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晨不動聲色的看著了馮俊擺在她面前筆記本電腦,上面的程曉羽正侃侃而談撩妹技能。↗頂點小說,此時不止她一個人在,還有不少學校交響樂團的人也悄悄的在不遠處回頭在看,即在看視頻,也在看這兩個神色各異的緋聞男女。
當視頻播放到最後,程曉羽神色淡然微微一笑對著一群人說道「那你們準備裸奔吧。」周圍一陣哄堂大笑,然後畫面搖晃了一下,變黑。裴硯晨伸手將一秒鐘都沒看漏的視頻關掉,平靜的瞧了眼志得意滿的馮俊道「嗯?所以呢?你想告訴我什麼?拿我打賭的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你覺得我會介意嗎?」
馮俊冷笑一聲道「我想告訴你,他就是個騙子,他接近你都是計劃好的,你的黑材料就是他找人在網上放得,他為你去超市偷東西是在演戲,他為你寫這首小提琴協奏曲也是演戲,他的動機根本就不純」
裴硯晨聽馮俊前面說的還能保持鎮定,看視頻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這齣小提琴協奏曲居然真的是程曉羽的作品,她終於忍不住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道「你剛才說什麼?」
馮俊還以為裴硯晨按捺不住爆發了,又加重語氣道「他接近你,不過把你視為玩物而已,對他來說你不過是個遊戲,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預謀的,放你的黑歷史,為你偷東西,跟你寫樂曲,這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你上當受騙了,裴硯晨。」
裴硯晨腦子裡卻只有一條信息在來回滾動播放。隔壁那個人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她盯著馮俊的眼睛驚訝的說道「你的意思是這首小提琴協奏曲是程曉羽寫的?」
馮俊發現自己似乎弄錯了什麼,有點意外,他看著裴硯晨喃喃道「你難道不知道?不可能,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首樂曲是程曉羽的作品?難道不是他把譜子泄露給你的?」
裴硯晨也不知道此刻心中是喜是悲。或者說是百感交集比較恰當,她對馮俊說道「知道嗎?學長,我一點都不在乎他的欺騙,是的,就算程曉羽是個騙子,那又怎麼樣?我不也是個抽菸、打架,同樣也不那麼誠實的黑/道少女嗎?所以,謝謝你讓我明白,我這種渣滓和誰最相配。我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對她來說縱使再多虛情假意她未曾看破。只要能稍微觸碰到他轉瞬即逝的真心也就足夠了。
馮俊卻沒有想到這樣都不能讓裴硯晨醒悟,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他不能夠相信這是驕傲的裴硯晨的答案,他瘋了一般的伸手抓住裴硯晨的胳膊道「裴硯晨,你怎麼能這樣?你進大一我就認識你了,第一學期我每天帶著花在你寢室樓底下,等你風雨無阻。你寢室的每個人我都對她們很好,請她們吃飯。要她們多關照你。我每天晚上都發一個小笑話給你,希望逗你笑。堅持到現在從來沒有間斷過。為了讓你當上學院交響樂團的首席,我寧願退出,也要成全你。知道你想要去德國留學,我苦學德語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事情,憑什麼比不過那個騙子程曉羽?憑什麼?就因為他會寫這種二流曲子嗎?」說著說著,馮俊的眼淚都流了下來。曾經他以為他可以為她去死,或者說他可以為了愛情去死,但實際上愛情死不了人,這麼多這麼深的傷痛更多的來自於不甘心、得不到。
馮俊覺得自己一次又一次被深愛的女孩剜心,他付出了這麼多。又如此的努力,為什麼不該收穫愛情?他不知道一廂情願的愛,就如同倒在掌心的水,不管你多麼的努力的想要抓緊留下,終究還是要從指縫中流走,一點一滴,分毫不剩。
裴硯晨看著在眾人面前完全不顧及顏面,眼淚肆意流淌的馮俊,在所有人憐憫惋惜的目光中,在所有人喊著「在一起」的聲音中,推開他抓著自己肩膀的手冷冷說道「我都還沒有感動,你自己就先感動了?嘴裡說著自己多麼偉大,卻選在這個時候給我看視頻,你的偉大真叫讓人傷感啊!」說完之後裴硯晨環顧了一下化妝間,周圍看戲的人,立刻將頭扭了回去,假裝在做什麼別的。
裴硯晨彎下腰提著自己的琴盒緩緩走出了化妝間,留下悲痛欲絕到不知所措的馮俊和一眾目睹了好戲的交響樂團的成員。(bgm網易雲《我還在冬天》)
走出化妝間,裴硯晨的手才開始顫抖,她渾身發冷,感覺自己在幽暗的森林裡迷失了方向。剛才那番對峙仿佛費勁了她所有力氣,她匆匆走到洗手間,關上門,拿出手機,看著通訊錄上唯一的一個電話,瑟瑟發抖。
