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御果然將排好氣的麵團摁成了圓形的餅子,圓圓的餅被杜衡放在烤盤中的油紙上整齊的排開。白色的餅胚在合適的溫度下飛快的脹大,因此餅之間的距離隔得遠。
鳳歸泡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著:「鳩十三是我羽族的長老,當年我得了混天珠回鳳族時,已經是長老了。」
杜衡插話問道:「等等,羽族長老為什麼會叫鳩十三?」鳳歸瞟了杜衡一眼:「羽族很大,鳳族人做族長,其他種族的做長老也沒什麼問題吧?」
杜衡點點頭:「哦……然後呢?」
鳳歸道:「說起來又是一攤子爛事,在我回到鳳族的時候,鳳族人丁不多,當時的族長雖然也是鳳族,不過特別看重其他的羽族,尤其是鳩十三的靈鷲一族。鳩十三的兒子本該成為羽族的族長的,結果我的出現,他和族長之位失之交臂。」
景楠眉開眼笑:「嘿嘿,我跟你說,惜惜當年和鳩十三的兒子比武的時候可帥了,我還有他當年比試的留影石哦?看不看?」
杜衡忙不迭的點頭:「看看看!」
鳳歸竟然不好意思了,他嘟囔著:「都過了那麼多年了,提這事做什麼?」
景楠驕傲的說道:「當年我、你、小玉,哪一個不是殺出一條血路當上的族長?這沒什麼避諱的,族長之位有能居之,妖神之位,有能者居之。」
說著景楠從袖中摸出了一個溫潤的留影石,一看就不知道被摸過多少次了。鳳歸笑道:「等一會兒看吧,先說說我和鳩十三的恩怨吧。」
杜衡豎起耳朵:「嗯嗯。惜惜你打敗了鳩十三的兒子?從此就得罪了他們?」
鳳歸道:「我是鳳凰,鳩十三的兒子再厲害也只是一隻靈鷲,我們的種族差距擺在這裡。雖說我運氣好投胎做了鳳凰,但是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鳩十三的兒子被打敗了之後自然做不成羽族的下一任族長,但是他也算得上是一個忠肝義膽的妖修,我重用了他。我成為羽族的族長之後,就讓他的兒子做了我的部下,他和驚鴻雲諍享有同樣的待遇。」
鳳歸道:「我以為對於鳩十三和鳩震而言,這是個不錯的安排。至少在我成為羽族族長之後數千年內,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直到鳩震在出任務的時候被獸族的修士伏擊不幸隕落……」原來鳩十三的兒子叫鳩震啊,這個名字倒是很好記。
杜衡驚了:「啊?鳩十三的兒子沒了?!」
鳳歸道:「是的,我很愧疚,我給了靈鷲一族最多的照顧。可我也知道,一碼歸一碼,我給靈鷲一族多少東西,都無法彌補鳩十三喪子之痛。然而鳩十三消沉了一段時間之後主動來找我,告訴我,哪怕靈鷲一族還剩最後一人,他們也會支持我。」
杜衡撓撓臉頰:「啊,這個……」聽起來鳩十三是個深明大義的人啊。
鳳歸點點頭,他露出了一個嘲諷的微笑:「我很感動。迄今想起鳩十三對我說這話的場面,我都久久無法平靜。鳩震是一個坦蕩的妖修,能培養出這樣的修士,他的父親也應該是個了不起的人。直到那時我才明白上一任族長為什麼這麼信賴鳩老,因為他們值得。
