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謹慎的趙十一,按說一般不會有人戳穿他的假身份。但要怪就怪在他一開始,實在是過於招搖了,所以難免的被自己那位老朋友盯上了。這才有了後來,他這位老朋友和那賭坊里的老闆合夥坑了趙十一一把。然後又在趙十一危難之時伸出援手,讓他承了自己這位老朋友一個天大的人情。這才讓趙十一脫掉了馬甲,露出了他的真實身份。
但這些就沒有必要在兩位宮少爺面前提起了,所以貨郎對於宮健的話,只能是笑著應承,卻並沒有在說些什麼,反而是開口接著往下講自己的經歷。
「托那位趙十一的幫忙,我在趙家家主的院子裡謀了個小廝的崗位。也是運氣好,他家的一位管事直接指派我在他身邊伺候。」貨郎對於自己混到趙家,也只是用運氣和人脈來解釋。至於他在後來用自身交際能力,結識好一院子的僕從,他卻根本沒有提起。
不是貨郎不會為自己表功,而是他知道,眼前兩位宮少爺現在最為關心的是什麼。所以如果現在他說,自己怎樣努力怎樣費勁的結識那些僕人,都不是時候。
現在說再多自己努力工作的細節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招人反感,倒不如快些的帶過。反正眼前這兩位宮少爺都是聰明人,自然能夠知道自己在其中付出的努力。
「後來有一天,那管事的讓我去一個偏僻的小院兒,說是要放出裡面一個被關者懲罰的僕人。我去了之後才發現,那被關著的僕人居然就是小桃。」
聽到貨郎提起小桃,宮羽幾乎要從椅子上蹦起來。他可是知道小桃與自己兄弟趙榮兩人的關係,通過上次在省城那幾天相處下來,兩人的關係已經非常的密切。
現在突然聽到小桃受到懲罰,宮羽當然第一反應是擔心,不知道自家小兄弟和他這個小廝回到趙家之後,是不是都受到了懲罰。但是當看到自家大哥淡淡掃過來的一個眼神之後,宮羽這才穩住了心神,努力鎮定的坐在桌邊,並沒有開口追問。
宮健倒不是不理解,自家弟弟的緊張急迫擔憂的心情,但是現在讓他開口追問的話,打亂了貨郎的敘述順序,有可能現在就是添亂。與其那樣,還不如讓貨郎一步步講下去,他們現在做得最好的就是耐心傾聽。
果然雖然宮羽並沒有追問,但貨郎很快就把他心中想問的那些事情,也都講述了出來。「原來小桃回到家之後,拒絕再向他家夫人匯報趙榮少爺,在省城中那幾天的一言一行,以及具體經歷,所以惹惱了夫人。
夫人這才把他關在那個偏僻的小院子裡,一關就是十天。每天除了幾個饅頭一碗清水以外,沒有任何的東西。反正我看到的時候,小桃的精神有些不濟,但是大體上倒是沒有什麼問題。」
說完小桃的情況,貨郎當然知道,兩位宮少爺肯定更為擔心,趙榮少爺的處境。所以他沒有任何停頓的,他繼續說起了趙榮。
「至於那位趙榮少爺,回到家後倒是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他每天還是照例的去學堂里上學,傍晚的時候才能回到自己的小院中。」
貨郎在趙家家主院子中,與其他的僕人打好交道之後,慢慢的從其他人閒聊的時候,有意無意的問起了趙榮少爺。也好在他問的小心,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很快的,也讓他打聽到了趙榮這位少爺小院的具體位置,以及他每天的具體行程。
只不過,貨郎並不清楚,他打聽到的那些行程,或者說是他偶爾能夠看到那位趙榮少爺從遠處經過的時間,實際上與之前這位趙榮少爺在趙家的情況並不相符。
雖說趙榮從省城中回到家之後,並沒有表面上受到任何的懲罰,但實際上,每天他在學堂中所需要待的時間,變得更長了。這也算是趙榮的母親對他的另外一種懲罰了。
此時貨郎還在講述著,他和小桃的約定:「我認出小桃之後,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同時把宮少爺需要傳達過去的話,都跟小桃說了。一開始,他並不承認,後來漸漸的也就接受了,我所說的那些觀點。」
想到一開始小桃聽了自己說的話,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甚至反駁自己的那些話語,貨郎也覺得有些無奈。這主僕兩人還真的是被趙家養的,都傻了不成。這些事關他們自身確切利益的事情上,有這麼大的疏漏,他們都沒有意識到,還要外人提醒,貨郎還真是很難理解。
但不管怎樣,他還是很滿意於小桃在認清了現實之後的態度。他從懷裡掏出那個荷包,把它鄭重的放在桌面上。「這是第二天,小桃給我帶過來的口信。畢竟趙榮少爺那個院子,長年累月的都是關著院門,很少有人進出。我如果貿然上門的話,肯定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和懷疑,所以也只能夠通過小桃來傳遞些信息。」
對於自己沒能親眼見到那位趙榮少爺,也只不過遠遠掃過一眼,貨郎心中是有些不滿意的。在他看來,這趟任務他做的還算可以,但唯一可惜的就是,他並沒有親身接觸那位趙榮少爺。
畢竟通過了第三人的口來傳達話語,貨郎實在是對趙榮以及小桃並不抱太大的期望。畢竟看他們之前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來,這兩人對自己周邊的事情想得太少,防範心理更是全無,以至於現在落到這麼困難的處境卻一無所知。
所以貨郎有些擔心,也不知道小桃有沒有,把自己的話完完整整的轉達給他家少爺。甚至於他還有些擔心,小桃是不是在轉達過程中,會不會表述的有些問題,但是就以趙家的那種複雜的情況來說,眼前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畢竟不管自己怎樣著急,怎樣的擔心,他都沒有辦法直接與那位趙榮少爺見面。現在想想,那位少爺的作息時間也真是緊張。這位少爺早上去學堂的時間,也就比他們這些僕人上工時間晚那麼一點,而他晚上回來的時間,更是比他們下工的時間還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