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笑笑期待的眼神中,烤爐中的蛋撻外皮終於出現了一點焦糖色。笑笑看到這層焦糖色激動得在烤爐前啾啾大叫了起來。
聽到笑笑的叫聲,杜衡連忙走了過去:「好了嗎?」
杜衡挑開小窗一看,只見蛋撻表面的焦糖色還不顯眼。他揉了揉笑笑的腦袋:「還要再等一會兒,等上面的焦糖色再大一點。」
笑笑不解的抬頭:「啾?」不是已經出現焦糖色了嗎?怎麼還要等呀?
杜衡笑道:「這層顏色是糖烤化了之後形成的,吃起來是脆脆的。如果焦糖的顏色出現的不多,口感就會差一點,可是要吃出現得太多,蛋撻就烤焦啦。」
笑笑焦急的等啊等啊,終於等到蛋撻上面出現了大片的焦糖色後,他抬頭看了看杜衡:「啾啾?」
這次杜衡點頭了:「嗯!好了!」
打開烤箱門,濃郁的奶香和甜味瀰漫在院子中。笑笑拍著翅膀緊跟著杜衡,生怕走慢了一步蛋撻就變味了。
烤好的蛋撻已經從模子裡面冒出來了,薄薄的蛋撻皮起酥之後增大了好幾倍,它們從花朵形狀的模子中冒了出來,輕輕一拿就能脫模了。
蛋撻呈現花朵的形狀,中間的蛋撻液已經凝固,蛋撻表面分布著一塊塊焦糖色的斑紋,看著無比的誘人。
笑笑雙眼都是星星,他扒在餐桌旁邊口水都掛出來了。杜衡看到他那樣實在忍不住了,他拿了一個蛋撻放到了笑笑面前:「慢點吃啊。」
剛烤出來的蛋撻滾燙,杜衡不敢往嘴巴裡面塞,但是笑笑卻敢一口給包住了。酥脆的蛋撻皮入口即化,輕輕一抿,滾燙的蛋撻液就淌出來了。這個口感像燉蛋,但是比燉蛋更加細滑。
燉蛋是咸口的,而蛋撻液確是甜口的。細細一品,蛋撻又香又甜又鬆脆,笑笑嚼了幾下之後兩眼更亮了:「啾啾!」
好吃!還要一個!
杜衡拿了兩個蛋撻放到他面前:「今天晚上只能吃三個啊,這東西吃起來的時候是很好吃,就是吃多了就膩了。我給你放冰箱裡面,想吃的時候還是熱熱的,咱吃慢一點好麼?」
笑笑看了看眼前的兩個蛋撻,他點點頭:「啾啾~」
能吃三個已經很滿足了,笑笑本來以為杜衡只會再給他一個呢。
杜衡取出了食盒,他將蛋撻一個個的放在了食盒裡面。就在他撿蛋撻的時候,小餛飩嚶嚶嚶的用爪子去刨杜衡的腳背。杜衡低頭一看,餛飩兩隻眼睛淚汪汪的看著杜衡,它舔舔嘴角尾巴搖出了風。
杜衡不是很了解小餛飩的意思,餛飩盯著杜衡看看,又盯著食盒看看。杜衡竟然神奇的理解了小餛飩的意思:「小餛飩,你是想要吃蛋撻嗎?」
小餛飩這時候做了個很神奇的姿勢,它兩條後腿立在地上支撐起了上半身,然後兩隻前爪合併對著杜衡上下作揖。
杜衡噗嗤一下就笑了:「哎?我家餛飩學會作揖了呀?好可愛!」
杜衡摸了摸餛飩的腦袋,然後他拿起一隻蛋撻放在了餛飩的食盆裡面。他細聲細語的說道:「這個很燙,你等它稍稍涼了再吃好嗎?」
餛飩端坐在碗邊畢恭畢敬的,杜衡覺得餛飩現在能聽懂他很多話了。杜衡眯起眼睛對餛飩說道:「餛飩,你剛剛的動作,能再做一次讓我看看嗎?」