「並且在此之後很多年,鳩老一直為羽族勞心勞力。我對他的提防和懷疑,也就慢慢的放下了。」
杜衡唏噓:「你還對鳩老起過懷疑?我以為你會無條件信任他哪。」畢竟兒子為鳳歸死了,他還能繼續為了鳳歸肝腦塗地,這種老忠臣,怎麼看怎麼應該被載入史冊。
鳳歸輕笑道:「你當我們能活到今天,只是因為能打嗎?我,楠楠,小玉,哪一個不是踩著屍山血海走出來的?」
不知為何,聽到鳳歸用這種自嘲落寞的語氣說出這話的時候,杜衡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扎了一下。他好想抱抱那時候的三人。
想到這點杜衡站了起來,他已經將鳳歸抱在了懷裡。鳳歸一臉懵逼的看著杜衡:「杜衡,你移情別戀了嗎?」
杜衡眼眶有點紅,他尷尬的笑笑:「好奇怪,身體它不受我控制,就想挨個兒抱抱你們。」
鳳歸輕輕一笑,他將頭擱在了杜衡並不健壯的胸膛上:「抱吧。」鳳大仙兒竟然沒把杜衡丟出去,他對杜衡的容忍度僅次於對景楠的容忍度了。
杜衡真的挨個兒抱了三人,等他再坐下的時候,景楠他們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杜衡揉揉眼:「笑什麼?」
三人異口同聲的搖頭:「沒什麼。」可是嘴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住。
鳳歸清清嗓子:「這些年羽族和獸族的衝突時有發生,但是因為我和楠楠關係好,這些小衝突都被我們壓下去了。有一段時間我懷疑是有人故意在製造衝突,但是我始終尋不到證據。直到這次離開妖界在東極山中我看到了鳩老和虎族太子,我才感覺到哪裡不對勁。」
杜衡對妖界的情況不是很了解,他好奇的問道:「哪裡不對勁?」
鳳歸道:「鳩震就是被虎族的修士伏擊重傷而亡的,以我對鳩十三的了解,除非天塌下來,他絕不會和虎族聯手。現在他們一起出現了,加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要說他們是為了找到我們臨時聯手,打死我都不信。」
景楠道:「說起來,又要說說獸族的糟心事了。」
杜衡的目光移到了景楠臉上,景楠道:「眾所周知,九尾一族修為不差,但是比起其他獸族,也高不到哪裡去。尤其是獸族中,還有虎族,上古妖神中有白虎神獸。我成為獸族妖神之後,虎族狐族中一直有反對的聲音,他們覺得我名不正言不順。」
杜衡驚了:「還有這事?!」
景楠笑道:「別說獸族的十三部了,就連九尾一族中,都有人質疑我的力量。沒辦法,誰讓我之前只有五尾來著,一隻五尾,有什麼資格當族長?然而,我還就做給他們看了。」
之前在村子中的時候,杜衡得知了景楠他們妖神的身份,他當時得知聖人離世之後,妖神們花了八百年的時間穩定了妖界。這其間發生了多少兇險的事情,他們沒說,他也不知道。現在聽景楠他們雲淡風輕的說起來,杜衡只覺得心驚肉跳。
景楠道:「我知道他們不服我,可是沒事。我就喜歡他們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五尾又怎麼樣?我依然是最好看的小狐狸。」
杜衡笑完了之後心裡一酸,楠楠到底受了多少罪才能有今天?
