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中留了一點底油,杜衡將鍋底的火焰調到小火。等鍋慢慢變熱了之後,他將肉沫推到了鍋中,只聽刺啦一聲響,鍋里冒出了一陣油煙。
一開始油煙還不算大,可是隨著肉沫被炒開變色,他加了一點料酒進去之後,廚房裡面到處都是油煙了。笑笑沒有辦法再蹲在灶台上了,他跳下了灶台對著小餛飩啾啾的抗議著。
杜衡在鍋里加了一點辣椒醬,嗆辣的味道熏得他沒忍住開始打噴嚏了。杜衡也試圖運起靈氣將油煙往外面散,可是他的廚房不能直接通向室外,嗆得還是挺難受的。
這時候只聽廚房中陣法嗡的一聲,嗆人的油煙頓時消失無蹤。杜衡這才覺得自己的鼻子得救了,他提著鏟子探究的看向廚房的上空。
然後他低下頭小聲的問了小餛飩一句:「小玉,是你嗎?」
陣法啟動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是被小玉擁抱了。那種安心的感覺縈繞在他身邊一直揮散不去,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問。
小餛飩純良的看向杜衡,大尾巴搖出了風。看來小玉不在,小玉說過,只有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的神魂才能感知到。
肉沫斷生之後,杜衡將蒸好的茄子推入鍋中一同翻炒,翻炒片刻之後,他就祭出了他的大殺器——醬汁。
杜衡調的醬汁一直很好吃,哪怕只有油鹽醬醋,做出來也依然有滋有味。就比如他手裡的這碗醬汁,配比就是兩勺醬油一勺醋一勺糖一勺鹽,做出來的肉沫茄子味道就不會差。當然他還加了一勺澱粉和適量的清水攪和開了,為的就是能掛上一層芡。
這次他做的茄子多,醬汁的分量也相應的增加了。當他將醬汁倒入鍋中時,鍋里的肉沫茄子就變成了好看的醬色。茄子裡面深色的茄子籽就看不出來了,杜衡滿意極了,只可惜他手裡只帶了一些自己做的醬和白酒白醋等調料,蔥姜蒜倒是有,只是蔥還沒來得及催生。
杜衡不知道的就是,當他將醬汁倒入鍋中後沒多久,隔壁行宮正在練劍的修士們的劍……就變得不太對勁了。它們變得歪歪扭扭的,有些甚至無意識的往一膳堂的方向飛來了。
杜衡將做好的茄子盛在了食堂專門用來裝菜的大盤子中,油潤潤的肉沫茄子盛了滿滿一大盤。
聞著這個味道,笑笑就餓了。然而從今天開始,杜衡不能隨手投餵笑笑了,他給笑笑取了個小碗後從肉沫茄子裡面盛了一碗出來:「這是給我們笑笑留的。」
笑笑看著碗裡的茄子笑眯了眼睛:「咻咻~」看,杜衡還是愛他的!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醋溜菜梗子,被啃得只剩下菜梗子的大白菜被杜衡一片片的剝了下來。削去了邊緣的經絡之後留下了光禿禿的菜梗,在經過杜衡改刀切成斜斜的薄片之後,已經完全看不出一開始慘不忍睹的樣子了。
鍋中油熱之後,他推入了蒜片和辣椒圈。這是一道快手菜,火一定要大,等蒜片爆香之後,他將筲箕中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菜梗們推入到了鍋中。稍稍爆炒幾下後,他就倒入了醬汁。
沒錯,醬汁的方子還是肉沫茄子醬汁的方子,杜衡有時候想偷懶,誰都攔不住!
稍稍翻炒幾下後,一道酸甜開胃的醋溜白菜就好啦!