說著杜衡兩隻手並在一起上下晃動:「就是這個作揖的動作。」
餛飩果然面向了杜衡,它長著嘴巴哈哈哈的揮著爪子,杜衡直接笑出了聲:「我家餛飩好聰明呀!好狗狗!」
有些狗子一輩子都學不會作揖,而他家的餛飩已經會握手會作揖,還會咬斷妖獸的脖子。杜衡再一次覺得家裡養了個小狗是多麼明智的決定。
等杜衡和餛飩玩了一會兒後,他將手洗乾淨了繼續放蛋撻到食盒裡面去。笑笑正珍惜的啃著他的第二個蛋撻,蛋撻液從蛋撻上滾了下來,笑笑正臉皮貼著桌子努力吸那塊蛋撻呢。
杜衡給自己留了個蛋撻,等他從冰箱回來之後,他終於能坐下來品嘗他做的蛋撻了。
蛋撻外形呈現五瓣的花朵形狀,蛋撻皮起酥特別好看,層層疊疊的蛋撻皮膨脹開來,讓蛋撻顯得分外的大。杜衡捧著蛋撻感覺他拿的不是蛋撻,而是一碗飯。這蛋撻比老家市面上賣的大蛋撻還要大了兩倍不止,要是讓喜歡甜食的姑娘看到了,一定又甜蜜又痛苦。
這麼大一個蛋撻吃下去都能吃飽了吧?那要多少熱量啊?
杜衡美滋滋的咬了一口蛋撻皮,蛋撻皮溫熱,咬下去咔嚓一聲酥皮酥酥的往下掉也就算了,完整的蛋撻皮竟然碎裂成了幾大塊。杜衡頓時手忙腳亂的捧住了蛋撻,生怕蛋撻們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然而蛋撻內部柔軟的蛋液已經凝實,它們結實的黏住了蛋撻皮。蛋撻在手心中微微晃動,杜衡咬著口中的水油皮才意識到一件事——他好像忘記在水油皮和酥油皮裡面加糖了,非但沒有加糖,他還加了一點鹽。
蛋撻外皮吃起來有一點點鹹味,不過就這麼空口吃蛋撻皮倒也不覺得膩。
終於到了杜衡最擔心的時刻了,杜衡小心的咬了一口蛋撻液。柔軟甘甜的蛋液入口香滑細膩,加了煉乳淡奶的蛋液果真好吃!比杜衡以前在家裡偷懶做出來的蛋撻好吃多了!
就是他還是有點疑惑,他經過縝密的計算明明不該剩這麼多的蛋液啊。到底問題出在哪裡了呢?
笑笑終於還是沒忍住一口吞了第三個蛋撻,他咂咂嘴嘆了一口氣。然後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兩隻爪子向著前方伸著,兩隻小翅膀還美滋滋的拍拍肚皮,整個人看著特別的愜意。吃飽了的笑笑就開始犯困,沒一會兒他大大的眼睛就眯起來了。
杜衡一轉頭就看到了笑笑滿足的樣子,他三兩口吃掉了手裡的蛋撻:「笑笑,去樓上睡覺了好麼?」
笑笑點點頭,他啾嘰一聲就從椅子上飛到了杜衡懷裡。杜衡抱著暖噗噗的笑笑,然後轉身去了樓上。
餛飩終於把他食盆中的蛋撻吃完了,它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夜明珠。夜明珠還沒關,主人還會下來嗎?
過了一會兒杜衡披著衣服下樓了,他走向了院門的方向,他再一次看向了西山的方向。他發誓,他看最後一次,要是玄御還不回來,他就去睡了。
這時候小餛飩突然奔向了西山的方向,狗叫聲響了起來。杜衡心中一喜,果然西山頂上出現一點亮光。玄御回來了!!