景楠道:「說正經的。因為我和惜惜的關係,獸族和羽族就算局部打得冒煙也要維持表面的平和。這兩族一直想著把對方幹掉一統妖界,我和惜惜的存在阻礙了他們的大計。這些年他們明面上爭鬥讓惜惜到處滅火,暗地裡也不知道怎麼狼狽為奸製造事端。」
鳳歸嘆道:「這些年一直在到處滅火,為了雞毛蒜皮的事情跳腳。現在想想,其實他們就是見不得我們平安相處吧。其實這天下變成什麼樣,我一點都不在乎,他們想要做妖神,憑實力搶就行了。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規律,平靜久了來點戰爭也好,這樣他們才知道好日子有多舒服。」
杜衡聽得入神,直到景楠提醒他:「對了,你這個餅,就準備放在這裡嗎?」
杜衡定睛一看,他的喜餅胚已經脹大兩倍了,他連忙站起來將烤盤塞到烤箱裡面:「這樣烤一炷香功夫再翻個面烤一盞茶的時間就夠了。不過小玉你要幫我把靈火給壓一下,溫度不要太高,只要烤盤下面熱就行了。」
玄御在靈火上支了一個結界,烤箱上部的溫度明顯降了下來,跳躍的橘紅色靈火只能在烤盤下方的籠子中遊走。
杜衡一邊將烤箱的門關上一邊問鳳歸道:「所以驚鴻的事情是鳩十三在搗鬼嗎?」
鳳歸沉吟道:「基本上能確認是他做的了,因為召喚令除了我之外,只有幾個長老能發。而羽族中的幾個長老他資歷最老,除了他以外的長老多半是我提拔上去的。當然,不排除他們叛變的可能。」
杜衡問道:「上次在東極山中,我們雨夜離開山洞,就是為了躲鳩十三吧?」
玄御道:「不止是鳩十三,還有獸族和水族的人。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們現在身處神虛宮,他們就算有通天之能,想要在人修的地盤上鬧事也要掂量掂量。」
景楠揣著手眯著眼睛看向窗外,他幸災樂禍的說道:「葉聞秋要是化神成功,他們想要動手就要掂量掂量了。」
杜衡看向窗外的電閃雷鳴,他嘆了一聲:「也不知道葉老能不能化神成功。」
這一次景楠他們倒是都給了肯定的回答:「沒問題。」鳳歸賤兮兮的說道:「要是看他不行了,我們就幫他一把。」
杜衡嘴角抽抽,不過他倒是安心了下來,至少他不用擔心葉聞秋他們被雷劫劈成焦炭了。
杜衡的喜餅很快就烤好了,圓鼓鼓的餅身像是小鼓一樣,與烤盤接觸的兩個面上出現了金黃色的鍋巴,鍋巴外的餅顏色潔白。用手捏一捏又松又軟,聞一聞一股香甜的面香撲鼻。
景楠樂了:「你說這個叫什麼來著?」杜衡道:「喜餅。」
景楠捏了一個在手中把玩著:「這個名字倒是很配這個餅,看起來挺有喜感的。」說完後景楠咬了一口餅,餅身太厚了,月牙形的齒痕被拉長露出了鬆軟的內里。
喜餅的內里露出了均勻的面絮,和包子之類露出的孔洞不同,它的截面看起來特別的綿密。吃一口香香甜甜,趁熱吃真是人間美味。
玄御也喜歡這種甜滋滋的喜餅,他笑道:「笑笑要是知道我們幾個人吃獨食,明天肯定要生氣了。」
鳳歸無比淡定的說道:「不讓他知道就行了。」
景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應該不早了,該睡覺去了。不過今天晚上可能睡不好,太吵了。」鳳歸道:「我和小玉布置了好幾層結界,應該不會吵到你。」
幾人說說笑笑的滅了廚房的燈走向了後院,進門之前他擔憂的看向神秀峰方向上還在揮劍迎接雷擊的葉聞秋:「高階修士真的不容易啊。」
玄御道:「是啊,要不然高階修士怎麼會有發言權呢?」
葉老的雷劫在第三天傍晚結束,只見天空中身形高大的修士迎頭一劍揮向半空中的最後一道劫雷。天空中傳來一聲巨響,強烈的光線讓圍觀的修士們紛紛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最後一道雷過了之後,葉聞秋還保持著舉劍迎擊的姿勢。只是他的樣子已經非常狼狽。葉聞秋的元神變得稀薄,他的身軀從稚童變成了男人,一頭烏黑靚麗的長髮被雷轟得焦黑。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身上的皮膚有大半變成了焦炭。隨著他的呼吸,焦炭紛紛落下露出了內里鮮紅色的肌肉。
給他守陣的幾人也好不到哪裡去,最慘的是溫瓊,溫瓊高大的身體被劈的焦黑,要不是他的元神還守著肉身,大家會覺得他已經沒了。
劫雲中發出了沉悶的聲響,聲響之後劫雲邊緣快速散去,整個雲層變得稀薄。雲層的正中心出現了一個洞,洞快速的擴大,一道七彩的靈光從天而降。
靈光落到了葉聞秋身上,他的肉身和神魂在快速的重塑。和他相比,守陣的幾人只能分到稀薄的七彩靈光,不過他們的身軀也在恢復。
等葉聞秋的肉身恢復之後,他的神魂回到了他的身軀中。他猛地睜開了雙眼,一道浩瀚的劍氣從神秀峰上空蕩開沖向了修真界的每個角落。
這一劍昭告天下,他葉聞秋成為人修世界化神第一人!
