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響!(求首訂)
高天霜風,雲氣稀薄,環周天空湛湛,而天地之間,除了無垠之風外,只剩下懸於蒼穹的鋒林造物。
其瀚如鯤鵬,仿佛竊取天神權柄,方能遨遊虛空,朝北海而暮蒼梧。
這是神跡,更是鋒林火山之智與力的終極體現,八鋒上下,每個人都為這前所未有的成就為傲。
他們會造出更大的飛艇,猶如垂天之雲,形似宮殿,這只是開始。
新的戰爭形式將由八鋒台定義,由武者組成的精英部隊將乘坐飛艇迅速部署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無論是北寧疆域,還是友派領土。
術士部隊、精巧重器甚至是玄元宗雷部,將捨棄地面固定的陣地,將陣台架設在飛艇之上,於敵人所無法觸及的高天之所,向地面傾瀉毀滅。
未來的大齊兵道,將以鋒林火山為絕對核心,重新構築。
每一個鋒林人都這麼認為,他們征服了天空,這天地之間的廣闊空域,即使靈御派的靈禽也無法觸及,這裡是他們的領域,但是——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扒火車嘍!」
劍芒吟嘯如龍,挾著日火神芒破風而下,絞破格擋的刀光,將受擊者連人帶刀震得飛退。
戰場在氣囊之上,稍一失足,便要跌下萬丈深淵,鋒林武者慘叫著跌入虛空,而他的同伴們竟無暇顧及,因為莫名出現的強敵已經踏上飛艇,日芒稍斂,露出意氣昂揚俠氣,睥睨四顧,膽大包天。
長劍震盪,來者笑容放肆:「蹭張掛票,不介意吧。」
飛艇是鋒林火山絕對重地,就算是一隻鳥靠近,也要被艦上的風師操縱氣流絞落,更別說有人從天而降。本應立刻率眾格斃,可駐守的武官表情凝重,他看到天上飄搖的熱氣球,簡陋,愚蠢,但是在飛,飛的一樣高。
「你是誰,這裡是鋒林重地——」
來者平靜答道:「李白龍,筆名龍霸天,特來為讀者報仇。」
先前傲子也提議過要不要偽裝,要不要啟用龍霸天的馬甲,然而既已經決意拔劍,何必藏頭露尾、遮遮掩掩,就讓九天之上迴蕩著這個名字,但願阿生英靈不遠,還能看到這一幕。
龍傲天也在放肆低笑。
「這幫人要是活下來,你可就真的社死了。」
「怎麼,後果難道比爆掉這飛艇還要嚴重嗎?」
「也是。」
但即使如此,即使不考慮社死暴露的問題,李白龍還是希望打死各位。
「希望鋒林火山沒給你們配降落傘。」
他舉起長劍,偏頭微笑:「因為我帶了。」
刀劍的閃光,術者的風火,在泛起的一瞬,被昂然的龍吟驅散。
也許這世上從未有過強者語,也許只要說話的人有強者之心、去戰那正確的戰,那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強者語,都可以令龍傲天……
——嗨到不行!
「爽啊——」
強者之心在此共振,源源不斷的力量湧出紫府,李白龍劍出如風,熾烈的願力化作沛莫可御的元炁攪動開來。
蒼穹之上並無其他的目擊者,他肆無忌憚發泄憤怒,龍傲天縱橫九天十地的絕強武道融入己心,一招一式,皆是超越大宗師的無上境界,劍出如光輪,剎那間掠過分襲的強敵,絞散敵人匯聚的元炁——殺戮!
頃刻之間,便有兩人落入虛空,三敵身體橫斷,鋒林武者中有人發出驚呼:「這不是六品武者——你不是李白龍!」
此世武者受武饗牽制久矣,思維早已定勢,眼前的強敵絕非六品,這超出他們的常識認知,即使正主自報家門,他們竟是不信!