西山上的光一開始像是螢火,螢火從西山上快速的往下落,等到了半山腰的時候就成了一團青色的光。等光到了景楠家屋後的時候,杜衡的心就落到了實處,他不由自主的向著沛竹林的方向跑去。
等杜衡跑到沛竹林中的時候,玄御撐著傘手中提著一盞燈籠。小餛飩歡樂的跑向了玄御,他在玄御的腿邊蹦躂著。玄御合上了傘,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我回來了,久等了。」
杜衡心裡一下就滿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的感覺,原本空落落的心情因為看到了玄御此刻滿是興奮。
杜衡很想像小餛飩一樣飛奔到玄御身邊,可是他聽到玄御的話卻只憋出了幾個字:「還好,沒等多久。你餓了吧,家裡留了飯,我……」
話音沒落,杜衡只覺得眼前一陣青色的靈光閃過,他的口鼻間滿是玄御的氣息。玄御抱住了他,他抱得那樣的緊,像是擁住了什麼稀世珍寶。抱住杜衡的那一刻,杜衡看到玄御的燈籠和傘落到了竹林中的地上,小餛飩被落下的燈籠嚇得跳了起來。
玄御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將頭埋在了杜衡的肩頭。杜衡的心狂亂的跳了起來,他想他應該推開玄御的,兩個大老爺們摟摟抱抱算什麼?可是他伸出手卻更加用力的擁抱住了玄御。
杜衡將自己的頭埋在了玄御的胸口,他聽到玄御一聲比一聲快的心跳聲。他想要說點什麼,可是抬起頭來看向玄御的時候,他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玄御深深的看向杜衡,他柔聲說道:「杜衡,我……」
杜衡的心噗通噗通,他有一種感覺,他覺得玄御要對他說很重要的事情。他心中的那顆筍子開始蠢蠢欲動,經過一個春天的雨水的浸潤,杜衡覺得只要給它一個信號,它就能破土而出了。
杜衡認真的看向玄御,他大腦有點暈乎。他想,他喜歡的可能不是圓臉大眼睛的萌妹子,可能一開始他就搞錯了。
玄御深吸一口氣,好像他說的話需要莫大的勇氣才能說出口:「我……有話想要對你說。」
杜衡點點頭:「嗯嗯,你說。」
他捨不得挪開自己的雙眼,玄御的眼中有星辰,比笑笑看到點心的時候都要亮。
玄御低頭吻住了杜衡的唇,杜衡的雙眼猛地睜大了。玄御輕輕的親了杜衡一口:「我不想騙自己,也不想騙你了。我心悅你,你能考慮我一下嗎?」
杜衡暈乎乎的問道:「考慮什麼?」
玄御鄭重的看著杜衡的雙眼:「考慮我做你的道侶,可以嗎?」杜衡剛想點頭,就聽見耳邊有急促的狗叫聲。眼前玄御的臉開始消散,竹林燈籠小餛飩也像是霧氣一般飛快的扭曲消散了。
杜衡猛地睜開了雙眼,他發現自己正仰面躺在床上,笑笑在他的胸口睡得口水都出來了。
杜衡暈乎乎的爬起來,怎麼回事?他剛剛是在做夢嗎?他什麼時候睡過去的?杜衡感覺腦仁有點疼,他捂住了臉:「我這是怎麼了?」
笑笑啾嘰啾嘰了說了一會兒,杜衡一句都沒聽明白。明白自己只是在做夢之後,杜衡挫敗的往後倒去:「我可真敢做夢……」
外頭漆黑一片,杜衡看向院子,只見廚房的燈還沒關,院門也沒鎖。小餛飩站在院子裡面對著院門的方向大叫著,方才驚醒杜衡的正是小餛飩的叫聲。
通向村口的小道上有燈光在閃動,竟然有人半夜來到村子裡面了。小餛飩之所以叫喊就是因為這個人吧?
杜衡披著衣衫就下了樓,他剛走到院門口就聽到門口傳來了粗獷的聲音:「玄大人,玄大人在家嗎?」
聲音竟然還挺耳熟的!杜衡很快就想起來他在哪裡聽到過這個聲音,這人是周家鋪子的大掌柜周憐花!今天又不是送貨的日子,周憐花為何會星夜前來?