神虛宮的修士們沸騰了,歡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各色的劍光從神化峰和神骨峰的方向飛來匯集到了神秀峰的方向。與此同時神虛宮的護山大陣又重新升起,神虛宮歡聲笑語一片。
此時空中傳來了浩渺的鐘聲,聽到鐘聲之後,杜衡愣了一下:「哎?我是不是聽到鐘響了?」這鐘聲和新年時他聽到的鐘聲一模一樣,鐘聲餘音裊裊,縈繞在耳邊好一會兒才散去。
玄御道:「你沒聽錯,那是太虛鐘的聲音,從羽族傳來,恭賀葉聞秋化神成功。」
杜衡長見識了:「誰敲鐘的?這麼厲害?」新年那會兒也聽到了鐘聲,從妖界傳到人界,這是多牛逼的一口鐘啊。
鳳歸道:「這口鐘名為太虛,和太虛界同樣的歲數,鍾現在在獸族的山巒上,獸族有一個高階修士專門負責敲鐘。每當新舊交替和太虛界有高階修士誕生,鐘聲就會響起。」
杜衡驚嘆不已:「好棒啊。」修真界真是什麼都有啊,有一天他真想親眼看看這一口太虛鍾。
景楠道:「太虛鐘不是最好的鐘,聽說上古時期妖神東皇太一有一口東皇鍾,那才是天道下最厲害的鐘,下能震幽冥,上能動仙界。然而我沒能見過。」
感嘆歸感嘆,杜衡手裡的事情卻沒停。這幾天他一直在為了一膳堂開膳做準備呢,冰箱裡面已經放滿了他做好的菜了。這不葉聞秋一化神成功,他就在一膳堂門口掛上了派派:熱烈慶祝葉太上長老化神,從今日起三日內,所有菜品八折!
杜衡愉快的拍拍手:「太棒了!就是不知道今天會有多少人來一膳堂用膳。」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太叔泓從御獸園中走了出來。太叔泓難得穿上了代長老才能穿的道袍,別說,裡面一身黑外頭套個白袍子,怎麼看怎麼好看!
杜衡招呼太叔泓:「太叔,你要去哪裡啊?快開飯了。」
太叔泓道:「要去神化峰恭祝太上長老化神成功,掌門讓元嬰期以上的修士都過去。可能要很晚才能回來,別留我的飯了。」
杜衡哦了一聲,他想他今晚的菜可能賣不掉了。
牌牌掛出去之後沒多久,溫瓊就出現在了大樹下,杜衡沒看清她是怎麼過來的。
溫瓊面色雪白,她扶著古樹下的石槽站著。看到杜衡看向她,她微微一笑對著杜衡招招手:「徒兒,來扶為師一下。」
杜衡忙不迭的跑過去:「師父,你這是怎麼了?」
溫瓊的身體靠在杜衡的身上,她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往下滑去:「被……雷劈了……」
杜衡哭笑不得:「別鬧了師父,還是我抱你吧。」說著他橫抱起溫瓊走向一膳堂,溫瓊哼哼著:「孽徒,為師的話都不信,為師就是被雷劈了。」
杜衡哄著溫瓊:「好好好,被雷劈了。你感覺怎麼樣啊師父?」
溫瓊靠在杜衡的胸口嚶嚶嚶:「餓……三天沒吃飯了,一點力氣都沒了。」杜衡手一抖差點把他師父丟出去了,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師父,你這幾天到底做什麼去了?」
溫瓊有氣無力的指指神秀峰的方向:「幫人守陣去了。」