她遠比馮俊知道的多,關於程曉羽和她的一切過往她都沒有忘記,一件一件事情回溯,那些埋葬在月光下的細節,爭先恐後的蜂擁而出,幾乎逼迫的她喘不過氣來。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些都是程曉羽織下的天羅地網,而她不過是個被網牢牢困住,還在他的准心之下掙扎的獵物。
可是她一點都不恨程曉羽,她覺得這是報應,她也覺得悲哀。像被他拋棄在無邊荒原的麋鹿,像被他放養在一望無際大海的金魚,想被他囚禁在地下室的鳥兒。她不想應付這些來自於他的算計,她想告訴他,她早就放棄了抵抗命運的不懷好意,如果所有的溫柔都來自他的謊言,她願意相信。
裴硯晨靠在洗手間的門上,一縷一縷收拾好零落的思緒,不管程曉羽故意消失是不是欲擒故縱,她都有責任演奏好這屬於她的樂章,說起來這悲傷的故事還真是完美的襯托,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在時間和現實的夾縫裡,青春和美麗一樣,都脆弱如風乾的紙張。
她一個人躲在洗手間,劇院裡響著的交響樂曲一句都沒能聽進去,心如亂麻的時刻,手錶的指針也走的飛快,程曉羽曾經彈奏過的樂曲在她的腦海里迴蕩,最後全都變成了這最後一首協奏曲,然而兩人的協奏卻在最的喜悅卻戛然而止,即使她知道後面的曲調那樣不堪,但她依舊貪婪的想要聽下去。她懷揣著對程曉羽的喜歡,想懷揣著贓物的盜賊一樣小心翼翼。
終於走廊里傳來了叫喊她名字的聲音,裴硯晨看了下表,知道離自己上台已經不遠了,習慣性的沖了下洗手間的水,然後走了出來,在門口對著鏡子練習了一下微笑。
看著鏡中自己的笑容,她很不屑馮俊會哭,即使自己被視為洪水猛獸,即使自己淪為笑柄,她都沒有掉下過一滴流淚,自從十歲那年生父去世之後,她就在也沒有哭過。
她清楚的知道世界上沒有什麼感同身受。你覺得自己心神俱碎,肝腸寸斷,其實別人一丁點都體會不到。
別人看你表情悽慘,同情一會兒,接著該舒服還得舒服,該高興還得高興,因為你是你,我是我,他是他,我們的心,我們的肉長在各人自己的身上。
酸甜苦辣,自己嘗的味道只有自己明白。她從來不慣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也不奢望別人懂自己的感受,從小她就明白,哭的再大聲也是白費工夫,求不來的終究求不來,不要怪別人冷血,要怪你自己沒有防備。
她走到化妝間的時候,就碰到了正在找她的施川楊,見她過來,施川楊長舒了一口氣,道「裴硯晨,你真是嚇死我了,誰都沒有你的電話,剛才這麼久也沒有人看見你。我不知道你和馮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你一定要調整好狀態啊!這場演出不容有失。」
裴硯晨衝著施川楊微微一笑,好似綻放的雪花,美的短暫美的冰寒,「放心,會長,我從來沒有狀態如現在這樣好過。」
施川楊見裴硯晨的表情實在瞧不出什麼異樣,放下心來道「趕緊去劇院後台等著吧,今天上戲的百年榮光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裴硯晨點頭,提著琴盒走在通往劇場後門的走廊里,她的影子跟著燈光的角度摺疊、起舞,明明是最黑暗的自己,偏偏需要光的撫慰才能不知疲倦。
裴硯晨推開有些沉重的防火門,上戲劇場裡座無虛席,一排排的聚光燈將舞台照得雪亮,漢諾瓦音樂學院交響樂團剛剛完成演奏正在朝台下走,穿的光彩奪目的東方衛視主持人站在台上正要報幕。
她看了手上的台本說道「下面有請上戲交響樂團帶來他們的壓軸曲目,這首小提琴協奏曲源自華夏家喻戶曉的古代浪漫愛情故事」
廖東能在台下叫學生們趕緊上台,裴硯晨走上去之前,廖東能對裴硯晨笑了笑,剛想鼓勵她一下,裴硯晨卻先開了口「廖院長,請問程曉羽來了嗎?」
剛好這個時候,主持人也在大聲的說道「這部作品的作者是我們上戲大一的新生程曉羽,請問他在現場嗎?」
主持人朝台下望了片刻,沒有人站起來,於是只能說道「好像不在」
廖東能轉過頭來道「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我瞞你到現在,但他對你的關心是真的,我想他一定在某一個地方默默關注著你。」
裴硯晨笑了一下,脫掉長款棉衣,從琴盒裡拿起小提琴和琴弓朝台上走去。
穿著白色紗裙的她就像一隻蹁躚的蝴蝶,站在聚光燈下,站在首席的位置上,站在焦點的中心,裴硯晨從來沒有如此神采飛揚過,她知道這一刻是他賜予她的人生巔峰,她相信自己的美在這一刻會如同煙花一般華麗綻放,即使從此她燃成了灰燼,在也不能為誰而盛開了。她也要叫他知道,化作塵埃,自己也是驕傲的,即使破碎一地,也不需要你的憐憫與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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