杜衡一邊應著一邊走向院門:「周掌柜嗎?玄御還沒回來,您找他有事嗎?」
院門開了,周憐花手中拿著一份黑色的信函站在門口。
周憐花對著杜衡行了個禮:「抱歉了杜大人,我有非常要緊的事情要找玄大人。您知道玄大人去了何處嗎?」
杜衡道:「玄御下午去了西山獵戶老刀那裡,到現在還沒回來。」
景楠的聲音飄了過來:「黑函?族裡有人要挑事了?」
杜衡看向西邊,只見景楠正緩步走了過來,景楠的面色有些嚴肅,他走到周憐花面前接過他手中的黑函:「黑函我收下了,你先回去吧,我會告訴玄御。對了,黑函的主人是誰?」
周憐花看了看杜衡,像是有些避諱。杜衡很快就理解那一眼的意義,他連忙走向樓房:「你們說吧,我迴避。」
笑笑這個小沒心肝的呼嚕嚕的,杜衡輕輕的拍著他毛茸茸的肚皮。他完全睡不著了,他有一種村子裡面很快就會發生大事的感覺。作為修為最弱的人,他心情有些不舒服。
杜衡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昏昏沉沉之中做了不少夢,結果醒過來的時候都忘了。唯獨一開始的那個竹林中玄御親他的夢分外的清晰。
然而更加勁爆的夢他都做過,和之前那些纏綿相比,心動什麼的就太小清新了。
杜衡很快就整理好心情下了樓。周憐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一晚上院子的門都沒關。杜衡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才意識到,玄御昨晚沒回來。
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杜衡反正覺得不太好受。理智告訴他,玄御今天回來比較安全,可是感情告訴他,他的等待並沒有結果。
杜衡惆悵得不行,於是今天的早餐只有白粥。
景楠難得一大早起床,他看到白粥臉都皺起來了。他的筷子在粥水裡面攪了攪:「我發現了,只要玄御不在家,你就開始敷衍我。以前好歹還做個小油條,烤個小麻糕。現在直接用白粥忽悠我,連豆腐湯都懶得做一碗了。我看透你了姓杜的,你心裡只有你家玄御,根本沒有我。」
杜衡指了指桌上的小醬菜:「這是專門為你做的醬瓜,搭配白粥最好了。」
景楠夾了醬瓜開始咔嚓咔嚓:「給玄御做大餐,又是做雙皮奶又是烤蛋撻,結果到我這裡竟然只有醬瓜?還說不偏心,你的心都偏到東海去了。」
杜衡一臉懵逼:「你怎麼知道我烤了蛋撻?」是不是又是笑笑說的?
景楠哼了一聲:「還不把你的蛋撻交出來?非要我自己去冰箱拿嗎?」
杜衡本想著今天早上就拿蛋撻來招待景楠他們,可是被黑函的事情一打擾,他就忘得差不多了。這會兒他有一種被人抓包的尷尬,他連忙取出了幾隻蛋撻放在了桌上,等下溫瓊笑笑他們都能吃。
杜衡默默的喝粥,他其實一肚子的心事。
景楠咬了兩口醬瓜後笑嘻嘻的看向杜衡:「是不是有一肚子的事情想要問?問吧,別憋壞了。我可不是玄御,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
小餛飩對著景楠叫了兩聲,景楠撿起一根醬黃瓜砸它腦袋上:「閉嘴吧你。」
杜衡吱吱嗚嗚的:「那個……黑函……」
景楠笑吟吟的看向杜衡:「說起來,杜衡你知道玄御是什麼種族嗎?」
杜衡搖搖頭,他喝了一口粥,本來醇香的白粥喝在嘴裡不知道為什麼泛著苦味。杜衡說道:「玄御說,窺探他種族的人,要麼成為他的道侶,要麼被他吃掉。我一直沒敢問。」
景楠嗤笑一聲:「得了吧你們兩,都同床而眠了還搞得這麼神秘兮兮的。我來跟你說,玄御他是東海裡面的種族。他們一族有個規矩,要是族裡面有誰對另一個看不慣,可以約他決一死戰。黑函就是生死契,每人一份放在本命靈劍裡面。」
