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鄧伯的眼底並沒有多少善色,好像不是很歡迎我的到來,就連我對他打招呼,他也是面無表情地點頭回應。
我暗忖自己好像並沒有得罪於他,怎麼感覺他待我還不如上回呢。上回我來,他還頂著違命之嫌幫我和司徒月爭取,再對比這一次,好像反差有些大。
鄧伯將我引進宅樓:「快進去吧,你們從李家出發的時候,老爺就在等著了。」
「嗯。」
我的回應看似平淡,但心中早已驚起波瀾,司徒家的消息恁地靈通,前腳剛出燕京就知曉我要來,司徒海的思量還真是不可小覷。
剛要踏上樓梯,司徒月的身影出現在樓上的護欄旁,一身粉嘟嘟的孕婦裝特別顯眼,臉上掛著笑容卻不好意思跟我打招呼,原因就是自己的身材已經嚴重走形,再也不是曾經的苗條月,而是小胖月。
我三步並兩步衝上樓,就要將其擁入懷中。
司徒月往後躲了一點,躲開我這冒失:「你慢點,現在剛好是八個月。」
她的後退讓我覺得自己有些突兀,但很快不解就瀰漫在心頭。
司徒月托托小腹,用手指戳我胸膛:「一看你就不知曉,我今天就給你補補課,有句話叫七活八不活,你知道嗎?」
「哦!」我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她為何如此小心,還以為她見到我不開心呢,感情是這個意思。
七活八不活,指得便是早產七月能活八月活不成,司徒月如此小心警惕,就是想肚子裡的寶寶能平安度過這第八個月,只要過了前八個月,就預示著她已經成為一名准媽媽。
「不早說,我還以為你要跟我疏遠呢!」
司徒月一聽這話臉立馬板起:「就是要跟你疏遠,你自己說說看,有多久沒發視頻、沒打電話了?」
「……」
都說女人變臉比翻書都快,今天我算是領教到了,前腳還是晴空萬里,後腳就是烏雲密布。
「視頻和電話不勤我承認,但不是每個月都有嘛!」
「算你識相,倘若互不通訊超過一個月,你以後也不用再來找我。」司徒月臉色恢復,她剛剛只是耍耍小脾氣,並不是真的計較。
她覺得我們見不到面,很大程度是自己的原因。本來她是有機會跟我去珠海的,奈何自己的身子太嬌貴,這次懷孕要確保萬無一失,所以司徒海怎麼著都不肯放人。
「這話說的,那對待我家月月,可不是得識相點麼。」
「少臭屁,誰是你家月月。」司徒月低著頭不敢看我,又擺擺手,「你快去啦,爺爺還在書房等你!」
「那好,談完正事咱們再敘。」
「快去啦!」
司徒月連連催促,巴不得我們早一點談完。
「哎。」
在書房門口回首看一眼司徒月,不待她再次擺手就推門進去。
書房的格局好像沒怎麼變,老爺子的待客方式也無變化,他面前的書桌上正擺放這兩個茶杯,看來又是邊品茶邊談。
司徒海雙眼熠熠發光,臉上卻沒什麼表情:「見到月月了?」
「嗯。」
「這孩子,午飯無意間聽到我和鄧伯談話,知曉你要來魔都,可是盼了整整一下午啊!」
我汗顏地撓撓頭,下意識朝門口方向看了一眼,此刻伊人應該還在外面,我何德何能,能得她整日惦記。
在司徒海的授意下,我坐到書桌對面:「您能猜到我要來,想必對如今之勢很了解吧。」
「算不得很了解,畢竟人老了,兩耳不聞窗外事已久,要不是鄧伯無意提起,我還真不一定能知曉這事。」
我端起查喝了一口,然後說道:「你知曉我要來,想必也大致了解我的來意,我也不在您面前班門弄斧,不整那些彎彎繞,直接開門見山的講,我想請您代表司徒家出面,抵一抵江許兩家插手官仕的囂張氣焰。」
「先不講這些。」司徒海整了整面前的文件,「老夫且問你,月月懷胎八月來,你可曾偷偷來看過她?」
「沒有!」
「為何?」
「不是您說,在孩子生下來之前,我不得前來探望嗎?」就因為這個,分離時司徒月還哭了好久。
「可我沒說過不准偷偷來啊!」
「……」
我啞口無言,主要是太過實在地對待他所說的話,卻沒有察覺到其言外之意,倘若早知道可以偷偷來,那以魔都和珠海之間的距離,根本擋不住我們相見。
「老夫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女,懷孕獨守七八個月,吃飯飯不香,坐也坐不住,你連一次看望都沒有,也好意思叫她爺爺出面相助?」
「我……」
本來對勸說司徒家滿懷信心,聽了這話我心裡當即沒底,也不知該怎麼接話。
「不必多言,老夫的態度已經亮明,月月還在等著,你還是多花些時間陪陪她吧。」
「……」
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他等在書房就是為了表明一個態度?