杜衡剛將菜梗子盛在大碗中,食堂就來客人了。來者是個俊俏的少年,長著一雙多情的桃花眼,一眼看去就給人一種春風拂面的感覺。
他身後還跟著杜衡剛剛看到的那個劍比人長的劍童,小劍童長得粉雕玉琢乖乖巧巧的,就是行走間一板一眼的。
看到這兩人,杜衡就笑了:「還沒好哪!兩位先坐在旁邊等一等行嗎?」
少年倒是不怕生,他縱身一躍就從布菜台那邊跳到了杜衡對面。
杜衡笑吟吟的看向少年解釋道:「還要等一等哦,菜還沒好呢。」
少年好奇的向著廚房張望著,他的目光落到笑笑和餛飩身上時停住了。杜衡尷尬了,他摸了摸笑笑的腦袋解釋道:「這個……是笑笑,我的家人。他很愛乾淨的,一點都不髒,也不會偷吃。」
少年點點頭:「啊,我知道的。你一定很愛你的靈寵,它們一個個膘肥體健毛色發亮。只有被愛著的靈寵才會有這樣的毛色。」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青春少年竟然有一副大叔的公鴨嗓。
杜衡笑吟吟的在削蘿蔔皮:「嗯,我會讓他們注意的。今天是第一天來,他們以為還在家裡,以後我做菜的時候不讓他們進來。」
笑笑抗議的啾啾了兩聲,少年笑道:「你家笑笑不樂意了。」笑笑就是不樂意了,他這麼愛乾淨,憑什麼不讓他進廚房?這是歧視!
他看向杜衡放在窗口的兩個大盤子:「你做的是什麼呀?」杜衡一邊清洗蘿蔔一邊說道:「肉沫茄子和醋溜白菜,還有一個蘿蔔排骨湯就好了。」
少年看向杜衡手裡的蘿蔔:「這個蘿蔔已經不好吃了,裡面的心都白了。」
杜衡尷尬的笑了笑:「嗯,不過我會稍微處理一下的。」杜衡將蘿蔔對半切開後又補了一刀,他橫刀將中間糠掉的蘿蔔心給切了丟到了廚餘桶里,剩下的蘿蔔就水潤潤的了。
他將蘿蔔切成了薄片,然後揭開了鍋蓋將蘿蔔片倒入鍋中。鍋里的湯多,杜衡只能靠排骨取一點味道,想要像在家裡喝湯吃肉,那是不太可能的。
少年懶散的靠在了菜盤子旁邊:「你叫什麼名字?」
杜衡笑道:「我叫杜衡,還沒自我介紹呢吧。我今天第一天來上班,請多關照啊。」
少年點點頭:「我姓江,叫江上舟。這邊的傢伙叫葉聞秋。」
杜衡順著江上舟的指點看去,他什麼都沒看到。等到走進了才發現,江上舟旁邊站著那個劍比人長的小劍童,只怪案台太高,擋住了這個小可愛。
杜衡笑吟吟的揮揮手:「嗨,你好啊。」葉聞秋老氣橫秋的點點頭,看向杜衡的眼睛烏溜溜的滿是探究。
小孩子真可愛,他想要是他的笑笑也化形了,一定也能成為這麼可愛的孩子。
這時候鍋里燜煮的靈米飯熟了,杜衡取來了木桶將鍋里的飯都轉移到了木桶中。
江上舟道:「我幫你把菜端到布菜台上吧?」
杜衡笑道:「不用啦,我來就行了!」他過來是工作的,首先要把分內的事情做好,才能做其他的事。端菜這種事情都是小事,他一個人就能搞定,怎麼能麻煩客人幫忙呢。
江上舟就這樣看著杜衡來回忙碌,每當杜衡走一趟,笑笑他們就跟著走一趟。江上舟笑了:「杜衡,你好有趣。你的靈寵也好有趣啊。」
杜衡正將洗乾淨的碗筷放在飯盆旁邊:「他們跟著我習慣了。對了,你和葉聞秋可以吃飯了!」
蘿蔔切得很薄,只要煮上一盞茶就能熟。很快布菜台上就出現了兩菜一湯,雖然菜色不多,但是每一道聞起來味道都不錯。
