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衝鋒持續了大概五分鐘,完全是一邊倒的形勢,池上的手下好像無心戀戰,氣勢很頹廢。
等我們衝過去,才找到原因所在。
地上只躺著十數個手下的屍體,這幫人是負責進行最後拖延的,至於池上等人早跑沒影了,就連惑亂冷月心神的神宮清,也是不知所蹤。
怪不得剩下的人氣勢頹廢呢,原來為首的都怕死逃了,留下他們當墊背,這種事誰攤上心裡都不會得勁。
我恨恨一拳干到越野車的車門上,清晰的痛處,提醒著我手臂和脖頸已受傷。
這樣的結果是我沒預料到的,本來計劃很完美,借著交換一舉滅掉池上團伙,而且我也從死神關逃了出來,卻沒想到對方早有準備,精心製造了冷月和小姨的誤會,這才爭取到撤退的時間,不然若我們人手齊整,池上等人絕對難逃圍捕。
再一個,神宮清講的那些話絕對不是現場編的,她一來沒那頭腦,二來也沒那麼好的口才,而且這些話,他們一定是早就研究好,找到當年小姨和冷月說不清道不明的細節扯出來,再由神宮清親口轉述,以得到撤退時間。
狡猾!
能想到這個辦法的人一定無比狡猾,我想到了那個在我面前戰戰兢兢的野信,這些,會不會是他想出來的?
如果真是他的話,那這個人比沒反水前的山田惠子更加可怕,山田惠子善謀略,但卻不會沒有下限,相對而言還是好提防一些的。
伊姬和鬼仇等都有些垂頭喪氣,準備了這麼久得行動,沒想到最終還是以失敗首尾。
就在這時,陳澤兵突然笑著來一句:「告訴你們個秘密,我打出去的所有子彈,都帶有追蹤定位功能,只要有中了我的槍沒死的,而且他們也不丟下傷員的話,我就有把握追蹤到他們的位置。」
「靠,你大爺的,以前不是挺咋呼嗎,這回怎麼不早點說。」張賽坡直接一拳干在陳澤兵身上,他就知道這傢伙鬼主意多,卻沒想到這貨會不聲不響地實施。
在張賽坡的印象里,陳澤兵總愛鼓搗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兒,私人車裡也裝著些別人沒見過的器械,這傢伙的機械制動能力很強,張賽坡曾一度感嘆其生錯了時代,如果能早生一個世紀,說不定也會成為赫赫有名的發明家。
陳澤兵往後跳一步說:「沒早說,不是怕打不著人嗎!」
「那你打到幾個人?」
一群人都圍著陳澤兵發問,這追蹤子彈成為了找到池上的關鍵。
陳澤兵想了想:「有四五個那樣吧。」
「那打死沒有?」
「應該不能,少主給我的命令是儘量不要人命!」
「哦。」伊姬恍然大悟,指了指我,「原來你們兩個早就有預謀了!」
其實,為了絕對保險起見,在出發前一天,我事先找了陳澤兵一趟,問他有沒有那種帶有追蹤性質的子彈,他說沒有,想要的話得托關係現買。
我問陳澤兵多久能買到,他說大概一周左右,我嘆息說太慢了,陳澤兵見狀問需要的量大不大,如果量不大他可以想想辦法。
我聽了異常欣喜,直接告訴他量沒有要求,只要有辦法就行,於是秘密定下這任務,陳澤兵想辦法做出來的幾顆追蹤子彈,已經全部打出。
開始找陳澤兵,只是為了以防萬一雙管齊下,能全殲池上團伙最好,即便不能全殲,也有個追蹤的法子。
如今被對方擺了一道,陳澤兵這幾顆追蹤子彈卻成為了關鍵線索。
「澤兵,你改過的子彈不會被看出來吧?」興奮之餘,眾人又提出擔憂。
陳澤兵:「不能,我做的那幾顆外表和正常的沒什麼區別,就是分量有些許差異,除非對方也有像我這樣閒著沒事稱子彈重量的人,不然的話一般是不會被察覺的。」
我看了陳澤兵一眼,示意他不要再繼續閒扯,立刻回去追蹤池上的位置,最好能用輕便的設備追蹤,那樣我們就可以帶著設備去抓池上,到時不管他往哪裡躲,都會第一時間在設備上顯示。
又聯繫邱雪瑩,讓她即刻啟動備用方案。
所謂備用方案,便是她向上級申請,調派所有軍力封鎖出往珠海的各個通道,尤其是海關,因為珠海的地理位置比較特殊,池上最有可能從海關偷渡離開。
大家在郊外分散,陳澤兵負責回去追蹤,伊姬送我去醫院,其他人帶眾弟兄撤回會所。
醫院,剛進去邱雪瑩就安排我進了手術室,連小姨和冷月是什麼情況都沒來得及問。
兩顆子彈取出,我整個人卻像卸了力一樣,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再次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上午,湯貝貝坐在病床邊守著。