杜衡嘆了一聲:「師父,你好好說話,咱兩還是好師徒。」溫瓊氣的直翻白眼:「孽徒,竟然不信為師。」
看到杜衡抱著溫瓊進門,景楠笑了:「小瓊來了啊?感覺怎麼樣?」
溫瓊軟綿綿的,她面色有些苦澀:「果然對現在的我而言還是有點勉強的,差點以為要死了。」
景楠從袖中摸出了一粒青色的丹藥餵到溫瓊口中:「有所獲就行啦。沒事,過兩天你緩過來了又生龍活虎了。」
杜衡疑惑的看向景楠和溫瓊:「楠楠,我師父到底做什麼了?」
景楠道:「被雷劈了唄。」杜衡頭上垂下黑線,他問景楠這個問題,他才是真被雷劈了。
溫瓊服下丹藥之後面色才稍稍和緩一些,她問道:「有什麼熱乎乎的能讓我先吃兩口嗎?」
杜衡道:「剛煮了一大鍋羊湯!」
杜衡煮出來的羊肉湯湯色濃白,吃的時候要從大鍋裡面舀出來放在小鍋裡面調味。調味的時候還要放入香菜蒜苗,杜衡還喜歡在裡面燙上一把斷生的韭黃。
他還喜歡將羊肉切成紅燒肉那麼大的塊放進去一同燉煮,一碗湯裡面半碗都是肉。吃的時候吃肉喝湯再配上一個燒餅,吃下去之後身體暖暖的。
杜衡還用羊油熬了一罐子辣椒油,喝湯的時候舀上一小勺放在湯中。濃白的湯中就多了紅色的星星點點,喝一口又香又辣。
溫瓊抱著杜衡熬煮出來的羊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她舒服的嘆了一口氣:「被雷劈的時候,為師以為自己要掛了。那時候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多吃幾碗你做的飯。」
杜衡從鍋里摸出了一個餅子遞給了溫瓊:「師父,用這個配湯吃。你多吃點,鍋里還有很多。」
溫瓊抖著手從碗裡撈出了一大塊羊肉,她將羊肉塞到口中:「不用,為師現在只想吃肉。」
玄御切了一盤手抓羊肉放在溫瓊面前:「慢點吃。」
溫瓊感動的都快哭了,她一邊嚼著肉一邊含糊的說道:「謝謝龍君。對了龍君,我想讓杜衡見見他的幾個師兄師姐。」
玄御緩聲道:「你是他師父,你想讓他什麼時候見,就什麼時候見。」
溫瓊點點頭:「那就等過幾天我稍稍恢復了之後再見。」她還是咬了一口杜衡遞過來的燒餅,一口之後她眼睛亮了:「這個餅好吃耶!」
烘烤得硬硬的,咬一口又嚼勁,杜衡還在裡面加了一點白糖,融化的糖稀掛在餅皮上,竟然意外的和羊湯合拍。
杜衡看到溫瓊狼吞虎咽的樣子,他心酸的問道:「師父,你就說實話了吧。這幾天你是不是被人關起來了?你是不是欠了錢沒還?」看把人餓的,太慘了。
溫瓊和玄御對視一眼,她頭上的小蝴蝶翅膀扇了扇,隨後杜衡就被溫瓊拍了:「孽徒!」
杜衡他們本想把一膳堂搬回神秀峰,可是沒想到的是——神秀峰沒了。
這個沒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化神雷劫下,高大的山峰被雷劈成了一個巨大的土坡。上面的修煉場和其他的幾處行宮都沒了,除了及時轉移走的一膳堂,神秀峰啥都不剩了。
杜衡去現場看了看,可慘了,本來個神造峰比肩的山峰只剩下了一小半,到處都是焦土和深坑,哪裡有之前山清水秀的樣子?
他後知後覺的出了一身冷汗,這是他跑的快,要是跑慢了留在神秀峰,他現在還能找到骨灰嗎?