杜衡猛然想起了什麼:「可是玄御的本命靈劍不是被訛獸騙走了嗎?」
景楠淡定的點頭:「是呀,小玉上次接到他們一族黑函的時候本命靈劍還在呢。」
話音一落杜衡白了臉:「那玄御回去怎麼辦?沒有本命靈劍,他會不會被同族的打死?」
景楠吸溜了一口粥:「這就難說了,說不定小玉能一拳打死那個挑釁的,也說不定小玉會給對方一拳打死。這種事情看運氣了,不過沒有本命靈劍的小玉肯定要弱一些。」
杜衡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那……能不能不回去?」
景楠搖搖頭:「很遺憾,他們一族的規定就是黑函一出,接到黑函的另一人就算在天涯海角也要趕回去,除非另一人身死,不然這場決鬥避免不了。要是小玉不接黑函,就被視為認輸,一旦認輸,他們一族就再也不會有他的名字。」
杜衡完全吃不下去了,他說道:「玄御接到黑函就要回去嗎?比試有沒有時間限制?我們有沒有時間去找到他的本命靈劍?」
景楠放下了手裡的碗,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杜衡:「杜衡,你以什麼身份去找玄御的本命靈劍?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問這些問題?」
杜衡張張口:「我和玄御是好兄弟,是最信任的朋友。」
景楠輕笑一聲:「你回答我之前最好摸摸自己的胸口,論相知相識,我和鳳歸比你更有資格成為玄御的兄弟和朋友。他不缺朋友,更不缺兄弟。」
杜衡被景楠懟的說不出話來,他訥訥的說道:「你是說……我不配嗎?」
景楠笑著搖搖頭:「不,我和你討論的不是你配不配的問題。而是你的本心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不著急,你可以慢慢想。反正小玉回來也不會現在就去東邊應戰。你要是在他離開之前給他一個很好的答案,說不定他能帶你一起回宗族哦。」
杜衡心裡亂成了一堆麻,溫瓊進門的時候就看到杜衡像是沒頭蒼蠅一樣的亂轉。溫瓊疑惑的問景楠:「哎?他怎麼了?」
景楠喝了一口粥說道:「被我戳心窩了唄。小瓊你嘗嘗今天的醬菜,脆甜脆甜的挺下飯。」
溫瓊立刻來勁了:「真噠,我就喜歡杜衡做的小醬菜,好吃!哎?這個圓圓的花朵很別致啊,看著就好吃。」說著溫瓊美美的盛了一碗白粥呼啦呼啦的喝粥吃醬菜去了,餐桌前的三人吃的有滋有味。
第一次吃到蛋撻的溫瓊驚喜萬分,她一口氣吃掉了三個,撐得走快走不動路了。
杜衡嗓子裡面卻又干又澀像扎了一根芒刺,吞吞口水還有些血腥味。
吃過早飯之後,景楠回去收拾東西了,他等下要帶杜衡去南山南邊捉野鴨子。笑笑也想去,於是村子裡面就剩下了溫瓊看家。
就在杜衡心不在焉的收拾廚房準備去南山的工具時,玄御終於回來了。玄御似乎忙了一宿,他眼中都出現了血絲,身上的衣衫也有些凌亂。
看到杜衡的那一瞬間,玄御褪去了疲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我回來了,陣法破損得有些厲害,我修了一宿才修好。」
杜衡張張口看向玄御,他覺得眼眶有點酸澀,他什麼都沒說得出來。
玄御上前給了杜衡一個擁抱:「讓你為我擔心了,抱歉。」
杜衡回抱住了玄御,怎麼辦,這麼好的玄御,他不想看到他受傷,更不想失去他。
玄御輕輕拍了拍杜衡的後背:「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杜衡乾澀的說道:「昨天晚上周憐花送來了黑函,說是你們一族的人要找你生死戰。我問了景楠,景楠說沒有本命靈劍的你肯定會受影響。玄御……」
