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策反金大叔,必須要從崇禎皇帝上吊說起。
這是我和書生、朱泉制定好的策略。
要是一上來就問金大叔,哪裡還有住的地方,金大叔一定會告訴金勝男的,金勝男要是對我們有了防備,那就甭想知道了。
自己去找住的地方,開玩笑,估計只需要一個晚上,我們就被山鬼給禍禍了。劍閣七十二峰,地方實在是太大了,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走完這七十二峰。
晚上的山鬼是我們最大的威脅。
其實不只是山鬼對我們又威脅,這裡還有毒蛇,有老虎,有花豹,有黑熊等等,稍微有一個不小心,人就沒了。
不出所料,我們剛開始砍樹,金大叔就跑來了,他大聲說:「砍不得,砍不得啊,宅子裡的這棵大榕樹藏風納水,是宅子裡的寶貝。先有樹,後有宅子,這棵樹起碼有五百年了,已經有了仙氣。」
我哼了一聲說:「必須 要砍掉,只要砍掉這棵樹,山鬼就沒有藏身之處了。」
金大叔擺著手說:「不能砍,這棵樹砍掉,這宅子可就不靈了,會成為一座死宅。」
朱泉手裡拿著斧子,看著我說:「師父,砍不砍!」
朱泉已經在樹幹上砍了幾下,已經砍出來一個缺口。
書生此時突然說了句:「我覺得金大叔說的有些道理,就比如煤山上那一棵歪脖樹,難道把歪脖樹砍了,崇禎皇帝就不上吊了嗎?」
金大叔點頭說:「就是這個道理,不過,你們說的崇禎皇帝是誰?他為啥要上吊呢?」
我一聽心說你這個老東西,一直在旗人這邊當奴才,連自家的歷史都不知道,實數悲哀啊!
我嘆口氣說:「這事說來話長,金大叔,你聽我慢慢和你說。」
就這樣,我把崇禎皇帝是怎麼死的,李自成是怎麼進北平城的,吳三桂又怎麼領著清兵入關的,和金大叔說了一遍。
我說的口乾舌燥,換書生說,書生又把清兵入關之後,是怎麼殺漢人的事情說了一遍,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清兵入關之後至少殺了四千萬的漢人,四川的人口從五十萬,殺到只剩下一萬八千人。
書生嘆口氣說:「這群建奴,實在是太狠了,大清亡了之後,他們不敢再自稱主子,也不敢姓建奴的姓了,都改成了漢姓,比如姓金。」
金大叔聽得一激靈一激靈的,這是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歷史,他從主子那裡聽來的,都是滿漢一家親的事情。
當這個殘酷的歷史擺在他面前的時候,直接顛覆了他的人生觀。
金大叔插了一句:「你們說的是真的嗎?」
朱泉說:「金大叔,你身為漢人,難道不知道漢人和旗人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嗎?就說你這陰陽頭,你覺得好看嗎?每天這麼梳辮子,你不嫌麻煩嗎?」
金大叔摸著自己的辮子說:「但這是老規矩了,規矩不能壞。」
朱泉說:「這是旗人的規矩,不是我們漢人的規矩,金大叔,大清早亡了,漢人當家做主了。你為啥還要留這個陰陽頭,為啥還要梳小辮子呢?你看我們的頭髮,是不是很舒服,很好打理。你這陰陽頭,大禿瓢,真的好看嗎?」
金大叔並不是傻子,他也是會分析的。
金大叔聽了之後不說話了,眼珠子轉來轉去,他指著大榕樹說:「總之,這棵樹不能砍。」
我說:「不砍的話,這大榕樹就會成了山鬼的庇護所,每天山鬼都來這樹上蹲著,我們連門都不敢出。只要毀了這棵樹,我覺得山鬼就不會進宅了。金大叔,一切都要以實際出發啊!」
書生說:「是啊金大叔,你去和金大姐說一聲,這棵樹還是砍了吧。」
金大叔指著朱泉說:「你先住手,我回去請示一下主子再說。」