杜衡想要搬回神秀峰的願望暫時落空了,谷凌風他們說,至少要大半個月神秀峰才能恢復正常。一膳堂只能暫時在神造峰營業了,好在逍遙劍他們都知道杜衡搬遷到了御獸園附近,杜衡的生意並沒有受到多大的衝擊。
平時門可羅雀的神造峰上因為多了個一膳堂,引來了好多修士。
溫瓊在一膳堂養傷的第三天,杜衡正在門口的菜地中除草催生菜。他感覺到古樹下有人向著他的方向探望,他轉頭一看就和那人四目相對。兩人都愣在了當場,杜衡看到了他到修真界時見到的第一人云中鶴!
杜衡試探的問道:「雲……雲師兄?」
雲中鶴又驚又喜:「杜衡?!真的是你嗎?」杜衡忙不迭的點頭:「對對,是我!」
雲中鶴上下打量著杜衡:「你怎麼到了神虛宮?還有,你怎麼成了金丹期的修士了?發生什麼事了?」雲中鶴就覺得杜衡勞作的背影特別眼熟,結果定睛一看,真的是他!
杜衡將手裡的雜草化成了泥土,他拍拍手走到古樹下:「此事說來話長,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倒是師兄,你怎麼來神虛宮了?」
雲中鶴道:「師尊和御獸園的蘇長老是故交,他來此看望蘇長老。」
正當雲中鶴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雲中鶴的袖中忽悠忽悠的飛出了一隻白玉小鳥。小鳥衝著杜衡飛了過去,還繞著杜衡飛了三圈,最終停在了杜衡的手心中。
杜衡喜出望外:「我就說你怎麼沒回來,原來你留在雲師兄這裡了!」
雲中鶴看到白玉小鳥之後面色一變,他含糊的回應道:「嗯嗯……」
杜衡熱情的招呼著雲中鶴:「師兄請坐請坐!」雲中鶴詫異的看向杜衡:「你之前不是說,你去了東極山以東的妖界嗎?還住在了村子裡面。」
杜衡道:「是呀,不過後來出了一些事,我們就從村子裡面出來了。哦哦,向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道侶玉玄。小玉,這就是我對你說過的藥王谷的師兄雲中鶴。」
杜衡將玄御拉到雲中鶴面前,玄御熱情的打了個招呼:「常聽小衡提起你,你好。」
景楠也湊了過來:「哎呀,你好你好,我就是小衡信里提到的同村的人,我叫南景。你好你好。這位是惜鳳。」
雲中鶴站起來對大家行了個禮:「在下雲中鶴,曾經是杜衡的內門師兄。」
玄御他們回了個禮,杜衡對雲中鶴說道:「雲師兄你吃早飯了沒?如果沒吃的話,要不要嘗一嘗一膳堂的羊湯?」
自從那天他煮了一大鍋羊湯,來就餐的修士們就迷上了這個味道。接連幾天,一膳堂中都會隨時燉煮上一大鍋羊湯,吃的時候只要從大鍋中舀出幾勺湯放在小鍋中煮開調味。又方便又快捷,吃的時候配上燒餅,內門外門巡視的修士們吃了都說好!
