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卓的名字,v的眼睛眯了一下,裡面透露出意義不明的感情。顧卓作為一個軍人,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變化。
他有些警惕的問到:
「這個名字,怎麼了嗎?」
v對他的好奇心似乎更加濃重起來,扯出一個笑容,微微搖頭:
「沒事,這個名字,很耳熟。你是個軍人吧,或者是從事這一類相關職業的?」
「沒錯,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對上我那些守衛的時候,身手很不錯。他們都裝了最新最好的格鬥術晶片,但還是輕鬆被你撂倒了。我估計你如果不是加裝了晶片的話,應該是有兩把刷子的,看你這個體格,我猜你應該是軍人一類的職業。」
聞言,顧卓點點頭,同意了他的推斷:
「你說得對,我是個退伍軍人。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我告訴了你我的名字,作為交換,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告訴我晚穗是誰?」
「可以。」
v點點頭,又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說到:
「晚穗,按照你的描述,和我的推斷來看,她就是我的那位投資人。」
「你剛剛不是還說,你的投資人不叫這個嗎?」
顧卓繼續發問。
「準確來說,我有兩位投資人。她們都是女人,一位是明面上的,用來擋槍的,她不叫晚穗,名字也和晚穗完全無關,這裡我也不多做贅述。但是我真正的投資人,她叫,雪穗。這名字和你說的那個晚穗很像。
「更何況,這位背後的n小姐,她的姓氏正是幾大公司分流之一的,有名的night家族。所以,你說的晚穗,可能是她的化名。」
聽到v說的話,顧卓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但是這個時間段的人類,起的姓氏和名字都太古怪了,中英夾雜就算了,還有英文姓氏配上類似日本人名字這種奇特的搭配方式。
可是他還有很多疑惑,其中一個疑惑,就是v為什麼能夠誠實的把這些全盤托出,沒有一絲隱瞞。
照理說,那可是他背後的投資人,他更應該好好保密才是。而顧卓和他非親非故,告訴他自己這麼多情報,根本無利可圖。
除非,這傢伙想從自己身上拿走什麼東西。
想到這裡,顧卓抬眼看著他,戒備起來,問到:
「你告訴我這麼多情報,是想從我這裡獲得什麼?」
聽到顧卓如此警惕的發問,v擺擺手,做出一副稍安勿躁,不要激動的手勢,安撫著顧卓:
「別太緊張,我對你沒有任何敵意。你可是第一個進行時空穿梭的人,我把你保護起來還來不及,唯恐你受到任何一點傷害,怎麼可能會傷害你呢?
「再說了,我也很好奇,你是從哪裡聽說晚穗這個名字的。」
「」
顧卓狐疑的看著他,沒說話。
他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好吧,看你還是不相信我,這樣吧,你可以再提幾個你想問的問題。隨便你提。」
v的話聽起來倒很大方。
「這可是你說的。」
顧卓聽到v讓自己隨便提問題,也不再猶豫,開門見山的就問到:
「你現在正在進行的實驗,是不是異能實驗。嘗試著從人類體內喚醒潛藏的異能?」
顧卓這句話終於讓v眉毛一跳,意識到面前這個男人除了身世成謎,知道的情報似乎也比他想的更多,他在心中重新評估起顧卓的危險等級。
「沒錯,如果你都知道了的話,我也沒什麼好瞞的,但是我很想知道,這件事是絕對的機密,你是從哪裡得知的。」
然而顧卓得到v的肯定回答之後,情緒一下子不受控制,暴怒起來。他一把站起來,拉住了v的衣領,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來,憤怒的同他說到:
「那你做實驗,你知不知道,你這些實驗會對這些孩子造成多大的影響!?這會使他們的精神變脆弱,患上精神疾病,就算他們的軀體看起來是健全的,但是精神永遠的殘缺了!」
說到這裡,顧卓想起了自己和朝影的經歷,還有其他不同的異能者,他們歇斯底里的樣子。除此以外,在他腦海里浮現的,更是晚穗對左青他們輕而易舉的控制。
他有些咬牙切齒的問到:
「還是說,這就是你們想看到的,精神不健全的異能者,更容易受到你們控制?」
面對著顧卓的質問,v看起來一點都不慌張。相反,他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還聳了聳肩膀。
他笑完以後,表情變得很哀傷,好像他能夠切身的和顧卓他們感同身受一樣,根本不會讓人懷疑他的真摯情感。
v嘆了口氣,說到:
「你說得對,這些實驗會對那些實驗體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使他們的精神更加脆弱,患上精神病。而且有些實驗體的症狀會更加嚴重,嚴重到很多精神病症狀纏繞在他們身上,會一輩子折磨,困擾他們。
「這種情況早在一開始,我就預料到了。你口中的晚穗,我那個背後真正的投資人,她也早就知道這個情況。但是對於人體的異能探索必須繼續進行下去,無論付出多麼大的代價。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從哪裡得知這些,只有我和晚穗兩個人才知道的絕密情報。我相信你絕對不是任何間諜,任何刺客。因為時間粒子探測儀是絕對精準的,不是時間粒子發生了變化,它絕對不會產生任何波動。