可是。
鋒林之勢,於九天橫壓世間,肆無忌憚,踐踏凡人,敢以非六大派出身,直面這跨州連郡的巨獸、一怒拔劍的——
「天上地下……」李白龍長嘯出劍,「捨我其誰!」
昂揚的意氣不容置疑,天下絕無僅有的煌煌日輪,更是印證著李白龍的身份,這讓鋒林武者們更加震撼,於是新的猜測發生:「他是魔門!」
「你好會猜啊!」
李白龍縱聲狂笑:「我甚至可以允許你叫我一聲——魔主!」
上空激戰,飛艇吊艙之中,不斷有援軍翻出、躍上飛艇龐大氣囊,李白龍斜眼偏看,高空的熱氣球形狀偏折,上下震盪。
是時候了。
劍氣銳利,劃破寒風,沖向高天。
更高的雲中,熱氣球的數個纜繩登時繃斷,為氣球提供熱源的巨大火爐扯斷剩餘的固定件,向著下方滾落出去!
李白龍持劍掃退敵人,再度劈出數劍。
聖龍望氣術觀衍風向、計算下墜曲線,龍傲天協助劈出劍氣,每一劍精確無比,轟在明爐側壁,微調著它墜落的方向,數劍之後,軌跡標定,還剩大半燃料的明爐對準飛艇,化作轟然火球,滾滾砸來!
「賊子敢爾!」
駐守的武者們見狀,怒髮衝冠,術士們奮力操縱元炁、演化風火,武者們奔躍到氣囊邊緣、極限之地,拼命揮出炁刃。
值此千鈞一髮間,圍堵李白龍的武者數量大減。
畢竟飛艇何等緊要,敵人千條性命,也比不上飛艇分寸碎片。
直至眾人挾全力拼命擋開那滾落的火球、目送它墜向大地,方才舒緩一氣,想要回過頭來圍殺膽大包天的襲擊者,便聽到劍吟如龍、感應到全力催動的澎湃劍氣,以及……一聲悠長的裂帛之音。
飛艇的蒙皮布料,需要極密的針織工藝,巨大的產量,以及秘法反覆處理後的物性——這樣的蒙皮,織法嚴密,刀劍難傷。
可李白龍出身百花谷,谷中有一位武學大宗師醉心織法,他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天底下最密的巧織,也有松解的秘術。
潔白的飛艇氣囊裂開一道醜陋的疤痕,氣體向外翻湧。
駐守的武官心神俱震。
旋即大喝:「漏氣了——飛艇要墜落!準備防衝擊!」
會墜落嗎?
不會。
氣囊設計之初,便考慮到外力撞擊的破裂問題,所以內部分為許多氣密室,仿照船艙,即使一處破掉,也無傷大雅,依然可以從容降落。
他這麼說,只想讓對方自以為功成、騙他離開。
因為飛艇自有恐怖的命門,就在對方腳下。
但是……
對方露出了讓他心驚膽戰的笑。
「你騙不了我,我讀過書的。」襲擊者低頭拈起一團空氣,說道,「果然,氫氣製取容易。」
李白龍取下腰間的酒葫蘆,乃是二師姐親手釀造的壯行酒,他不愛喝酒,不過此時此刻,應該喝一杯吧。
飲了一口,李白龍傾下葫蘆,任由澄澈的酒液灑下,一部分飄散,一部分垂落,灑在飛艇表面,撒入裂口之中。
「——住手!」
對面的武者目眥盡裂:「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阿生,未成年人不能飲酒,不過未成年鬼,應該沒這個問題,喝一口吧,希望你在天英靈不遠,能夠看到這一幕,也能夠聽到你那一聲鼓的……」
李白龍持劍在手,尚餘一半的酒葫蘆被劍氣催裂爆開。
然而太陽真火糾合熾烈炎陽,折射日光,猛然爆裂——
「——迴響!」
烈烈炎光,綻放於世。
世道自有常理,正如太陽永懸高天,絕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遮蔽。
蒼天之下,臨縣之中。
「已經過了多久了?」
阿生的遺體還在縣衙正門,這座城市十幾年的公序良俗正被踐踏,官府失聲,武者失聲,百姓有口難開,被驅趕來此的人們木然望著鐵線門的慘變,望著死去的少年,望著失魂落魄的吳老爺子。
