!」
我說:「大娟子盼著陳富生死。」
「要得,你和陳富生一起死嘛!到時候我讓書生給你選個風水寶地,逢年過節我肯定給你燒紙。不過你泉下有知可要保佑我,但是不要給我託夢,我這人膽子小噻!」
朱泉在一旁呵呵笑著說:「師父,別沒話找話噻!」
很快,大娟子和陳富生竟然一起回來了,還真的拿回來一瓶白酒。
陳富生這個沒出息的,回來就坐在了桌子旁邊,找出來一塊醬肉,自顧自地就喝了起來。
他叫我們下去喝兩口,我們都拒絕了。他自己喝的津津有味,一瓶酒自己就喝光了。
喝完了那張嘴可就沒把門兒的了,開始說他的英雄事跡,他還說自己殺過人。
這可是把我嚇一跳,我說:「殺過人?」
他嘿嘿笑著說:「怕了吧,那年我打了一隻野豬,我就扛著一條豬腿去城裡賣,打算賣了錢打酒。結果到了白山,豬腿被日本鬼子搶了,這可把我鬱悶的啊!就想著去酒館兒賒帳吧,下次來了一起算。酒館兒小廝看不起人,罵我是窮鬼,把我趕了出來。」
我說:「你就把酒館兒小廝殺了?」
「不能。」陳富生擺著手說,「哪能啊!也趕巧了,我往回走的時候,在城外看到了一個落單的鬼子,喝的也是醉醺醺的,在林子裡面尿尿呢。我上去就給他一刀,從他身上翻了錢出來,不僅打了酒,還買了一雙棉鞋回來。」
我心說這叫啥本事啊,為了喝酒殺鬼子,這叫什麼英雄啊!
不過朱泉還是奉承他,豎起大拇指說:「厲害。」
大娟子不屑地一哼。
陳富生說:「大娟子,你不用看不起我,你不要忘了,你是我媳婦兒,你和我過日子。」
大娟子說:「行了你,喝美了就睡吧,別嘚嘚了,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大娟子起來,直接就把馬燈給滅了。
陳富生的這個酒氣才叫一個大,他還打呼嚕,滿屋子都臭烘烘的。
我實在是受不了,起來打開門出去了。在屋檐下坐著,猴子陪著我坐著。
現在還不算是太冷,穿上棉襖坐在外面還是挺舒服的。
過了一陣子,大娟子也出來了,她去廁所。
回來的時候坐在了我的旁邊,她啥也不說,很安靜。
我問她:「你咋不進去睡覺?」
「身邊躺著一頭豬,你能睡著嗎?」
我一聽樂了,我說:「陳大哥人其實不錯,就是愛喝點酒。」
大娟子擺擺手說:「我不想說他。」
我倆就這樣在外面坐了一個小時,坐冷了,我和大娟子才回去了,進了屋子,大娟子把馬燈點上了,我這才發現,蕭安和朱泉、書生都沒睡。
這屋子裡實在是太醜了,全是酒糟的氣味。
這陳富生喝了酒之後,呼吸都是臭的,我估計他的內臟都爛掉了。
我說:「明天晚上不能再讓陳大哥喝酒了。」
大娟子一哼說:「不喝酒就不開心,不開心就要找麻煩。」
她這時候掀開了袖子,我看到她的胳膊上全是一道道的淤青。
我大吃一驚,我說:「鞭子抽的?」
大娟子解開了衣服,轉過身體,給我們看後背,後背上全是鞭痕。
她把衣服穿上,說:「只要不喝酒,人就不是人了。喝了酒,怎麼都行。」
朱泉盯著熟睡的陳富生說:「竟然是這麼個畜生,你老漢兒就不該把你嫁給他。」
「不在一起過日子,誰也不知道誰什麼樣,陳富生在外面的口碑還是很好,對誰都客客氣氣的。」
我說:「這是典型的窩裡橫!」
蕭安看著我說:「你不會也這樣吧!」
我說:「我可是讀書人。」
「讀書人咋了嘛,讀書人壞心眼才多。」蕭安哼了一聲。
朱泉嘿嘿笑著說:「師父,我倒是有個主意,乾脆讓陳大哥去挑戰李四海。」
我說:「咋挑戰嘛!」
「李四海有酒不給陳大哥喝,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我說:「沒這麼大的仇吧!」
大娟子笑了:「有,不給他喝酒,他就會變成禽獸。」
我心說,我們一群人這麼算計陳富生,不好吧。
