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空城裡」音樂餐廳,我直奔卓美而去,將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後,便乘著電梯來到了卓美的辦公區,如意料之中的被保安攔在了訪客登記處之外。
當我準備撥打米彩的電話時,恰巧看到了她從那條高層專用的通道里向電梯處走去,我連忙折回,然後我們便在電梯口碰了面,她看了看我,情緒似乎比昨天分別時還要差。
我在她之前按下了電梯的下行鍵,等電梯到達時,兩人一起走進了空無一人的電梯內,電梯門緩緩關閉,那黯淡的燈光好似渲染出了我們之間那種無言的生澀,於是氣氛有點冷......
一身黑色職業裝的她有些疲倦的靠在電梯壁上,我緊靠在她的身邊站著,等電梯快要落地時,終於對她說道：「待會兒一起吃晚飯吧......」
她搖了搖頭,卻沒有給我一個不一起吃飯的理由。
「我現在就這麼讓你厭煩嗎,」
她依舊用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你真是個無情的女人,」
她看著我,終於開了口：「要怎樣才算是個有情有義的女人,」
「......對不起,我的話說重了,」
電梯終於落了地,她在我之前走出了電梯,我又跟上了她的腳步,來到了這片數次讓我們不歡而散的地下停車場。
我擋在了她的車門前,低沉著聲音說道：「給我一次溝通的機會好嗎,......我真的已經受夠了這種懸在半空,沒著沒落的感覺,不管怎麼樣,我們之間總要有個說法,不是嗎,」
「難道你昨天晚上給我發的那條信息不是說法嗎,」
我猛然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確實在有感而發下給她發了一條「生活因為平凡而幸福」的信息......
我對米彩說道：「是,我承認,我很想要那種在平凡中得到的幸福,可是我們在一起時,從來沒有體會過......」
米彩悵然一笑：「是啊,我是從來沒有給過你這種幸福,所以今天早上樂瑤發表的那份退出娛樂圈的聲明,才會如此的與你的想法不謀而合,」
我心中一驚,再次回憶起：樂瑤發表的那份聲明在最後也提起了要去追尋一種平凡的生活和幸福,趕忙解釋道：「這只是巧合,我們之間並沒有私下的交流,你千萬不要把這兩件事情刻意的聯繫到一起去想,」
「我沒有懷疑你們有私下的交流,所以我說的是不謀而合......」
我忽然就沉默了,心中充滿了難受,我明白米彩的意思,不禁也懷疑,是否有著同樣追求的樂瑤更適合自己......這一刻,我感覺到自己和米彩已經走在了一條漸行漸遠的路上,儘管她的手提包里可能還存放著那枚我送給她的求婚戒指......
米彩神情落寞的看向地下停車場的出口處,我知道她想離開,於是自己的身體在本能的驅使下與她的車門貼的更緊了,死死拽住她的手提包,說道：「......我們結婚好嗎,明天就去民政局登記,我們應該在一起過一輩子的,」
「昭陽,不要這麼逼我......現在的你對我而言真的已經越來越陌生了,你的心從來不曾專一的屬於過我,你也無法把那些在你生命中出現過的女人,當作過客去遺忘掉,」
「我已經很努力的去做遺忘這件事情了,」
米彩搖頭：「遺忘應該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刻意的去努力,而你最大缺陷便是你的控制力,這讓你的身上充滿了不安定的因素,我真的感受不到那種安全感,」
我的心中充滿了失落感,我知道米彩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我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代替米仲信去給予她關愛和安全感的男人,我們終究在現實的摧殘下,丟失了曾經的信任和期待......現在,一切都已經變味了,那曾經被我們小心呵護過的愛情,終於淪為了雞肋。
我笑了笑,對她說道：「什麼是愛情,愛情就是可以一起享受秋天的碩果,也可以承受冬季的荒涼和蕭條......可我們呢,倒更像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同林鳥,充滿了諷刺,所以......這樣一份沒有靈魂的愛情不要也罷,」
米彩沉默著......
我的身體終於不再擋住米彩的車門,這一刻我願意在抽痛中給她絕對的自由,從此做一對最熟悉的陌生人......
淚水在米彩的眼眶中打著轉,卻倔強的沒有落下,她從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那隻幾天前我送給她的求婚戒指,往我面前遞了遞說道：「抱歉,今生不能做你的妻子了......希望你幸福,」
我機械似的從她手中接過了戒指,心好像被千針萬線穿過般疼痛,本能的想拉扯住她的衣角,手卻已經麻木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上了車,然後化作一陣刺骨的寒風,從我的身體裡帶走了所有的溫度,把我徹底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
我將那輛大切諾基遺棄在停車場內,一個人走在了人群涌動的街頭,我痛了,這次真的痛了,痛到記不得去借酒消愁,痛到記不得要流上些眼淚去祭奠這段已經消逝的愛情......於是,我看上去是那麼的平靜,平靜到淹沒在人群里,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生活,太無常了,人也太無常了......而我卻固執的去追求一份永遠不會過期的愛情,殊不知連那保鮮膜都會過期,何況愛情呢,可即便看透了這些,那些不可阻擋的痛苦,依舊是那麼的真實,於是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過期的便是那些避之不及的痛苦......我好似又將倒在這些痛苦中墮落、沉淪。
路在我的眼前沒有盡頭的延伸著,我拖著一雙疲倦的腿,走在物是人非的景色里,好似看到了一種深刻的錯,為什麼如此一個簡單的夜晚,我卻撕心裂肺的和她分手了,而曾經為彼此做過的一切,最終也只是化成一些散落的片段,在記憶里走上一遍後,便面臨著被永遠遺忘的命運......
我是那麼的捨不得,可卻真真切切的分手了,於是用分手後得來的自由安慰著自己......可並不知道,剩餘的人生中,自己還會愛上誰,......想來,是不願意再去刻骨銘心的愛了,以後找個平凡的女人,平凡的過完一生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