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眯著眼睛有氣無力地說:「哎哎哎?都殺兄仇人了?我要是你我就不來自討沒趣。咋地?就一床毛毯啊?我的呢?小曼,你這樣不對,好歹我現在是你的東家。」
這時,院子裡刮來一股邪風,這風在院子裡打著轉呼呼吹著,吹的人渾身汗毛倒豎。
東屋裡的老鐘錶連續敲響試一下,午夜子時。鐘聲一響,院子裡的兄弟們一個個眼睛瞪的老大,如臨大敵般。氣氛再度陷入詭異。
「時辰到了。」馬瞎子真起身來,拿過三株香遞給了馬程峰。「程峰啊,去,既然你現在是孝子賢孫,那就為二老敬香,磕頭。」
「嗯?瞎子,你是不是搞錯了?這時候看上香磕頭?今兒又不出殯,你這鬧的哪出啊?」無雙不解問道。
馬瞎子說,小爺你仔細算算吧,從那天算起來,李家人到今晚正好死了七天了,今天是頭七,回魂夜。按照咱們的傳統,回魂夜,死人回家看最後一眼,才放知自己死了,這時候,才會安心踏上黃泉路。我之所以今天沒有著急給他們出殯,也是考慮到回魂夜後,他們的三魂七魄全部離體,日後也就不能作怪了。
「哦,原來如此,那你讓程峰拜的是誰?是他們的魂魄嗎?」
靈堂前掛著兩串風鈴,風鈴一直在微微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來,雖悅耳,可也充滿了詭異氣息。
「小曼,你來。」馬瞎子把常小曼叫到了面前。然後用硃砂筆,在常小曼額心處點了幾個點,看起來就好像是一朵梅花一樣,還挺好看的。「你今晚就住院子的東北角,記住,今晚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可以出來,你的帳篷我已經讓兄弟們弄好了。帳篷里有一根蠟燭,你不許睡,蠟燭滅了,你就打一個雞蛋朝門口扔,然後重新點上蠟燭。」馬瞎子囑咐說。
「哦,小曼明白了,多謝前輩。」
「你不用謝我,那人錢財與人消災,小爺給了我錢,我就得保護好你們。只要你能挺過今晚,常家與李家的恩怨就算一筆勾銷了。不過我估計今晚他們會鬧的邪乎點,能不能挺過去,那就要看這紫金缽盂了。」馬瞎子也沒有幾成底氣,這種事在東北可不常見,他這一次的對手不是普通的冤魂厲鬼,他懷疑,李家冤魂背後有一個東南亞降頭師。
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著那幾口棺材,生怕棺材裡有什麼異動。
程峰依舊跪在棺材前,馬瞎子與無雙並肩靠在柱子上閉著眼睛,看似是睡著了,其實他倆耳朵都豎著呢。
「二位?回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敝人馬嘯風,遼西人士,今日受少魁爺相邀來送二位上路。正所謂是,陰陽兩相離,何處話淒涼。你們雖然死得冤,可這都是你們的命,說到底,你們怪不得旁人,是你們的父親海爺把李家的福運都敗光了。回來看看吧,看完了就快快上路,不要誤了陰司大人的時辰。」說罷,他滿是白眼仁的眼睛,從身後拽出一根引魂幡。
「孝子賢孫,起!!!」他大喝一聲,馬程峰站起身來。
馬瞎子這一天也沒閒著,一直坐在靈堂前不停地用蒼老的大手摺紙,折啥?很多喪葬用品。比如,馬上要用上的這個梯子。
這種說法流傳極廣,中國人相信,人死後第七天是回魂夜,這七天內,死人的魂魄會四處遊蕩,好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一直到第七天,陰司會找到他們,說你們已經死了,還不速速上黃泉路?
鬼魂們對自己的身體十分眷戀,同樣也懷念著自己的家人,魂魄處於混沌狀態,正是生死邊緣。他們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就會求鬼差再給他們幾個時辰,他們會回到家裡看一看,如果看到家中已經有自己的靈位了,那便是相信自己已經死了。
當然,這裡還有個說法,可不是任何人死後都有資格在回魂夜歸家來看看的。那都是有錢主,得賄賂陰司。馬程峰給他們燒了不少黃紙和元寶,如果真有這種說法,今夜他們肯定會回來。
魂魄回家後,先要進家門,家門緊閉,進不去怎麼辦?孝子賢孫要在死者臥室窗戶下搭上一個梯子,靈魂順著梯子怕進屋,見屋裡掛著自己的遺像,死心了。然後在屋裡轉一轉,看看生前生活過的地方,最後回到窗戶前,喝上一口清水,再爬出去。
另外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習俗,南方有些地方,在回魂夜家中一定要點燈,而且家中親屬盡數都會趕來,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打麻將,嗑瓜子嘮嗑,要多熱鬧有多熱鬧。
在北方,回魂夜家中是不能住人的,因為死者一旦回來,活人的陽氣沖了死者魂魄,對任何一方都不好。死者見到親人更加捲簾凡間,不肯上路,誤了投胎的及時變成孤魂野鬼,活人呢,衝撞了鬼魂,重病纏身。
無雙攙著馬瞎子,朝著李父李母生前的臥室方向走去,身後,馬程峰披麻戴孝,抱著那個紙折的孝悌子跟著他倆。
西屋窗戶打開著,窗口放著兩個杯子,杯子裡裝滿了清水。馬瞎子還在屋裡準備好了幾樣特殊玩應。床上擺著一把斧子,那斧子刃口十分鋒利。另外,二老遺像下掛著兩穗干稻穀。
兇器辟邪無雙懂,可這兩穗稻穀就不知道是何意了。
「瞎子?這何時嗎?」
「噓!小爺莫要多問,什麼也別說,找做就是!希望今夜一切順利吧!」馬瞎子站在窗口位置,讓程峰把梯子放好。
馬程峰放好梯子,然後手下人遞來蠟燭,點著了紙梯子,火勢很大,一會兒就把梯子燒成了灰燼。以前有過這樣的說法,有的時候梯子點不著,這說明死者不想離去,幸好,現在看來還算順利。
「然後呢?」無雙問他。
「小陳,去,把靈堂里我弄的紙牛紙馬搬過來,就放窗戶下邊等著。哎?對了,把給我拿來一碗酒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