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聯合集團中國區,自上任公關部總監離任之後,這個位置懸空兩個月。
終於在周一的時候,迎來了新任公關總監。
當中國區域總裁周卓將言喻介紹給公司的中高層管理人員,即便之前已經直到這是位年輕有為。
可誰都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年輕。
言喻長得環顧著眾人,淡淡點頭道:「很高興以後能和大家公事,我是言喻。」
她的辦公室在三十一樓,公關部一干精英,早已經翹首以盼他們的新老大到來。
只是當總裁助理把言喻請到公關部的時候,所有人又演示了一遍剛才中高層會議里的一幕。
驚訝、難以置信,還有驚艷。
常聯合集團是做珠寶起家的,旗下光是頂級珠寶品牌就有兩個,每年在GG上投入有數十億。
公關部一直是公司舉重若輕的一個部門。
因為時與時尚圈和娛樂圈的接觸,公關部的一干人,穿著打扮各個時髦光鮮,就連眼睛都差點兒長在頭頂。
原本還想著誰能鎮得住這幫妖孽。
誰想第一次見面,各個看著言喻,說不出話了。
「言總監,您的辦公室是這間,您看看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可以告訴行政部,讓他們及時調整,」總裁助理對她極客氣,親自把她領到房間裡。
他們剛進了辦公室,原本還安靜的辦公室,猶如一滴水落入了油鍋中。
幾個員工站在一處,全都是一肚子的話。
「我以為傳聞是假的呢,沒想到真調來這麼年輕的總監,咱們這可是業績排名第二的區域,」就在去年,中國區成功超越美國區,成為聯合集團業績排名第二的地區,而第一則是歐洲區。
「嘖嘖,看看人家27歲,再看看咱們,對了,她手裡拿著的那個包是kelly吧,」顯然剛才言喻一進來,她們就把她身上穿著的,手裡拿著的都掂量了一遍。
「說真的,她拿什麼包我倒是不嫉妒,你說她身段兒怎麼那麼好。
而且皮膚這麼白,真想問問她平時用什麼保養的。」
女人聚在一起都容易對新來的人評頭論足,即便來的是她們的上司,心底也難免會計較一番。
可這位言總監,論長相著實是好看,身段兒又好,就是……
「身高腿長,腰細易推到,就是不知道新總監性格如何,好不好伺候啊。」
這句話算是把眾人的心聲,問了出來。
因為言喻是新官上任,不至於一來就燒火。
不過卻也懂得籠絡人心的重要性,她特地讓助理訂了高級日本料理,周五下班聚餐。
助理訂的是個大包廂,日式料理店一向挺安靜的。
酒過半旬,她出來上洗手間。
言喻其實不太喜歡這種熱絡的場合,她性格就是那種淡然的,不過分熱絡也不尖銳,對什麼都淡。
所以出來之後,她也不著急回去,站在二樓的窗口,晚風徐徐吹過。
直到旁邊有個高大的男人路過,她回頭一撇,登時驚訝。
「言言?」
男人也注意到她,停住腳步。
男人英俊冷漠的臉上,難得浮現笑意。
言喻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他,喊了一聲:「擇城哥。」
易擇城看著面前的姑娘,真是好多年沒見了。
突然他想起包廂里,還氣呼呼的某人,難得和悅地邀請言喻到他的包廂里坐坐。
言喻原本想推遲的,因為她大概猜到,和易擇城吃飯的人是誰。
只是沒想到兩人的包廂,居然就挨著。
易擇城拉開包廂的拉門時,言喻一眼就看到裡面坐著的兩個人。
「走路的時候,正好撿了個姑娘回來,」易擇城開口時,包廂里的兩人早已經抬頭看向言喻。
相比於見到蔣靜成,言喻更驚訝的是,她居然在這裡見到了霍慈。
霍慈已站了起來,上下打量著她,半晌突然說:「你怎麼比以前還好看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皺著眉頭,似乎有些惋惜。
言喻正要笑,沒想到霍慈已上前將她抱住,聲音帶著低笑:「還是我們的小仙女啊。」
小仙女,這個稱呼叫言喻有些失神,真的好久沒人這麼喊她了。
包廂里的兩個男人,安靜地看著她們,永別重逢,總是叫人覺得美好。
「你們結婚了?」
言喻在坐下之後,才知道易擇城和霍慈兩人,居然結婚。
她看了一眼易擇城,又轉頭看著蔣靜成,居然沒有一個人告訴她。
倒是蔣靜成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說:「孟西南沒告訴你?」