奶白色的羊肉湯很快就被端上來了,雲中鶴看著比他臉還要大的一盆羊肉湯,他總覺得有點恍惚。
雲中鶴一邊喝著羊湯一邊問玄御他們:「你們都是妖修嗎?」
玄御道:「並不是,我們只是居住在東極山附近的散修。遇到杜衡時,他一直問我們是不是妖修,我們見他驚恐萬分便安慰他我們是妖修。他這才放下了心住在了村子裡。」、杜衡尷尬的撓撓頭髮,他知道玄御這麼說,是不想暴露身份。於是他接著玄御的話說道:「哈哈哈,當時我好傻。」
雲中鶴噗呲一笑:「是啊,在藥王谷的時候你就傻乎乎的。」景楠眯著眼睛笑道:「是呀,就算現在也傻乎乎的。」
雲中鶴放心的說道:「挺好的,你修為能快速的增長,身邊也有了能夠依靠的朋友,以後就在神虛宮好好呆著,比起在外面漂泊,至少神虛宮能護你周全。」
杜衡笑吟吟的:「是呀是呀,能有今天要多謝雲師兄。當日要不是你告訴我向東走,我就遇不到小玉他們了。」
雲中鶴看向杜衡和玄御交握的雙手,他眼中都是欣慰:「好,挺好的!這算是傻人有傻福,杜衡是個蠢笨的,不料卻能找到這麼出色的道侶,真好。」
喝了一口湯之後,他猛然想起了什麼。他從袖中摸出了一個青褐色的玉盒,他將玉盒放在桌上對杜衡說道:「你成婚,師兄沒有什麼好送你的。這是不久前我偶然得到的一株太乙藤,將來你化嬰的時候用得著,你且收下吧。」
杜衡腦子裡面竟然出現了太乙藤的訊息,這東西雖然叫太乙藤,可其實是一種圓滾滾矮墩墩的褐色塊根。它能在修士進階的時候幫忙穩定神魂,讓進階更加順利。
杜衡推辭道:「師兄,心意我收到啦。只是這太乙藤太貴重了,你自己留著吧。」
雲中鶴笑道:「那我好歹師兄弟一場,這是應該的。你們兩好好過日子,好好保護自己,比什麼都強。」
雲中鶴呼啦啦的喝完了一大碗羊湯,他一邊喝一邊表演杜衡:「當年在藥王谷你要是有這個手藝,何苦被我罵那麼多次?」
杜衡嘿嘿的笑著,時隔一年再見到舊友,說不激動是假的。就算雲中鶴說話不中聽,但是他至始至終沒傷害過杜衡。
喝完羊湯後,雲中鶴擦擦嘴對杜衡道:「你要當心言不悔。」
聽到言不悔這三個字,杜衡的心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嗯。」雲中鶴道:「我找到了你,想必他也會找到你。你的白玉小鳥飛到藥王谷的那一天,他就在藥王谷中。」
杜衡心一緊:「他脅迫大家了嗎?!」言不悔為了追杜衡,在修真界發了懸賞令,作為杜衡原本宗門的藥王谷肯定被他的爪牙牢牢控制住了!
杜衡已經腦補出藥王谷屍橫遍野的慘象了,他愧疚不已:「我給大家添麻煩了。」
雲中鶴面上出現了疑惑的神情:「這倒不是,而是他受傷了。傷得還挺重的。」
杜衡愣了:「嗯?什麼情況?」
雲中鶴道:「我們也納悶呢,按道理說言不悔也是出竅修士,修真界能打得過他的修士沒幾個。藥王谷中修為最高的我們的師尊也只有元嬰中期的修為,就算言不悔打殺上門,我們也只有受著的命。藥王谷雖然平日裡和其他宗門的關係也不差,但是那些宗門不至於為了藥王谷死了幾個內門弟子就幫他們出頭。」
杜衡眉頭皺起,雖然雲中鶴說的是實情,他聽到了之後心裡還是不舒服。
雲中鶴語氣中帶著疑惑:「言不悔出現在藥王谷的那一天,我們幾人都以為我們今日必定會命喪於此了。可是沒想到他是被他手下的那些爪牙抬進來的。」
杜衡眼中都是好奇:「抬進去的?」
雲中鶴想到了好笑的場面,他笑了一下後又恢復成了冷靜:「傷得挺重,剛剛出竅的他被打的經脈全斷,修為從出竅初期掉到了元嬰中末期。」
杜衡也面露一喜:「該!就是不知道是誰為名除害了!按我說,就不該幫他治,他殺了藥王谷那麼多的內門弟子。」
雲中鶴嘆了一聲:「可不是,師尊也不想為他治療。然而他的爪牙太厲害了,他們控制住了藥王谷中上上下下的修士,逼迫著師尊為他治療。說是魔尊一日不好,就要殺一個修士祭天。」
杜衡氣憤不已:「竟然這麼行事!太噁心了!」