「啊。」
想到小姨和冷月我直接坐起來,卻沒注意扯動了脖頸的傷口。
湯貝貝扶著我躺好,示意我不要活動。
我望著她喊了一聲:「貝貝。」
「嗯。」
「小姨和月月……」
「她們兩個都沒事。」
「呼!」
鬆快地呼口氣,整個人也安心下來,和湯貝貝聊著天,「他們有沒有人來找我?」
「沒有。」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婚紗,咱們找個時間,把婚紗照拍了吧?」
「真拍?」湯貝貝托著香腮面露欣喜。
「嗯。」
「那我喜歡紫色,要和鬱金香一個顏色。」
「很另類啊!」現在普遍都是白色婚紗,她一張口就來個不一樣。
湯貝貝仔細尋思片刻:「還要到洱海拍,三中也拍一張,湯宅的花園也拍一張……還有什麼地方呢,讓我想想。」
從這些許言語中,就可以看出她多麼嚮往這一天,迄今為止我也就和王偉拍過婚紗照,還是在吉隆坡取景,只拍了寥寥幾張,但那卻成了王偉的精神支柱,除去孩子的又一精神支柱。
我探出去抓著她的手:「這些都聽你的,但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湯貝貝瞥我一眼。
「你先扶我起來。」
「幹嘛?」
湯貝貝疑惑地將我扶坐起來,卻見我直接下了床,「幹嘛去?」
「去看看她們。」我腿腳完全沒有問題,只是脖子傷口扯動坐不起來,一旦坐起便可任意活動。
「……」湯貝貝拎著包跟在後面,她還琢磨我會提什麼條件呢,原來這麼簡單。
冷月的病房比較近,我先去看她,病房裡只有她自己,估計是想靜一靜吧。
這小娘們還挺鬼的,本來是靠著枕頭坐起,見我進來直接躺平,佯裝睡著了。
我揪著那小臉掐了掐,結果屁股上挨了一腳,回頭見湯貝貝很不爽地站著,就說:「你要不先去小姨哪裡坐會兒?」
「還不想看你呢!」湯貝貝抓了抓頭髮,拎著包揚長而去。
「……」
「月月。」
我又伸手掐了掐,這回冷月不再裝睡,緩緩睜開眼睛。
「你能不能下來走?」
「有事嗎?」冷月露出疑惑之色。
「帶你去問小姨啊,你不想弄清楚緣由嗎?」經過神宮清一番講述,我也挺好奇小姨和冷月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是不了,你代我跟淑貞道個歉,這次是我沒控制好情緒。」從中槍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被算計了,此刻也覺得過去已成為過去,沒必要再去追溯。
我重複問她一遍,她還是說不去。
出門前,冷月突然叫住我,問:「池上是不是逃了?」
「逃了。」
「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安心養傷吧。」
在我看來,這次的失敗誰都不怪,怪就怪沒有對方準備的充分,這個準備指得可不是火力配置。
小姨的病房裡聚集著幾人,有紫嫣和無雙,湯貝貝拉著椅子坐在最後面。
「好些了嗎?」
小姨的傷應該是最險的,差一點就被打中心房,多虧邱雪瑩眼疾手快,從旁邊扯了她一把,不然後果不可想像。
「好多了。」小姨看一眼我身後,「月月呢,她沒有來嗎?」
「沒有,她想自己靜一會兒。」
「哎!還以為她要來呢,我都找來紫嫣和無雙,讓她們作證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正納悶呢,就問她:「怎麼回事?」
「紫嫣,你來講吧。」
紫嫣點點頭,把當年安排冷月進羅門的前前後後講了一遍。
其實神宮清講那些都對,不論是找人帶信件從東洋找冷月,還是後來的幾次偶遇,以及冷月進羅門,這些通通都是小姨刻意安排的,並不是巧合。
只有一點有出入,就是神宮清說是我爸殺了冷月父母,然而事實上是龍櫻社害死了冷月的父母。
事實是這樣的,冷月的父母,是一對東洋喜愛旅遊的夫婦,他們當年剛好和我的父母同乘一趟飛機,龍櫻社的殺手欲控制飛機,是冷月的父親配合我的父親奪過了降落傘,一共兩個,打算讓各自的女人跳傘逃生,先跳的是冷月母親,不幸的是傘繩被那兩個殺手伺機割斷,冷月的父親紅了眼,寫了一個地址留給我母親,然後冒死攔住殺手,為我母親跳傘爭取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