杜衡站在布菜台後面,他挽著衣袖束著長發,一手拿飯勺一手端著碗:「吃多少呀?」
葉聞秋比江上舟先說話,一板一眼的小劍童拱拱手:「一,一碗。」
太可愛了,萌的杜衡一臉血!於是偏心的杜衡在葉聞秋的碗裡盛了兩塊排骨,小孩子就是要多吃飯的,吃飽了才能長結實啊。
這時候笑笑撲騰著翅膀飛了過來,他的嘴巴上叼著一個木牌,木牌長寬有兩尺,上面寫著:今日菜譜肉沫茄子醋溜白菜蘿蔔排骨湯
下面有一行字:歡迎大家前來一膳堂品嘗。
江上舟看到了驚了,他上下打量著杜衡:「你的字寫得好好。」杜衡老臉一紅,這不是他寫的。
杜衡一手摟著笑笑,一手提著木牌。他走到了一膳堂外,經過一番觀察之後,他將木牌掛在了一膳堂的大門旁。
木牌掛上去之後,杜衡聽到了拍手的聲音,他轉身一看只見身後出現了好幾位劍修:「好字!」「好可愛的靈寵。」「簡直富甲一方,竟然有兩隻這麼好的靈寵。」
杜衡也不想解釋,他擺出了招牌的笑容:「來用餐嗎?歡迎歡迎!我是新來的廚子杜衡。」
一膳堂就這樣開張了,杜衡本來以為只有十幾個人就餐,然而……後來這多出來的人是怎麼回事的?這裡都有三十多個人了吧?
杜衡的頭都快垂到地上了:「對……對不住,沒有肉了,只有油燜茄子和醋溜白菜了,要不我給大家做個醃黃瓜吧?」
又過了一陣,杜衡又出來道歉了:「對……對不住……米和菜沒有了……」
就餐的食客們倒是寬容:「沒事沒事,我們本來也不是很餓,就是過來看看你。」
抱著飯盆的杜衡:……他不信,他的這兩盆加一桶飯難道是被狗吃了的嗎?
沒能吃到杜衡做的飯菜的修士們只能聽吃過的修士們描述那個味道了。
「來晚了吧?我跟你說,那個肉沫茄子真的絕了,又香又軟,酸甜香滑。我從來沒覺得靈米飯好吃過,但是配上這個菜,我吃了三碗。」
「難怪我們來的時候沒菜了,都被你吃了吧?你怎麼能這麼貪吃?我們都辟穀幾十年了,就不能給我們留一口?」
「還有那個醋溜白菜,酸脆爽口,原來素菜也能這麼好吃。」
「可不是,我也不知道原來老黃瓜也能讓我念念不忘。」
「你們沒人說排骨湯嗎?我第一次喝到這麼鮮的湯,聽說還是用糠了的蘿蔔做出來的。味道真是太贊了,有了這個,我吃什麼辟穀丹啊!」
沒能吃到的修士們已經在問杜衡晚上吃什麼了,杜衡有些為難:「我要看他們給我什麼菜,宗門給什麼,我們就吃什麼好不好?」
這時候小餛飩走過來抬起爪子拍了拍杜衡的腿,杜衡很快就明白了餛飩的意思,它是想要讓杜衡跟它走。
杜衡對修士們說了一句:「失陪一下。」說著他就跟著餛飩走向了後廚。
修士們起了好奇心了,他們的神識跟著杜衡身後想要看看這個俊俏的廚子被狗叫去做什麼了。
餛飩停在了後廚後面的門前,杜衡聽到了糍粑它們的聲音。糍粑它們已經捉完老鼠了,它們要出來了。
杜衡打開了門,只見年年歲歲它們溜達了出來,三小隻都灰頭土臉的。杜衡連忙掏出帕子幫它們擦臉:「怎麼灰頭土臉的?來,快擦擦。」
糍粑它們驕傲的引著杜衡去門裡看,門一開杜衡呆了,他看到了一座鼠山!大大小小的老鼠至少有上百隻被堆在了一起。
糍粑它們驕傲的站在鼠山上,看,這是它們給杜衡打下的江山!