杜衡的聲音有些哽咽:「玄御,景楠問我,我是你的什麼人。他說你不缺朋友也不缺兄弟,我想了想,我好像一直在拖你後腿。」
玄御正在翻看黑函,聽到杜衡說話,他一把合上了黑函。他拉著杜衡坐在椅子上:「你沒有拖我後腿,你做的很好了。杜衡,你做的很好了。」
杜衡難受極了:「沒有本命靈劍你怎麼辦?你會不會被你的同族打死?我要到哪裡幫你找本命靈劍?」
玄御輕輕的捧住了杜衡的臉,兩人四目相對。杜衡腦子裡面頓時又開始暈乎乎了,他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像極了昨天在夢中的場景。
玄御微笑道:「你能在這裡,我已經很開心了。杜衡,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放心,就算沒有本命靈劍,我也不會那麼容易被同族打敗。你要相信我。」
杜衡在玄御眼中看到了星辰,莫名的他心中的抑鬱飛走了很多。玄御眼中有血絲,他看起來很疲憊。
杜衡不再矯情,他說道:「家裡有白粥,我還給你烤了蛋撻。你吃完了快去睡一覺,有什麼事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談好不好?」
玄御笑了:「好,我聽你的。」
杜衡給玄御盛了一碗粥,他將醃製出來的小醬菜放在了玄御面前:「這是昨天醃製的小醬菜,景楠和溫瓊他們都覺得好吃,你快嘗嘗?哦,我給你拿幾個蛋撻來,你當點心吃了。」
杜衡坐在桌邊看著玄御一口一口的喝著粥,玄御時不時的會抬頭看看他。每次四目相對,杜衡都覺得心中像是有小花朵在綻放。
能夠坐在餐桌旁邊看著玄御吃他做的東西,杜衡覺得這就是一種幸福。
玄御對蛋撻表達出了高度的熱愛,他一口氣吃了三隻。鮮嫩的蛋撻比雙皮奶更加細膩嫩滑,最重要的是能拿在手上吃。玄御對此愛不釋手,差點忘了正事。
玄御說道:「剛遇到景楠,景楠說昨天下午你遇到朱厭了?」
杜衡這才想起來:「是的,好大一隻,還是我們小餛飩給咬死的。景楠問我要不要吃掉朱厭,我沒吃過那東西。看著都滲人,別說吃了,但是要是不吃,總覺得食物大神會懲罰我。」
玄御道:「等下我來收拾,你和景楠去南山那邊注意安全,那邊水多,注意別落水了。」
正說著景楠已經站在門口呼喚杜衡了:「走啦杜衡,還和小玉在說親熱的話呢?走吧,我們去捉鴨子去!」
杜衡連忙背起了背簍,他對玄御說道:「我去去就回,你吃完了好好睡一覺。收拾東西什麼的先放一放。」
說起來,這還是杜衡到村子之後第三次出村子,前兩次都是去靈溪鎮。而這一次他要在家附近轉悠了!
等杜衡走到村口的時候,他才發現上一次出村子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剛到村裡的時候,村口的大樹下都是白雪,只能看到淺淺的溪水從道木下的巨石上流淌走。
而這次再過村口,他看到了仙境一般的畫面!村口的巨樹下有層層疊疊的台階一般的青黑色的山石,杜衡感覺這些山石像是老家電視裡面介紹的梯田一般,每一塊山石上都有一塊或大或小的蓄水的地方。
山石上的水來自東山,水流從山上流淌下來的時候只有潺潺的一條線。可是它們越積越多越流越快,它們一層一層的從最高處往下滑落,經過山石上面的蓄水池,一路叮叮咚咚的向著下方的池塘流淌而去。
道木下有一個鴨蛋形的小池塘,這個池塘中的水來自環繞著村子的石頭河,也來自泉水旁邊的山石上。本來激烈流淌的溪水到了村口就意外的平靜了下來,水質清冽的池塘中還能看到游魚在游弋。
可是不能小看這個池塘,若是覺得它只是一個小池塘可就大錯特錯了。這裡的水很深,深到杜衡都無法探知的地步。
杜衡為什麼會有這個認知呢?是因為他眼睜睜的看著牛兒從水中冒出了腦袋,天地良心,牛兒在水底的時候,他以為那只是一條藍色的魚!