表個態,應該不至於如此正式?
難道說,他害怕江許兩家遷怒到司徒家?
不應該啊,以他的風骨自是不懼怕這些,那到底又是為什麼呢?
怎麼著都琢磨不明白,但司徒海已經發了話,我只好將茶飲光,然後離開書房,殊不知司徒海一直盯著我的表情舉止。
「這麼快就談完了?」果不其然,司徒月一直等在門外。
見她這麼關心我的事實在是感動不已,但卻不想再讓她多憂慮,便說:「談完了。」
「好哎好哎!」
司徒月興奮地道,比起往日也只是少了靈動的手勢。
跟著她回到閨房,不一會兒鄧伯就來提醒,說已經為我準備好了客房。
司徒月聽了皺眉頭:「又不是外人準備什麼客房?」
「這是老爺吩咐的,我也不敢違命。」
司徒月說著就要去找司徒海,我趕忙將其拉住:「月月,你肚子這麼大,我睡覺不是百分百老實,還是睡客房吧。」
「那你就打個地鋪嘛,反正氣候也不涼。」
這回不等我勸,鄧伯就說他去轉發,不一會兒就回來,說打地鋪可行,但提醒我一定要說到做到。
「那是自然。」司徒月替我回答,這麼大的肚子她也沒想幹嘛,只是分開這麼久,她特想兩人能一起說說話。
鄧伯見我點頭答應才離開,夜漸漸深了,一個躺地下一個睡床,誰都沒有早早休息。
期間我勸司徒月早點休息,她回絕了,還說:「跟你交實底兒吧,我身材走形成這樣,可不止是因為懷孕,很大的原因就是每天睡得多,難得的機會,就晚睡一會兒唄。」
我講理又講不過她,也只能同意。
就這樣,我在司徒家的老宅待了兩天,天天就是陪司徒月花園散心,要不就是下下棋,總之請司徒海出面的事再也沒提過,不是我不想提,是每回到書房去找,鄧伯都說司徒海有要事忙,讓我等老爺忙完再說。
一拖再拖,兩天的時間就耽擱下來。
比起司徒家這邊,王偉那邊倒是得了個振奮人心的結果,王老爺子同意出面。
得到這個消息時我驚愕萬分,還詫異地問王偉,王老爺子是不是提了什麼要求。
王偉欣喜地告訴我,說壓根沒提什麼要求,全仗蘭兒的面子:「都說隔輩親麼,以前我還不相信,但爺爺一見著蘭兒就歡喜不已,我這回是真的信了。」
「好。」
與此同時,珠海那邊也有了消息,秦家出聲擁護李家,高家同樣,在我和高晨宇一通電話後,也明確表明願意站李家立場。
李父得到消息,當即回去找父親商量,最終的結果待定。
總之,我答應的已經履行過半,唯獨司徒家久久不肯發聲,這一度成為我的心頭大事。
王偉這幾天一直住在王家,還是她接受家族生意時爺爺安排給她的屋子,裡面的格局一點沒變,衛生也有人一直收拾著。
時隔一年多再回來,倒讓她覺得有幾分恍然若夢的意思。
這天,司徒月見我下棋走神,就好奇地問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搖搖頭趕忙認真和她下棋。
司徒月露出狐疑之色,她可一點都不笨:「有什麼煩心事說給我聽聽。」
「沒什麼事。」
「那不下了。」司徒月直接將棋子收起。
我搖搖頭給她講了講珠海和燕京的形勢,只說自己在為這些憂心,對司徒海那裡隻字未提。
「這麼難啊?」司徒月感慨道,「你和爺爺說沒有,讓他也幫忙想想辦法。」
「說了,他也在幫忙運籌。」
司徒月托著香腮:「這應該是迄今為止最難的一回,真希望這黑夜早點過去。」
陪司徒月的第三天,賽琳娜發了條微信,問我不是沒談妥司徒家嗎?
我說是啊,還沒有談妥。
「那為什麼筱婷手裡的名單上有司徒海呢?」
「什麼名單?」
「就是最近聯繫李家,表態願意支持的擁護者名單,筱婷拿給我看的。」
「你確定沒看錯,是司徒海?」
「確定沒看錯,我還問了筱婷,她說就是魔都司徒家的司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