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麻子在那水潭前插上了三柱清香點燃,被燃起的香菸飄了起來隨風而動形成一個煙柱一點都不散,煙氣很完整。那一百零八張冥幣點著了分別按照無雙的吩咐甩到了兩個方向,冥幣燃燒時火光很大,燃盡了化作紙灰落在了地上,別看紙灰輕,可寒風絲毫卷不走它們。
「雙子,咋樣?」陸局問他。
「放心吧,沒事,這些骸骨都是『死骨』,沒魂兒了,早就轉世了。你們該咋處理咋處理吧。」無雙說。
警員們聽到無雙這句話總算是懸著的一顆心落地了,要不然這些天在這兒撈屍總是覺得腿肚子發麻後背發毛,都還以為這屍坑下指不定藏著什麼惡魔呢。
正在幾個潛水員打算穿上潛水衣下去大規模打撈的時候,突然一股邪風吹過,竟把劉麻子插在地上的三柱清香直接吹滅了,並且最中間的那根被攔腰折斷。
「等等!你們別下水!」無雙大喊。
其中一個潛水員半拉身子已經邁進了水潭裡,眾人回頭看著無雙,不知所措。
「雙子?咋了?香咋折了呢?是不是不吉利呀?」陸局慌神了。
「別問這麼多,快讓大家上來。我也解釋不清楚。」
可已經來不及了,無雙這邊正招呼三個潛水員上岸呢,突然,其中一個半拉身子邁入水潭的那個潛水員猛地一頭就扎了下去,整個過程毫無徵兆,就好像是潭水下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拉扯著他的身體一樣。
好在干他們這行的也有自己的規矩,警方的潛水員大多數都是常年在水中打撈屍體,啥邪乎事沒碰到過呀?他們習慣了三個人一組作業,這三個人下水也是有先後順序的,第一個下水的是年長的有經驗的潛水員,身後是兩個年輕力壯的學徒,一旦前邊這位遇到什麼不測,那麼後邊兩個學徒身上都繫著繩子,二人只需要用力拽,就能把他們師傅拽上岸。
這倆學徒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邪乎事,見師傅咕咚一下鑽進了水裡以為是師傅頑皮故意逗他們呢,倆人站在水邊上愣愣地看著水下咕嘟嘟冒泡沒人拿主意。可那老潛水員分明是連氧氣罩都沒帶,怎能輕易下潛下水?
「你倆愣著幹嘛呀?快把他拽上來!」無雙大喊道。
兩個學徒這才反應過來,趕緊使勁兒拖拽系在腰間的安全繩,任憑他們使勁了吃奶得勁兒還是拽不動,師傅身上就好像追著一個千斤巨石一樣沉重。不僅如此,他們三人彼此腰上都繫著繩子,頭前一個進去了,就會形成一股反作用力,帶著也把後邊兩個學徒往下拽。他倆不但沒把師傅拽上來,反而被這股反作用力拽的一點點深入了冰冷的潭水之中。
「快快快!快救人!」陸局急的大喊。
身邊十來號警員全都沖了上來,抱腰的抱腰,拽腿的拽腿,使勁兒地往岸上拖。可那股水下的力氣十分生猛,十來號壯男一齊上來依舊無法把老潛水員救回來。眼看著老潛水員鑽進水潭的那個位置冒出的水泡已經越來越少,這說明他嘴裡含著的那口氣已經耗盡了。
「麻子叔,快讓咱們人幫忙!」無雙命令道。
其實一般遇上這種事,無雙很少讓盜門人出手相助,官匪不相通,不管對方遇上什麼事,他們始終是對立面,不好太插手。可這好歹是人命啊,規矩都是人定的,無雙能見死不救嗎!
到底還得是盜門這群老兄弟,他們一個個都是響馬子出身,有一把子使不完的力氣,再加上人數多,加上無雙在內,一個個排成排,互相拽著前邊同伴的腰,一點點把三個潛水員從水潭中拖拽了出來。
老潛水員經驗豐富,知道遇上這種邪乎事胡亂在水下折騰沒用,所以乾脆就沒動彈,這樣節省了許多體力和氧氣,也少灌了幾口水,所以被拽上來後只是昏了過去而已,沒有性命之憂。
無雙走過去一瞧,老潛水員腳腕子上竟然出現了一個手印,手印很細,可的確是人的手印,如果準確的說,應該是一隻人的手骨留下的印兒。眾人看到這個情況嚇的捂著嘴全都沒敢說話。水潭下邊肯定是有個髒東西在作祟。
「師傅?師傅?您醒醒?」兩個年輕的潛水員不停地按壓著師傅的肚子,一口口涼水從他嘴裡吐了出來,他的臉色也終於有了人色了。
他緩緩睜開眼睛,先是回頭看了一眼無雙,然後又看了看陸局,緩緩說道:「領導,雙小爺,這下邊可能是有水猴子呀?我幹這活不少年了,絕對不會錯,剛才下水以後就覺得有一隻瘦弱的枯爪抓住了我的腳腕子往下拽,跟幾十年前在伊通河裡遭遇水猴子時一模一樣。」
「雙子,你看這可咋整?上邊的命令是不管用什麼方法必須得把屍骨全部打撈上來。」陸局問無雙。
無雙說:「如今法子有兩個,一個是堵住泉口,然後用水泵把水潭下的水全部清理出來,另外一個嘛……這話不能說的太明了,您懂的。」
陸局會意,點了點頭,走山老客的法子千奇百怪,既然請了董家人還是要尊重董家人的意思。
「你看著辦吧,我全力配合你。」
無雙說,我看這下邊的東西不一定是水猴子,你們瞅瞅他腳腕上的印記,不像是動物的,更像是人骨,所以我懷疑下邊可能是藏著什麼水鬼之類的。剛才香從中間被折斷就說明了那冤魂不願我們打擾了他的安寧。既然是沒有托生的陰魂,我想辦法鎮住他便是了。
董爺曾經囑咐過外孫,日後遇到水下的東西不要觸碰,因為無雙是火命人,水克火,儘量遠離為好。不過這並不代表老走山客沒有法子對付水下的東西。
辦法很簡單,無雙讓劉麻子等人拿斧子看了一棵桃樹,掏空了桃樹,形成了一個很堅毅的小木筏,然後用一張黃表紙折成一個紙人,紙人不大不小,剛好跟成人個頭相仿,他隨便在紙人身後用雞血寫上一個生辰八字,然後把它放在桃木筏中,用火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