看到杜衡盯著池塘看,景楠笑道:「牛兒平時就住在這裡,偶爾會在山石上曬太陽,要不然就去靈田中吃草。你以後要是需要牛兒拉車,直接到這裡來喚它一聲就好了。」
牛兒對著杜衡打了個響鼻,它身上的皮膚已經變成了藍色的魚鱗,健壯的牛蹄子也變成了柔韌的魚鰭。杜衡連忙從儲物袋裡面掏出了兩個鹹鴨蛋來餵牛兒:「牛兒,最近開荒辛苦你啦。」
牛兒長舌一卷將鹹鴨蛋吞到了口中,它溫順的哞了一聲,然後潛到了水中不見了蹤影。
杜衡咋舌:「這個池塘的水好深啊,我第一次到村子裡面來的時候竟然沒有發現它!」
景楠笑道:「你來的時候天寒地凍,水面被冰封住了,確實不容易看到。不過這個池塘的水確實深,這裡的水連通著南山的水域,有時候牛兒會跑去南山南邊玩耍。不過具體有多深我沒探知過。」
過了池塘沒多久,就看到了來時的山坳,山坳像是被刀劈了一般筆直,不管看多少次杜衡都覺得一棵樹村子的入口像是天塹。
然而他們這次卻不從山坳出去,景楠帶著杜衡繞過了道木下面層層疊疊的山石,在山石的東邊有一條上山的小道。景楠帶著杜衡從小道往上走:「這是近道,要是從外面繞圈子要多走好多路。」
小道上布滿著碎石,兩邊長滿了野花和雜草。杜衡抬頭看了看頭頂,兩邊的樹木伸出了枝條遮住了頭頂大片的天空,從樹葉的空隙中,他能看到頭頂的藍天白雲。
小道東邊有一個小水溝,水溝裡面有溪水潺潺流淌的聲音。走了一段路之後,小道和水溝漸漸拉開了高度,走在小道上往東邊一看,能看到一個不小的坡度。
若是平時一個人走在這條幽靜的小路上,會覺得有點害怕!
他抬頭看向走在他前面的景楠,景楠背後背著一個背簍。偷懶的笑笑又鑽到了背簍中,這會兒他正從背簍中伸出腦袋對著杜衡咻咻的笑。看到笑笑的笑容,杜衡剛剛生出的那點害怕的情緒就飛走了。
景楠笑道:「我明明只帶了你一個人出來,可是現在我覺得我帶了一個軍團出來。」
景楠說這話是有道理的,他的背後背著笑笑和兩隻小雞,腳旁邊還跑著小餛飩。一棵樹村子的小動物們總共就這麼多,大部分都在這裡了。
杜衡回應道:「他們也想過去看看熱鬧,年年歲歲小餛飩和我一樣,還沒看過山那邊的景色呢。」
景楠道:「放心吧,我們很快就會翻過南山,前面有個小山洞,穿過山洞就到了。」
說話間,杜衡看到前方的山石交疊,山石中出現了一條能容兩人並排行走的通道。杜衡覺得這裡的風景有點像他在老家旅遊時候走的溶洞,和溶洞一樣,山石上偶爾會落下一兩滴水滴。只是這裡卻沒有溶洞中那股味道,頭頂上還會偶爾灑下一兩團光團。
通道中濕漉漉的,地上生了一層青苔。景楠一邊走一邊說道:「走的時候注意一些,別滑倒了。」
杜衡輕鬆的說道:「放心吧,好歹我也是修士,就算滑倒了,爬起來就是。」
景楠是個很容易讓人放下心來的人,而且他還很八卦。走在山洞中景楠又開始八卦了:「杜衡,你對小玉有什麼看法嗎?」
杜衡道:「哎?玄御人很好啊。」
景楠道:「你對我說句實話,你們兩同床共枕這麼久,做過沒?」
杜衡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幸虧周圍光線不好,他才遮住了自己通紅的老臉。
小餛飩叫了兩聲,杜衡不好意思的爬了起來:「你說什麼呢?真是的……」
景楠賤兮兮的:「嘿嘿,小玉不行啊。」
杜衡一本正經:「景楠,你別這麼說小玉,他是個君子,正人君子。」
景楠雙手一攤:「好吧,正人君子。」
又走了兩步,景楠又開始犯賤了:「我那裡有很好的助興丹藥哦,需要的話隨時來拿。」
杜衡……想打死景楠,可是又想打死自己。
就在杜衡覺得自己快要招架不住景楠的盤問時,他眼前豁然開朗——他們已經穿過了山洞了。
杜衡站在山洞口看傻了,原諒杜衡才疏學淺,現在只有兩個字能形容眼前的美景——仙境!