一膳堂新來的廚子有三好:英俊貌美、熱情活潑、廚藝好。他還有五個可愛的靈寵,乖巧懂事又聽話。引得隔壁馴獸園的修士們都過來圍觀了,尤其是他的貓和兩隻小雞,因為會捉老鼠在神秀峰一戰成名。
那是小山一樣的老鼠啊,竟然就被三隻小靈寵聯手幹掉了?要知道神秀峰的老鼠都不是普通的老鼠,它們身上會有一點靈鼠的血統。
很久很久之前,神虛宮裡有人養了幾隻靈鼠,後來靈鼠越獄了,從那之後神虛宮周圍的老鼠都特別大。它們身姿矯健專門偷吃靈植,神虛宮不知被老鼠禍害掉多少好東西。
修士們偷藏的靈丹妙藥、內功心法如果不放在隨身儲物袋裡,很有可能再拿出來時就被老鼠啃了。
糍粑做夢都沒想到它會在杜衡之前先被神虛宮的其他修士得知,嚇得糍粑臉更圓了。
杜衡本來還想著晚上做晚飯呢,結果後來才被告知,神虛宮每天只配送一次菜,過期不候。那天晚上不只是修士們沒能等到吃的,就連杜衡都餓著肚子了。
不需要做晚飯,也沒有晚飯吃。杜衡生無可戀的坐在院子中發呆,他隨意的撫摸著笑笑的軟毛:「小玉他們也不知道有沒有吃晚飯了。」
忙起來不覺得,閒下來之後他好想玄御他們。可是下次休沐要等到八天之後,杜衡感受到了什麼是度日如年。
就在杜衡長嘆短吁的時候,一朵粉色的花忽悠忽悠的落到了杜衡面前。杜衡疑惑的看了看,他伸手撿起了花,這是一朵不知材質的花。就在杜衡撿起來細看時,花碎了,杜衡眼前綻放出了無數粉紅色的小花。
這些小花圍繞著他旋轉著,當杜衡伸手去觸碰的時候,花朵就會變成粉紅色的靈氣消散開來。
杜衡笑了:「這是什麼?好有趣啊。笑笑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笑笑啾啾的說了兩句,杜衡沒聽明白。他看著眼前還在旋轉的花朵說道:「要是小玉他們也能看到就好了。」
院子的地勢比隔壁的行宮要低,抬頭一看,就能看到隔壁行宮蜿蜒而上的迴廊。只是因為術法的關係,他看不清迴廊上面的情況。
杜衡想著這可能是走廊上的修士的某種小幻術吧?讓他在這院落中也感受到了神虛宮的美好。挺不錯的。
杜衡在院中逗留了一會兒後就回廂房了,他明天要早起去領菜。那什麼靜心台在哪裡他還不知道,還要花時間摸索。
越想著要早睡,他越是睡不著。懷裡抱著笑笑,杜衡總覺得背後有些空落落的。
是因為玄御不在。
用一句矯情的話就是:玄御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這不是杜衡第一次和玄御分開,之前在村子裡,玄御被狐族的人叫走,他就茶飯不思的。只是這一次的感覺要比上一次還要強烈。
上一次他在村子裡面,擔憂要長尾巴的景楠和隨時可能衝過河的妖獸,他一直提心弔膽的。這一次不一樣,他是真的想念玄御了。
玄御就像是他燒菜時用的鹽,一旦離開了,就哪哪都不對味了。杜衡翻了個身,笑笑這個沒心沒肺的睡得小呼嚕都出來了,杜衡惆悵的嘆了一口氣。就著窗外的月光,他看向地上的餛飩糍粑它們。
「小玉。」杜衡輕聲喚了一聲,「我睡不著了。」要是往常,玄御一定會接上一句:「怎麼了?」
今天他沒有聽到玄御的回答,他得到了小餛飩的舔舔。杜衡摸摸餛飩的腦袋:「乖,睡吧。」
帶著對玄御的思念,杜衡進入了夢鄉。杜衡睡著之後沒多久,他的床邊就出現了一道身影。
玄御替杜衡掖了掖背角後坐在了床邊,看著杜衡的眉眼,他想要伸手去觸碰他。可是想到了什麼,他還是縮回了手。如果杜衡此時醒著,會發現玄御的身形像是青煙一樣模糊。
夢中杜衡覺得自己被玄御擁住了,嗅著玄御的氣息,杜衡一覺竟然睡得很穩。
第二天寅時末,杜衡就醒過來了。他很少醒的這麼早,往常在家的時候都要睡到卯時中。主要是因為他對神秀峰不熟,不清楚靜心台的位置。
朱大廚對他說卯時中去靜心台領菜,他提前半個時辰去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吧?