「更何況,實驗室門口和內部,都設置了我專門的系統,去檢測有沒有陌生人闖入。我對於自己的系統,多少還是有些信任的。」
v說完,他的語氣和表情依然如此真摯,讓顧卓不由自主的選擇去相信他。
很奇怪,v的身上帶有一種特殊的天生領導者氣質,這種氣質,顧卓從來不曾見到過。
他只在歷史書上見過這種人。
許多偉大的革命前輩,那些引領世界進步的領導者,他們的身上也有如此的人格魅力與光輝。
那種氣質,不是後天可以學來的。這樣的人即便被關押在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平原,也會招收到一大批屬於自己的追隨者,他們是天生的歷史推動者。
可惜的是,顧卓先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人。
即便是在戰場上,那些首領做著動人心魄的演講時,他們身上的光輝都不如此刻v身上的光芒,來的一半耀眼。
這還是顧卓第一次面對,擁有這樣強大人格魅力的人。
可他還是定定心神,依舊抓著他的衣領,把他抓在自己面前,問到: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知道後果,也要做這樣毫無人道的事情,挖掘出人體的異能,就比人健康的一生更加重要嗎?」
v垂下了眼睛,他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一陣。但顧卓看得出來,那陣顫抖並不是因為名為恐懼的情緒。
v輕聲的說了一句:
「對不起。」
顧卓愣住了: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因為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聞言,顧卓鬆開了他,而v此刻抬眼看他。他的眼睛如同蒙上了一層淡薄的霧氣,在水底迷濛不清的散著微弱但卻堅定的光芒。
「我是誰?」
顧卓問到。
「顧卓。準確來說,你的名字是,z·r·顧卓。你的姓氏取自你的父親,你們家族由z開頭,中間綴字取自你的母親,她們的家族由r開頭。你的名字則來自於你的父母親的上司,這是他通過系統,給你隨機生成的,以前屬於華夏人的名字。」
v說著,如數家珍,仿佛顧卓是他親自看著成長起來的一般,
「我相信你不是來自未來的人,如果你真的是來自未來的人,理應知道自己在這個時間段的名字,也不會不了解這段歷史。所以我還是傾向於你是來自過去的人。
「只是我不知道你在過去究竟經歷了什麼,才擾亂了時間線,知道了那麼多屬於未來的秘密,還提前成長了,變成了,」
v說到這,停頓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顧卓,才繼續說到,
「還變成了這幅樣子。可能過去遭遇了一些變故吧,時間線產生了分支,你是從另一個時間線過來的。但你能從過去回來,和屬於我的現在交織,這也一定說明,我們的時間線產生了紊亂,在未來,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是嗎?」
顧卓不得不承認,v是個很聰明的人,比他想像中聰明很多。他竟然只靠短短的這麼一段時間交談,得出了那麼多結論,而且這些結論,確實無限接近真相。
想到這裡,顧卓也不想隱瞞下去了,他點點頭,有些惆悵的說到:
「就算你能猜對又有什麼用呢,你什麼都阻止不了。
「對了,我還想知道,你的實驗中,有沒有一個叫做朝影的小女孩。」
「朝影?有。那是個很漂亮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全程叫d·聖耶格爾·朝影。她的名字很少見,並且d是她母親的姓。」
聽到朝影真的也在這間實驗室裡面,顧卓剛剛果然沒有看錯。
那看來,其他的異能者,諸如方雨情,左青之類,都在這裡。他們的名字也應該更接近在顧卓那個世界裡的,他們的本名。
這是一件很神奇,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好像命中注定一般。
明明處在不同時空,處在不同時間段,甚至遭遇和經歷完全不一樣的幾十人,竟然不約而同的有著相似的名字。
就好像是上帝故意為之。
顧卓沉默了,不再說話。
v此時突然提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要求:
「顧卓,可以給我看看你的臉嗎?」
顧卓猶豫了一下,拒絕了他:
「不可以。」
他還是不能完全信任v,如果v騙他摘下頭盔,然後暗算他該怎麼辦。於是他還是選擇了拒絕。
v並沒有因為他的拒絕而感到沮喪,他無奈的微笑了一下,說到:
「好吧,你的謹慎我可以理解。不過,我還是想知道,未來究竟是什麼樣子,屬於你的時間線到底又發生了什麼,才能把時空扭曲成這種詭異的樣子。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到了堪比神話的地步。」
顧卓坐下來,坐到了椅子上,他當然還想質問v關於那些孩子的事。他不會這麼輕易地鬆口的,在問清楚那些孩子的遭遇前,他不會向v在透露任何新的情報了。