但是轉念一想,這麼一個廢物,活著幹啥,他活著也就是在禍害人罷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在吃飯的時候,我還聞著陳富生呼出來的氣是臭的呢,我只能離他遠一點。
要是夏天還好,屋子的窗戶都是打開的,冬天窗戶關的嚴嚴實實,在窗戶的縫隙上還用漿糊封了紙,酒氣久久都散不出去,只能打開門往外散味兒。
說心裡話,這酒鬼實在是太招人煩了。
朱泉說:「李四海這人實在是不像話,有酒不拿出來。」
我說:「又不是沒給他錢,這一瓶酒不超過三毛錢,我們可是給了他一千塊錢。」
蕭安說:「你說也奇怪,為啥有酒不拿出來呢?」
大娟子說:「李四海沒多少酒,他一共就有十二瓶酒,捨不得唄。也難怪,從外面把酒背進來不容易。」
我說:「早知道我們從白山帶一箱酒進來了。」
書生說:「主要我們不知道陳大哥喝酒,要是知道還說啥子了嘛!」
朱泉笑著說:「陳大哥,出去之後去白山,我們去最好的館子吃最好的肉,喝最好的酒。」
陳富生笑著說:「一定一定。」
我這時候看著陳富生,我覺得他眼睛有點斜了,也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怎麼的。
吃完了,我和書生出去溜達,還是到了門口那棵紅松樹下,我說:「我怎麼覺得陳富生的眼睛有些斜了呢?」
書生說:「你想表達啥子?」
「是不是中毒了啊?」
書生說:「酒精中毒,一個人喝一斤高度白酒,眼睛出問題很正常,喝酒會引發一系列的神經問題,就算是他突然死了都不奇怪。」
我說:「還好我不喝酒。」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陳富生就不幹了,又找李四海要酒去了,而且很快他就和李四海打起來了,他把李四海給打了,把所有的酒都搶了過來。
我皺著眉說:「陳大哥,你打了東家,我們在這裡還能有好日子過嗎?你有了酒,飯菜還有人給你做嗎?你連下酒菜都沒了,你還喝啥酒啊!」
陳富生說:「那老小子實在是小氣,我們給了他一千塊錢,連就都捨不得給我們喝,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
我一跺腳說:「我去道歉吧。」
蕭安說:「實在不行,再給人家一千塊錢。」
我和書生飯也沒吃,直接去找李四海了,見到李四海的時候,他坐在炕沿上,一隻眼睛被打紅了,半邊臉腫了,確實打的不輕,不過還好,沒傷筋動骨。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我說:「老李,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是來給您道歉的。」
李四海擺著手說:「這個酒鬼,簡直瘋了,我那些酒都是用來做菜的。他把酒都喝了,以後做菜用什麼?這個人實在是不可理喻。」
書生說:「他就是一粗人,老李,你別和他一般見識。給我們一個面子,別和他計較。」
我又拿出一千塊錢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我說:「看在我們的面子上,也看在錢的面子上,您大人有大量。」
李四海看看桌子上的錢,他說:「我不是貪財的人。」
我說:「這是我的誠意。」
他點點頭說:「就這樣吧,不過你們以後可要好好約束一下他,再犯渾,我對他不客氣。」
書生說:「對了,我打算上山走一趟,不知道有上山的小路嗎?」
李四海往後面一指說:「正對著山寨後門就是一條小路,上山的話就走這條小路就好了。你們上山去找寶藏嗎?」
書生說:「我們來這裡就是為了寶藏噻!」
李四海呵呵一笑,擺擺手說:「去吧去吧,不親眼看看,你們總是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