這次輪到霍慈驚訝,待她知道言喻和孟西南是親兄妹時,驚訝不比言喻少。
她笑著問;「也沒人告訴這件事。」
可是霍慈卻突然想到,孟西南的母親並不姓言,因為宋婉也算體制內比較知名的藝術家,之前霍慈還陪著徐狄去聽過她的音樂會。
言喻看她的神色,已猜出她心底的疑惑,主動說:「我也不是跟母親姓的。」
……
其實關於改姓這件事,竟還真的和身邊這個人有點兒關係。
言喻剛回孟家的時候,已是暑假,所以她並不用立即上學。
而在家裡,她也沒見到那個傳說中與她抱錯的女孩。
新哥哥那麼高,站在她面前跟一座山似得。
她還在努力適應新家裡的生活時,突然一個問題就擺在她面前了。
在晚餐的時候,孟仲欽說:「果果,爸爸和媽媽考慮了一下,想給你換個名字,你願意嗎?」
一旁的孟西南抬頭,就看見坐在對面的小姑娘,一雙無辜又乾淨的大眼睛,充滿了吃驚。
結果見他望過去,小姑娘趕緊垂頭,怯生生地模樣,看著叫人心疼。
她回來之後一直都很乖,成天成天地待在房間裡看書,安靜又聽話。
可就是這麼一個安靜又聽話的小姑娘,卻第一次堅持地說:「我不要。」
她不想改掉姓氏,這樣以後成實哥哥就找不到她了。
沒想到一直寵愛她的孟仲欽,這次也異常堅持。
其實言喻一直想家,想媽媽,想哥哥。
她不敢表現出來,連哭都只是躲在大院裡隱蔽的地方。
她不敢在家裡哭,只能偷偷跑出來。
這裡和訓練場就隔著一小片樹林,晚上的時候根本沒人來。
她藉口出來散步,躲在這裡小聲哭。
就在她抱著腿,看著月亮,想著媽媽和哥哥這會兒在幹嘛時,小聲嗚咽時,突然一聲呵斥響起,她嚇得登時沒了聲音。
然後一道黑影走了進來,言喻眼淚婆娑地看著黑影。
天色太暗,她看不見他是誰,只知道很高很高,應該是個男生。
突然,嚓地一聲輕響,伴隨著一道火光亮起,橘色火焰照亮了他的臉。
他叼在嘴裡的煙被點燃,蔣靜成深吸了一口,蹲下,靠近她,吐了個煙圈。
「你占了我的地方。」
言喻眨眼:「這是訓練場。」
還行,沒被嚇住。
蔣靜成登時低頭一笑,又吸了一口煙,低聲問:「哭什麼?」
少年的聲音清潤又透亮,一手夾著煙,半眯著眼,說不出飛揚囂張。
這樣的人,言喻從來沒接觸過,她下意識的躲避。
「孟西南打你了?」
他低笑,似乎還覺得挺好笑。
言喻立即搖頭,雖然她也很害怕新哥哥,可是新哥哥真沒欺負她。
蔣靜成點頭:「我就說他不至於這麼王八蛋。」
「他不是王八蛋,」言喻小聲辯駁,因為現在她也和新哥哥是一家人,要是新哥哥被罵了,那不就是在罵她。
蔣靜成轉頭看她,夜幕濃烈,只有頭頂一輪彎月的清輝籠罩著,可是小姑娘那雙清亮的眼睛,在夜色中尤其亮地惹人。
他問:「那說說,你為什麼哭?」
言喻不想說。
「行,我回頭跟孟叔叔說說……」蔣靜成話還沒說完,一雙柔軟的小手握著他的手臂。
她是真著急了,低聲說:「不要。」
「那就告訴我,你為什麼哭,」蔣靜成有的是辦法對付這麼個小姑娘。
果然片刻之後,她把自己不想改名字的事情說了出來。
她說完,蔣靜成依舊沉默著,只要菸頭在黑暗中閃爍。
「不就是個名字,這都值得哭?
難道你改了名字,你那個媽媽和哥哥,以後就不認你,還是你改了名字,你就不認他們了?」
言喻沒說話。
蔣靜成又突然嗤笑了一聲,聲音挺痞地說:「還是你覺得和孟西南那傻缺一個姓挺委屈的?」
言喻:「……」她不是啊。
「要不姓言吧,」蔣靜成轉頭看她,「你還沒見過你奶奶吧,言奶奶可是我們大院裡頭最叫人喜歡的奶奶,綠豆湯煮的特別好喝,每回夏天的時候,她都在家煮一桶綠豆湯給我們喝。
回頭你姓這個,肯定是咱們院裡最討人喜歡的小姑娘。」
「我媽媽煮的也好喝,」言喻輕聲說。
那天,孟仲欽領著言喻回家,路上又遇到他們去打籃球。
幾人和他打招呼,陶逸衝著小姑娘問了一聲:「果果,要跟我們一起嗎?
輸了的人請客吃雪糕的。」
孟仲欽低頭看了一眼女兒,小姑娘已認真地抬頭看著他們說:「我叫言喻。」
眾人一愣,而站在一旁的蔣靜成原本還懶懶的,此刻微抬眼瞼,直勾勾地盯著她。
孟仲欽離開之後,眾人逗言喻,她不說話,乖乖地走在後面。
蔣靜成故意落後兩步,兩人並肩,小姑娘安靜地走路。
全然不知道,此刻蔣靜成看著她時,眼神幽沉。
「言喻,」蔣靜成突然輕聲喊她的名字。
小姑娘抬頭,看著他。
他說:「還真聽我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