聞人琢與世子休憩一會兒,又出來看,天色已經快到傍晚,吳畏依然被壓制在地,只是呆呆地望著阿生。
「凡人豈能敲鼓?就像是這世道,你們沒有反抗的資格,這也是天綱倫常、世間公理,逆天而行,死路一條,順天而行,才是正理。」
聞人琢高高在上,淡淡說話。
他自認不是殘忍酷烈的人,看到少年敲鼓,會笑他不自量力,但後來瞧見白髮送黑髮的哀鳴怒吼,又覺得世事有些無常。
這種心態倒也不奇怪。
就像看到一隻豹子飢餓之極、沖向一個人,可那人卻是一名武者,抬起一腳便踢得它頭骨崩裂,他也會覺得好笑,笑豹子「你招惹他幹嘛」,可看到兩隻幼豹哀哀鳴鳴地跑出來蹭亡母的屍體,他也會覺得還挺可憐。
——在他這樣的天驕眼中,凡世草民的生死,就是這麼回事。
「曾孫死了,還有孫子,還有兒子,還可以再生,你七老八十,命不久矣,可其他人總要活命吧?」
聞人琢平靜道,「這樣,你點個頭,我就允許你給他收屍,否則……」
吳畏漠然抬頭,望著他,目光宛如野獸。
聞人琢一怒。
「蠢貨。」他森然道,「你是蠢貨,李白龍也是蠢貨,你的堅持和義氣不值一提,就像今日這個縣的人都看到你的醜態,看到李白龍龜縮不出的樣子,李白龍在這裡經營許多年的口碑和名聲會在一瞬間塌掉。」
「因為這些愚蠢麻木的人健忘、無情、冷血,他們還會在背後暗爽,笑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居然也有跌落凡塵的那一刻,你孫子敲的那聲鼓,不僅沒響,還會被這些人一直嘲笑,笑他不自量力,居然敢跟我們作對……」
「——轟!」
天空似有狂雷炸響,在接近傍晚的時分,似乎讓天空為之一亮!
鋒林火山的人抬頭,世子抬頭,臨縣的人抬頭……此時此刻,許許多多的人聽到這一聲狂雷而至的轟響!
剎那間,天地失聲。
聞人琢仿佛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噩夢,他那從容鎮定的臉上露出了茫然之色,他的大腦甚至拒絕理解這一刻傳進來的圖形……
因為那遨遊天空、遮天蔽日的巨物,被綻放的巨大火球漸漸吞噬,發出一陣陣恐怖的震響,仿佛登聞鼓響徹天庭後折返的回音,蓄著無盡的憤怒和快意,向著所有的蔑視和鄙夷,如雷霆般壓了下來!
聞人琢張大了嘴。
他的聲音仿佛被轟轟的雷鳴所遮掩。
又或者,他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這一刻,即使強大的鋒林供奉,無可匹敵的八鋒天軍,驕傲的聞人親兵,鋒林火山所有高貴強大的人們,在這天崩地裂的末日圖景面前,在這隆隆巨響的震天咆哮面前,都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天地寂然。
唯有吳畏呆呆看天,望著這破夜的雷鳴,望著這天宮的迅音,死灰般的眸子中耀起了焚盡一切的火焰。
「阿生……阿生……」
他呼喚著早已死去的孩子。
你聽到了嗎,你聽到了嗎……
淚水滾落。
「響了,鼓響了,鼓響了欸,鼓響了啊!」
本來應該寫個上架感言,想了想,感他媽的言,老子的感言就是這一兩個月終於從傻逼的內耗中掙脫出來,能每天做些事了,大家的章評互動也讓我很開心,沒工夫閒扯,我要繼續碼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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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