包括終將到來的末日,沙漠中爆炸的,將他傳送至這裡的空間裂縫。
「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要拿這些孩子做慘無人道的實驗。我不相信有什麼人道的理由,值得你這樣做。」
v很坦率,他見顧卓坐下來,便跟著他一起,坐下來。
他回答到:
「沒有,我承認,這種實驗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來看,都是毫無人性,沒有人權可言的。在這些孩子一出生,剛從他們母親的肚子裡呱呱落地的時候,就被我們帶了過來,做起了實驗。
「在對他們的意識形態進行實驗的時候,難免的,他們的精神系統會不可避免的造成,根本無法逆轉的損傷。
「但是我這樣做,理由或許不是人道的,但對於我,至少對於我這個時間段的絕大部分底層人來說,都是有意義的。
「再一次原諒我,顧卓,我必須要這麼做。」
聽著他的話,顧卓問到:
「究竟為了什麼?」
v看向了顧卓,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他還是仔細的看著他:
「你不明白,在這個社會,所有人都有病。
「孩子從出生開始就離開父母,他們還沒有成年,就淪落為了地下城的垃圾。即便是幼小的,美麗的女孩甚至都無法成為肉體工作者,因為有專門的幻夢代替了她們的工作。男孩出賣自己低賤的勞動力,一天只求吃上一頓不能飽腹的飯食,也沒有人需要他們。
「他們渾渾噩噩的,像是海洋里漂浮的垃圾,漫無目的,永遠隨著洋流起伏。一隻野狗都比他們活的有尊嚴。」
v說著,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此刻外面已經是黑夜了,但是燈光依舊長明,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v伸手,指向了那些大廈上的燈,他的眼神裡面倒映著高樓的影子,給他的臉龐蒙上了一層晦暗的陰影:
「我從地下城過來,我的編號是v-113,是垃圾,是野狗都唾棄的存在。
「我往上爬,不停的爬,只為了哪一天,我可以站到世界的高塔,站到公司光亮整潔的大樓裡面,像人一樣活著。
「不用被閹割,不用吃大樓里的人投下來的垃圾,不用在我的狗死掉的時候,我為了活下去,親手把它的皮剝下來,把它放在火把上,一點一點親口吃掉。就像樓上的人吃掉我們的生活。」
他把手放了下來,好像看到了迷濛的幻影,笑了起來:
「可是當我真的爬上了樓,我成了樓里的人,我站在公司光潔如新的地板上,所有燈光都聚焦於我。沒人再喊我113,他們喊我路易斯,喊我v,我甚至還養了一條新的狗。
「那是一條血統純正的名貴犬,美麗,高雅,安安靜靜的,窩在它的窩裡面,不會亂叫,它還很美麗,是地下城那些野狗們優化幾十輩子血統也變不了的狗。
「可是當我爬上來,我才發現,所有的人都病了。
「地下城的人是垃圾,樓上的人是精緻的垃圾。」
v重新看向顧卓,他的神色再一次變換,變得極為悲愴,哀慟,顧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表情:
「我目睹過公司奪走人們的水源,最後是土地,還目睹過整座城市變成一台機器。用人們崩潰的精神,破碎的夢想來作燃料。
「那些你所可憐的孩子,他們被送來時,他們的父母根本不會關心他們生或死。他們和這些孩子唯一的聯繫,只有公司高管的任務,生育在他們眼裡成為了感嘆號。只要完成這個感嘆號,就完成了業績,剩餘的都不用管。
「沒有愛,沒有情感,沒有任何你認為的,可以讚美的一切。
「就連那隻我買來的名貴犬,即便我如何踢它,虐待它,它都不會反抗我,只會安安靜靜的窩在它的窩裡,就像是寫好的程序一樣。
「被我吃掉的那隻野狗,它會咬我,會攻擊我,會對我齜牙咧嘴,絕不會允許我虐待它,如果我膽敢那樣做,我發誓,它一定會把我咬的不成樣子。可是那隻畜生,它會把撿到的,樓上的人吃剩的垃圾給我,會在我身後跟著我,會替我趕走別的虎視眈眈的野狗。它在死的時候,甚至還流了眼淚。
「我從來沒在人的身上看過眼淚,卻在一隻即將死去的野狗身上看到了。」
v說完,他笑了。
他看著顧卓,收回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情感,他像是一個孱弱的孩子突然穿上了盔甲:
「我早就了解到了一件事,我們永遠無法通過科技力量戰勝公司,因為他們掌握了所有的最高科技,他們一支武裝力量就可以摧毀所有的反抗軍,就可以輕易地鎮壓所有的不公,把所有男孩女孩,所有的野狗殺死在垃圾場中,一把火燒個乾淨。
「只有通過別的辦法來反抗他們,只有這個辦法有用。
「即便我們會失去一切,可是我們本來就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如果用幾十個孩子破碎的精神意志,換回來無數孩子有尊嚴的生活,即便你今天殺了我,我也依然會這麼做。
「畢竟我可是v,不是什麼他媽的路易斯·v,我是v-113,我生來就是垃圾,那就讓我做點垃圾才會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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