雲中鶴沉重的點點頭:「是啊,我們也知道他做事太無恥。然而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打又打不過。為了保全全宗的弟子,師尊只能點頭答應了。你也知道,我們醫修一旦答應醫治,必定會竭盡所能全心全意的給他治療。」
杜衡又心疼又愧疚:「太壞了!」
雲中鶴道:「是啊,我們擔心治不好他,藥王谷要倒霉,更擔心治好他之後,藥王谷還是得不到好處。不過言不悔在藥王谷接受治療期間倒是規規矩矩的,過了大半年他才能站起來行走。」
杜衡道:「那他現在還賴在藥王谷嗎?」
雲中鶴道:「我和師尊出發來參加萬宗大會時,他還在藥王谷。」
雲中鶴道歉道:「我並非是有意要扣下你的傳訊小鳥,今年正月初一小鳥飛到藥王谷時,我正好在言不悔旁邊和師尊一起為他診治……」
歡脫的小鳥從天而降落在了捏著針的雲中鶴身前,它張張口嘰嘰喳喳的就將杜衡的信件給爆了出來。聽到小鳥的聲音,言不悔二話不說就抓住了小鳥。
雲中鶴道:「我擔心言不悔在小鳥身上做什麼手腳,怕他跟著小鳥找到你,我就扣下了它。他要是不來找你,那再好不過,要是來找你,你可千萬要當心。他這人行事詭異作惡多端,要是被他遇到你,我怕你們幾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幸好你們在神虛宮的地盤,他不敢胡來。」
杜衡鄭重的對雲中鶴行了個大禮:「多謝雲師兄相護。」
雲中鶴眉頭微皺:「別說這種話,當日不得已讓你離開,我們心中本就有愧。只怪我們修為不及他,只能任人魚肉。」
此時門外跑來一個小藥童,藥童怯生生的站在門口眼巴巴的看向了雲中鶴。雲中鶴淡淡的說道:「你去告訴師尊,我馬上就來。」小藥童點點頭,然後頭也不回的撒腿就跑,不知道的還以為一膳堂裡面有洪水猛獸。
雲中鶴嘆了一口氣:「這小藥童每次看到我都怕的不敢說話,也不知怎麼回事。」杜衡笑出了聲:「還不是因為雲師兄你臉色太嚇人了。」
雲中鶴摸摸自己俊秀的臉,他哼了一聲:「我哪裡嚇人了?」
雲中鶴的嘴硬心軟杜衡早就有見識,笑了一會兒後,杜衡送著他出了門。雲中鶴招招手示意杜衡跟著他走,杜衡隨他走到了古樹下:「雲師兄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雲中鶴左右看看,他支起了結界:「你身上有幻天珠的事情沒有說出去吧?」
杜衡敷衍道:「沒有……吧。」
雲中鶴放心的點頭:「那就好。你的道侶看著氣度不凡,這樣的男人願意同你在一起必定是有所圖。他可以圖你的手藝,圖你的身體,圖你心軟好說話,但是絕對不能圖你的幻天珠。知道嗎?要是你發現他覬覦你的幻天珠,你要早早的做好打算,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杜衡不敢把玄御他們已經知道內情的事情告訴雲中鶴了,不然指不定雲中鶴要炸成什麼樣。他連忙點頭:「放心吧雲師兄,我有數。」
雲中鶴犀利的吐槽著:「你有個屁的數,連有沒有出東極山都不知道。虧我還放心了這麼久!你以後長點心眼吧!!」杜衡連連討饒:「我錯了我錯了!」
景楠笑著對鳳歸說道:「杜衡這個師兄倒是不錯,長得好嘴巴毒心也善人還挺警覺,挺對我胃口的。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個醫修,是個可造之材。」鳳歸眉頭一挑:「怎麼?想收他做關門弟子?」
景楠隨意道:「再看看吧,要是合適就收。」
作者有話要說:杜衡:師兄,你的名字在我老家是一個大惡人的名字,十惡不赦,可壞了!
雲中鶴:……那我改名字。
杜衡:師兄你的新名字叫什麼?
雲中鶴:你覺得雲中君怎麼樣?
杜衡:師兄好有文化,取的名字都好好聽!
老貓:……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