朱泉哼了一聲說:「主子,主子,現在可是新中國了,哪裡還有啥子滿洲主子。金大叔,你們全家當了幾百年的奴才,還沒當夠嗎?」
金大叔沒說話,背著手快速離開了,一邊走,身後的小辮子晃來晃去,挺滑稽的。
朱泉說:「我遲早把金大叔的小辮子剪了,這小辮子太坑人了。」
我們暫時不砍樹了,而是回到了屋子裡,等著金大叔的到來,我們做好了計劃,接下來,我們要給金大叔說一說大清朝的骯髒歷史。說心裡話,從清兵入關,到大清滅亡,清朝的朝廷就沒幹過一件正經事。
他們淨是想著怎麼收拾漢人了,讓全國的漢人都成了這群人的奴才。
偏偏還有一些所謂的漢奸,願意當這個奴才,比如什麼劉羅鍋,比如什麼紀曉嵐啥的,見到滿人就下跪磕頭,自稱奴才。這是漢人的恥辱,但凡有點血性的漢人都干不出這種事。一直到最後,出現了中山先生,這是個有血性的漢人,他領導了辛亥革命徹底推翻了清王朝。
所以啊,中山先生永垂不朽,是漢人的驕傲。
那些所謂的劉羅鍋也好,紀曉嵐也罷,大漢奸罷了。旗人的奴才,沒啥好稱頌和炫耀的。
只有推翻了滿清,漢人才能過上好日子。不然盯著個陰陽頭,只能世世代代做奴才,就像是金大叔一樣。
金大叔再次來了,他一進屋就說:「主子說了,這樹不能砍,砍了這樹會傷了金家的龍脈。」
朱泉瞪著眼說:「大清早就亡了,哪裡還有龍脈?」
我這時候笑著說:「這說法讓我想起了慈禧妖后來,當年在北平修了一截子鐵路,火車頭也弄好了,慈禧怕震動龍脈,所以不讓火車頭跑,而是在車廂上拴了幾匹馬,用馬拉著火車皮在鐵軌上跑。」
書生說:「說起清朝這群旗人,荒唐事多了去了。」
接下來,書生從清兵入關開始,言簡意賅地細數滿清每一個皇帝的昏庸,無能,還有他們對待漢人的態度等等。
金大叔聽得也是津津有味,一直說到了辛亥革命,說到了孫先生成為臨時大總統,說到了溥儀那傢伙投靠了鬼子,在盛京成立了偽滿洲國。
書生說的口渴了,我接著往下說,接著就是鬼子進了北平城,我們漢人為了尊嚴和鬼子打了十幾年,最終取得了勝利。
接著就是內戰爆發,到新中國成立,現在人民當家作主。
可以說,我和書生用了將近兩個小時,給金大叔概括性地講了一下明清到新中國的歷史。
金大叔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孫先生的三民主義,還有孫先生當上臨時大總統的時候,他滿臉通紅,看得出來,他很激動。
我最後抓住了金大叔的手說:「金大叔,你是漢人,不是奴才。現在漢人當家做主了。我們早就翻身農奴把歌唱了呀!」
金大叔嘆口氣說:「你們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主子從來沒說過這些。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說:「你有機會出山去看看就知道了,現在國家的首都還是北平,你看到頭頂的橋了吧,現在國家大力發展民生,修橋鋪路是重中之重。建奴統治中國二百多年,他們到底為中國做了啥啊!除了剝削,就是殺人。漢人和滿人的仇恨,不共戴天啊!」
金大叔這時候拿出一塊懷表,他看看後說:「我得回去了。」
金大叔匆匆離開了。
我看著金大叔的背影,我知道,我們的教化應該是有效果了。
說白了,金大叔不傻,識字,腦子活,我們說的這些,他應該能分辨出是真是假,我和書生本事再大,也不可能編出來這麼複雜又嚴謹的,又有延續性和連貫性的歷史來吧。
朱泉盯著金大叔的背影說:「金大叔應該有點想法了吧,他難道真的願意一直給人當奴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