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屋子,我獨自站在陽台邊上,那幾盆植物的枝葉還在隨風搖曳,我入神的看著,猶記得當初的自己是拿房租的錢去買了這些植物,然後它們也成了這個屋子裡的一員,輪流被我和米彩照料著,可是在這一場夢之後,我也該醒了,我和米彩偶遇過後,終究只是一場房東和房客的淺薄緣分,其餘發生過的一切,也只好當作是一場暈眩後的幻想了。
迎著風,點上了一支煙,終於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登錄網上銀行,查詢了銀行卡里的餘額,裡面只有50多萬,可卻欠了米彩200多萬,但這個錢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還給她的,既然已經分手,我們之間就不應該再有一絲物質上的牽連,所以明天我打算找cc,我知道她手上還有不少閒錢,可以找她先周轉一下,然後為這份似夢似幻的愛情徹底劃上一個句號。
我失眠了,於是這個夜,反覆將這間屋子打掃了一遍又一遍,可現在打掃的再乾淨,以後沒人住了還是會落上灰塵的,所以連打掃這件事情也變得沒有了意義,或者說,是否會染上灰塵,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說到底我只是一介房客,而米彩才是真正的房東,哪怕我把這間住了許多年的屋子當作生命去珍惜,我也依然只是個房客。
坐在沙發上喝了一罐啤酒,抽了一支煙,我便回自己的屋子將行李收拾了出來,然後在米彩的房間外站了很久,才走了進去,我找到了那把自己送給她的吉他和遙控賽車,然後統統藏在了她的床底下,我是不想帶走這些的,但也不願意讓米彩知道我沒有帶走,所以床的下面便是一個安全的地方,據我所知,米彩在這裡住了大半年,並沒有挪過床的位置,她一定不會發現床底下的秘密......
坐在她的床上,我又看到了床頭掛著的那隻布偶,這是米彩上次去美國時做的,我也有一隻,我們稱呼這對布偶為陽哥和彩妹,也曾天真的以為:這對布偶便象徵著現實中的我們,一定不會分開。
可這僅僅是以為,我們還是輸給了時間,終究在愛情的分叉口選擇了兩個不同的方向,從此人間天堂各一方。
我將床頭掛著的陽哥取了下來,然後將自己扣在鑰匙圈上的彩妹掛了上去,又盯著看了很久,漸漸也接受了分手的事實,並鼓勵自己,也許明天早上,我就記不得這做了一場夢似的愛情。
......
次日的早晨,我在米彩的床上醒來,昨天的後半夜,我累了之後便躺在她的床上睡了,似乎還做了夢,又似乎沒做,反正醒來時精神很恍惚,也沒有像昨天想的那樣忘記這段夢一般的愛情,於是仍獨自低落著。
洗漱之後,我給cc打了電話,約她在空城裡音樂餐廳見面,但電話里也沒告訴她自己和米彩已經分手,然後想和她借上一筆錢還給米彩,從此少了金錢的牽絆,分的乾乾淨淨。
早上的九點我和cc在餐廳里見了面,兩人在靠近窗戶的位置相對而坐,她打量著我,有些疑惑的問道:「這麼一大早就約我,到底是什麼事兒,」
「先陪我喝一杯冰啤酒,」
「來大姨媽了,不喝......」
於是我獨自喝了一杯冰鎮過的啤酒,這才向她問道:「你現在手上還有多少存款,」
「差不多100萬,怎麼了,是不是成立公司需要錢,」
「和成立公司沒有關係,」
「那你要錢做什麼,」
cc的疑惑讓我知道,米彩並沒有先行告訴她我們已經分手的事情,但這是意料之中的,因為真的下定決心分手後,是不會對別人說些什麼的,因為那些好心的勸慰,對自己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麻煩,所以沒有餘地的分手,往往是最安靜的。
我對cc說道:「你就別問那麼多了,我最多今年年底就把這筆錢還給你,」
cc更加疑惑的看著我問道:「你怎麼不去找米兒借,這點錢對她來說完全沒有壓力的呀,是不是你們......」
「我們已經結束了,借這筆錢就是為了還給她......」
cc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半晌感嘆道:「怎麼就分了,......是誰提出的分手,」
果然說出了實情後,難免會面臨這樣的疑問,可我真的不想回答什麼,也不想再去挽回什麼,便回道:「分都分了,再去探究原因,也沒有什麼必要了,」
「去探究原因是沒什麼必要,但你們是真的想分手嗎,還是讓這份感情死在了你們孩子氣的倔強上,」
「我和她都是27歲的成年人了,哪裡還有什麼孩子氣的倔強,分手看上去突然,卻也不是一日之寒,就當做了一場夢吧,」
cc一聲嘆息,似乎也對我們這段感情失望至極,不想再勸慰什麼,終於對我說道:「這100萬我存的是定期,數額比較大,取出來要提前預約的,明天你再和我一起去取吧,」
我點了點頭,心中還是有些犯愁,哪怕從cc這裡借了100萬,加上自己的50萬,還是有70多萬的缺口要去填,這才明白,曾經自以為被金錢改變了的生活也是米彩給的,而簡薇那番「事業才是男人最忠實朋友」的告誡,此刻看上去竟是那麼的有道理,否則就像現在這樣,連分手都變成了一件讓自己犯愁的事情,再說的露骨些,就是窩囊。
......
離開了空城裡餐廳後,我便將那輛新買來的大切諾基開到了二手車交易市場,最後以和原價相比,貶值了5萬元的價格,賣給了2手車商,終於堪堪湊齊了那200多萬,可是自己的心中卻沒有產生那如釋重負的感覺......
在中午的烈日下站了好一會兒,終於拿出手機,找到那個已經有了陌生感的號碼發了一條信息:「明天晚上8點,老屋子裡,我把之前欠你的錢給還了,還有屋子的鑰匙......」
下午,訂好了賓館,我再次回到老屋子,準備拿走自己的行李,走進小區內,驀然看到了那個許久不見的女人,她依然習慣性的帶著墨鏡,可身姿卻在那陽光下多了一份曾經所沒有的成熟和從容.......是樂瑤,她來找我了,我感到有些意外。
此時,命運好似經歷了一個輪迴,讓我們再次退回到,曾經那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歲月里,我們又各自迎來了人生中的低谷期,這似乎又是一種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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