笑笑迷迷糊糊的還沒醒過來,感覺到杜衡起床,他眯著眼睛從被窩裡面爬了出來。看著他倒在被子上傻乎乎的樣子,杜衡心疼的揉了揉他:「繼續睡吧。」
大清早的別委屈了孩子,他一個人去靜心台就行了,估計他回來的時候,笑笑就能醒了。
哪知道笑笑聽到這話後堅強的睜開了雙眼,他往地上一蹦躂:「啾啾。」醒了,他要跟著杜衡去山下取菜。
此時天色還沒亮,杜衡身後背著背簍,他將笑笑放在背簍裡面:「你在路上可以睡一覺,沒事的。」他身前有餛飩,身後有笑笑,走在山道上一點都不會覺得害怕。
剛出一膳堂,杜衡就看到了隔壁燈火通明的行宮。劍修們修行不分日夜,還這麼早廣場上就有揮劍的劍童了。杜衡關上了一膳堂的大門,他沿著台階往山下走去,路過行宮的時候,他抬頭看了看行宮的方向。昨天沒來得及細看,今天才發現行宮外的廣場上有一塊大石頭,石頭上刻著三個大字:修行場。
餛飩跑在杜衡身前,它始終保持著在杜衡前面一丈的距離,當杜衡停下來的時候它也會停下來。有餛飩在身邊,杜衡覺得自己安心多了。
此時山道上沒什麼人,杜衡足下輕點,他的身形猛地躥了出去。沒幾息他就超過了餛飩:「來啊餛飩跑起來!」餛飩汪的喚了一聲,山道上出現了兩道殘影,沒一會兒杜衡就看到了二膳堂。
二膳堂已經開門了,此時有幾個雜役正在膳堂前打掃。杜衡停下腳步問其中一個雜役:「請問朱大廚有沒有派人去取菜?我是一膳堂的雜役,我們一起去取菜吧?」
被問話的雜役抬頭冷漠的看了看杜衡,他不耐煩的揮揮手:「我不知道,我就是個掃地的。」
杜衡摸摸鼻子,正在他想著要不要進去問問的時候,昨天送菜的一個雜役走了出來:「哎?你不是一膳堂的人嗎?這麼早就去領菜啦?去早了也要等的。要不你在這裡等一下吧,我等一會兒要去取菜,我們一起走。」
杜衡笑著拱拱手:「那行,有勞了。」
二膳堂負責取菜的雜役姓蔡,他帶了五個人一起下山,聽說杜衡已經將昨天他送過去的菜用光了,他咋舌道:「你不要太浪費菜啊,雖然你是一膳堂的,可他們對新來的廚子都不留情面。要是被他們抓到你浪費食材,他們會懲罰你的。」
杜衡笑著沒說什麼,他覺得他也沒浪費菜啊,真的是吃飯的人太多了。
小蔡眼饞的看了看小餛飩和笑笑,他羨慕的說道:「你竟然還能把靈寵帶來,真好啊。不過我要提醒你,你平時要把它們看好了。內門弟子也就罷了,那些外門的人可壞了,你這狗肥肥的,當心被他們給禍害了。」
杜衡眉頭一挑:「不至於吧?這可是神虛宮啊。」
小蔡笑道:「神虛宮也有好人和壞人啊,以前我在膳堂養了一隻捕鼠的貓,好不容易養大了,結果你猜怎麼著,他們給我留了一張貓皮。嘿,可氣死我了。」
杜衡詫異道:「怎麼會這樣?是食堂的飯不夠吃嗎?」
小蔡唾棄道:「哪裡不夠吃了,我們二膳堂每天都要往獸園運兩桶廚餘。他們就是嫌棄膳堂的食物不合胃口,宗門的靈獸他們都敢偷了吃,何況是沒有登記入冊的靈寵?不過管事他們就只買了這樣的菜,我們也沒辦法啊。」
杜衡心有餘悸的感激道:「謝謝謝謝,我回去會注意的。」看來不能任由笑笑他們到處跑了,萬一真的被有心人惦記上了,他哭都來不及。
