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詢 問

  這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井水滿了,石頭浮在水面上,是鵝卵石,和玉似的。

  我和一個兄弟不停地撈石頭,想把井水上的石頭撈光,但是不管怎麼撈,總有石頭浮上來。

  我醒來的時候,心還在猛跳。太累了。

  我坐起來,拿起水壺喝了半壺水,這才好了一些,然後我躺下了。

  我發現了一個規律,只要我遇到一些發愁的事情,我就會做夢。做各種亂七八糟,不著邊際的夢,完全沒有邏輯可言。

  這種夢會讓我很累。

  我知道為啥會做這個夢,就是因為那一副骸骨。

  我該去調查這件事嗎?

  再次糾結了一天,但我還是沒有忘了去給曹洋和曹兵教拳。

  教拳結束之後,我問他倆:「張先生對你們好嗎?」

  曹兵說:「還行吧。」

  曹洋說:「我也覺得張先生挺不錯的,他不僅教我們語文,還教我們算術。」

  「就這兩門課嗎?」我問。

  「還有地理。」曹洋說。「不過沒有地理課本,我們只能聽他說中國有多大,中國的首都在什麼地方。」

  我說:「他說中國的首都在哪裡?」

  「在金陵啊!」曹兵笑著說,「你該不會連首都在哪裡都不知道吧!」

  我說:「一直就告訴你們首都在金陵嗎?」

  曹洋笑著說:「首都難道還能換啊!」

  我點點頭。

  倆孩子到了六點鐘準時往家裡跑,他們要回去吃飯,趕不上吃飯是要挨揍的。

  我這天晚上又做了一個夢,我夢到走在樓梯上,不管往上走還是往下走,都是死胡同,我被困在樓梯間裡了。這可把我急得啊,一著急就醒了。

  我和書生住在一個房間裡,我醒來之後就點亮了馬燈,坐在桌子前面,看著桌子上的骸骨。

  我還在猶豫,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麼處理。一旦我們去問張先生這骸骨的事情,會不會引發我們和曹莊人的血拼呢?

  但是不去問,我又天天做噩夢,寢食難安。要是離開這裡之後,還每天這麼做夢,我這輩子可就麻煩大了。

  我就這樣一直坐到了天亮,書生醒了之後,去外面撒了尿,回來之後,他又睡了個回籠覺。

  這群傢伙把難題拋給我,他們倒是睡得香。

  吃過早飯之後,我們都聚在堂屋裡,楊大哥和他對象一如既往地去遊山玩水了。

  這倆傢伙現在徹底放飛自我了,和村里人搞的關係也挺好的,他倆每天遊歷在山水之間,瀟灑自如。

  楊大哥和他對象出了院子,我開口說:「幾位,我連續兩天做夢,都很累。這樣下去我要崩潰了。」

  朱泉說:「師父,我發現你的抗壓能力很低,我和你不一樣,曾經我一天輸光了全部家底,晚上我照樣睡得著。打雷都叫不醒我。」

  我說:「你丫那是沒心沒肺。」

  書生說:「要不還是去問問吧,不問清楚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安葬他。」

  書生說的就是那副白骨,總這麼擺著也不是事。但是人家既然出來了,一定是有深意的。起碼要搞清楚他是怎麼死的吧。

  難道就這麼稀里糊塗埋了?確實是不合適。

  我說:「我覺得還是去問問張先生吧,我覺得張先生溫文爾雅,不至於和我們發生衝突。」

  蕭安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要是決定這麼做了,那我們就不要出門了。尤其是楊大哥他倆,明天開始就不能再出去了。」

  朱泉說:「師父,我們要不要穿上護甲!」

  我說:「沒必要,要是穿著護甲出去,曹莊人會怎麼看我們?我們就是當曹莊人是敵人了,那麼他們就真的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朱泉嗯了一聲:「這要是不滑坡,就不會有這麼多事,這場大雨下的真不是時候。那天早上要是不下雨,我們早就走出去十萬八千里了。」

  這時候,楊大哥和那女的回來了,是來取水壺的,忘帶水了。

  一回來就被楊寧和蕭安扣下了,不讓走了。

  我們讓朱泉看家,我和書生再次去了學堂。

  到了學堂的時候,一群燕子在學堂外的晾衣繩上蹲著,站了一排。

  讀書聲從教室里傳出來,在院子裡,還有一條狗在來回走動。

  雖然我倆是生人,這狗也沒叫。倒不是它不想叫,只是不敢叫,我倆看起來有點凶,不怕它。

  但是當張先生從教室里一出來,這狗就開始叫了,狗仗人勢。

  張先生說:「我正上課呢,有事的話,等我下課再談。」

  我說:「不急,我們等你嘛!」

  就這樣,我們從九點鐘等到了十一點,孩子們放學回家了,張先生才算是笑著進了屋子。

  一進來就笑著說:「兩位久等了,我就給二位磨咖啡。」

  我說:「張先生,給我們兩杯水就好了,確實口渴了。」

  張先生給我們倒了兩杯水,然後坐在了我們對面說:「等了我半天,不是來閒聊的吧,有事?」

  我說:「我就開門見山吧,上次下大雨發水你是知道的,沖毀了墳地,當時衝出來了一副骸骨。」

  張先生聽了之後,皺皺眉說:「墳地里有骸骨還是很正常的吧。」

  我搖著頭說:「不正常,因為這墳地是新建的,不過十二年,你們遷墳應該都做了新棺材,十二年,棺材還不至於徹底腐爛,衝出來也只會是棺材,不會是骸骨。」

  張先生點頭說:「言之有理。」

  我說:「骸骨身邊有一把步槍,是三八大蓋兒。還有一枚革命軍的徽章,這說明,這骸骨的主人曾經是一名軍人。」

  張先生嗯了一聲,點點頭:「你們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書生說:「骸骨大概十年左右,而你是十二年前來的,張先生,你也是軍人。我覺得,這骸骨大概率是和張先生一起來的曹莊吧。」

  張先生這時候看看書生,他搖著頭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書生說:「張先生,你為什麼來曹莊?我聽說你和族長是朋友。十二年前,應該是抗日戰爭時期吧,你一個軍人不去打仗,怎麼來到了這個山溝溝里?」

  張先生搖著頭說:「我不是軍人,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教書匠。」

  書生搖著頭說:「你不僅是一名軍人,你還是一個高明的風水師。」

  張先生聽了之後笑了,說:「這從何談起?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是個軍人,還是個風水師。」

  書生說:「你會打軍體拳,而且打得很不錯。還有,我總算是發現你為什麼要在古道上修墳地了,還種了一片槐樹林,這樣的話,一般的風水師或者摸金校尉從這裡過,就不會看出來,那條古道實際上就是一條司馬道了吧。」

  張先生歪著頭看著書生說:「無稽之談,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我說:「司馬道兩側都是有石像生的,張先生,村里應該有不少石像生吧,都擺在什麼地方了?其實,我們對石像生很有興趣。你應該知道,我們是開古玩店的,只要遇到這種東西,必須要看看才行。」

  張先生盯著我倆說:「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我盯著張先生說:「你們到底做了什麼?那名軍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張先生深呼吸一口,他突然笑了,說:「巧了,你們說的石像生,就在學校的後院,這不是什麼秘密。我帶你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