山洞外有一汪綠油油的湖泊,湖泊被山巒包圍著,恬靜又美好。瓦藍色的湖水上還有沒有散去的霧氣,霧氣遮掩中的湖泊像是嬌羞的少女。
湖泊很大,像是葫蘆一般分成了兩部分,杜衡他們正處於葫蘆底部,他們要去的地方在葫蘆口處。
若是普通人想要過河,必定要有一葉小舟,再不濟也要有個竹筏。可是對於修士,他們渡河的手段就太多了。隨便飛身而起或者御水而行,速度又快又瀟灑。
就在杜衡以為景楠準備御風而行的時候,景楠揮了揮手,只見湖面上的霧氣散了,湖面上出現了一條白色的細線。
細細看去,這是一行露出水面的石頭,這些石頭長款都有兩尺,石頭間有兩尺的間隙。
景楠優哉游哉的順著山洞下面的台階走到了湖泊的邊緣,他率先踏上了石頭。杜衡愣神的功夫,景楠已經在石頭上走得只剩下一個背影了。
杜衡嗷的一聲就追了上去:「等等我!」
長這麼大,杜衡從沒想過他會像學步的孩童一般每走一步都要看著地上。他生怕自己一腳踩空從台階上滾到了湖裡,湖水裡微微泛著漣漪,他不知道漣漪下面有什麼。
景楠緩聲道:「這裡的景色很美吧?」
杜衡敷衍的說道:「嗯,美!」
景楠站在石頭上轉過身:「一心只想著摸著石頭過河的人是欣賞不到這種美景的,杜衡,你太緊張了,膽子太小了。放開步子往前走就行,別擔心會落下水,就算掉下去再爬起來就行了。」
杜衡覺得景楠說的有道理,他環顧四周,水霧飄渺群山環抱,這真的是個風景絕佳的地方。再看景楠猶如閒庭信步,好像他確實太緊張了。
杜衡放開了步子學著景楠的樣子看著周圍的景色,走了幾步之後他放開了手腳。這種水上的石頭路也沒什麼難走的麼,杜衡覺得還挺享受的。
就在杜衡嘚瑟的時候,他聽到小餛飩一聲狗叫。隨即他腳下一空,眼前的世界猛地旋轉了起來。
杜衡看到景楠悠閒的站在前方的石頭上微笑的看著自己,他自己則重重的掉到了水中,像是個三百斤的胖子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喝了一口水的時候杜衡腦子裡面想的竟然是這個問題:他這段時間都修行了啥?都已經是築基期的修士了,竟然還會掉到湖裡!說好的身輕如燕呢?
嗯……湖水不錯,又涼又甜。
作者有話要說:景楠:小玉你真的不行啊,同床共枕這麼久竟然只敢偷偷摸摸。
玄御:欲速則不達,要徐徐圖之。
景楠:我幫你一把,不用謝。
玄御:……老狐狸又想做壞事了。
有人說感情線慢?哼哼哼,過兩天直接上壘讓你們瞅瞅,老貓也是老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