小蔡他們的速度有些慢,走到神秀宮山腳下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然而他們還沒有到靜心台,杜衡環視了一周,他只看到山巒起伏,並沒有看到哪裡有平台。
於是他好奇的問道:「小蔡,靜心台在哪裡呢?我怎麼沒看到?」
小蔡說道:「嗨,一看你就是新來的。靜心台是神秀宮北邊泊岸的名字,神虛宮一共有四個泊岸,分別位於東南西北。其中南邊的泊岸用來停貴客的飛舟,東邊和西邊的泊岸用來停宗門中內門弟子和外門任務弟子的飛舟,北邊的泊岸則是我們這些雜役用的。宗門管事的從山門外買來食材後就會在靜心台上分配給大家。」
杜衡疑惑的問道:「這麼大的宗門,難道沒有種菜和養殖動物的地方嗎?還要出去買嗎?」
小蔡笑道:「誰來種菜啊?築基期以上的修士就能服用辟穀丹不需要飲食了,需要飲食的就是鍊氣期的弟子和外門雜役。宗門瘋了才會浪費聚靈陣來種菜,用來種靈植不好嗎?」
杜衡抬頭看了看周圍的山巒,可能他眼拙,他覺得這就是普通的山啊,山上長的也不都是靈植啊。有些山上還長著野草呢,拿出兩三個山頭出來讓雜役們種植果蔬不比出去買強嗎?
小蔡道:「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一開始我也覺得神虛宮瘋了。隨隨便便開闢幾座山種點蔬菜多好,可是後來才發現,這是劍宗,想要在這裡種果蔬太難了。那什麼來著?五行相生相剋,劍宗金靈氣太茂盛了,克木啊。你看好多山頭上連樹都不長,就是這個原因。我聽朱大廚說,與其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為低階弟子和外門雜役種菜,不如出去買。」
杜衡瞭然的點點頭,原來如此啊。
順著神秀宮山下的小道向北走,又翻過了兩座山之後,杜衡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靜心台。只見山巒環抱中躺著一個秀美的湖泊,湖泊北岸停著幾艘飛舟,飛舟旁邊有雜役正在往下面挑東西。
宗門雜役一般都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修士的儲物袋還有各種手段他們都用不了,他們採購了東西之後只能靠著體力運送。
而能用術法的修士往往不屑於幫助他們,就比如站在旁邊手中拿著靈牌計數的管事,明明他抬手就能將靈米給放好了,他卻選擇站著看著別人放。
杜衡他們來到北岸的時候,岸上剩下的東西已經不多了。管事的指著地上十筐菜蔬對小蔡說道:「神秀峰二膳堂今日的配給在這裡。」
杜衡看到籮筐中的菜的品種和昨天小蔡他們送給他的差不多,甚至有些菜還是蔫吧的。原來昨天朱大廚他們不是針對他,而是神虛宮買來的菜就是這樣的。
他不由得看向管事身後的那些籮筐,那些籮筐中裝著雞鴨魚肉,就連菜蔬都比小蔡前面的新鮮。
什麼意思?差別待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