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1章 詭夜

  但若讓他與這個殺兄仇人談情說愛……她是萬萬不能接受。

  馬程峰一個六尺高的漢子,面對常小曼卻沒有能耐了,低著頭好像個羞答答的大姑娘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不敢說,我這個做大哥的代他說。小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雖說你們兩家以前有些恩怨,但是,程峰現在已經放棄了報仇的念頭,咱們接觸這麼多天了,他是好是壞你心中也看得一清二楚了。你若覺得他這個人還行,是不是可以……當然,我現在說這個話好像不太妥當,不過自古以來也沒有誰規定不能在靈堂里談情說愛的。我是個爽快人,你也給個爽快話,行不行?」無雙做了次媒人。

  這話聽著提氣,讓人覺得他是個性情中人,可數年後,真輪到他自己身上了,卻在馬丫和藍彩蝶之間難以抉擇,倒是給兩個姑娘造成了傷害,若不是他,也許就不會有藍彩蝶的慘劇發生。

  「對不起少魁爺,兄弟們這幾天的換洗衣服我得幫著洗了,你們先聊,有事叫我。」常小曼扭頭離開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無雙聳了聳肩。「完了兄弟,看來你要沒戲呀。」

  「誰要你多嘴?哼!好像我多稀罕她一樣!自作多情!」馬程峰的孩子脾氣又上頭了。

  「嘿,你小子怎麼狗咬呂洞賓呀?我還沒說你呢?你說你腦袋是不是讓驢踢了?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把人家倆哥哥給咔嚓了,反過頭來又看上了人家五妹。」無雙數落他道。這次,他可沒再反駁,他一點都不後悔,如果再讓他選擇,還會是如此。

  「我說小爺哎,您怎麼啥事都管呀?」馬瞎子念完了咒語,走過來也坐下,然後點上了老漢煙。「我怎麼聞著有股……有股廟裡的想活氣兒呢?小爺,你們出去吃飯是不是帶回來啥了?」

  這是啥味兒?可不就是普慈大師借給無雙的紫金缽盂嘛?那缽盂供在廟裡有些年頭了,長年累月的被香火熏能不有味兒嗎?馬瞎子鼻子尖的很。

  「哦對了,我還沒來得及跟您老說這個事,來,您老看看這是什麼玩應?認得不?」無雙指了指放在身邊的紫金缽盂。

  「小爺,您又罵人不帶髒字了是吧?我要能看見還好了呢?」

  無雙把紫金缽盂放在他手上,馬瞎子用蒼老的大手撫摸著缽盂四周。他湊近用鼻子嗅了嗅,又用手指輕輕彈了下,紫金缽盂發出清脆的聲響,那聲音十分悅耳。

  「怎麼樣?您老認得它嗎?」

  「小爺,這缽盂的主人,是不是要你把它放在棺材前?說可以鎮住棺中的邪氣?」馬瞎子真不愧是盲仙,一語中的。

  「喲,您老怎麼知道?」

  馬瞎子點點頭,說這缽盂的主人我已猜出了,他沒有告訴您他的身份嗎?

  「沒有,那老和尚神秘兮兮的,一臉的慈相,有點得道高僧的樣子,不過您知道的,我這個人心氣高,越是跟我裝的我就越討厭,沒說幾句話就打發他走了,他非要把這缽盂給我,我又不是知道是不是好東西,所以才問您的嘛。」

  馬瞎子捋著下巴上本就不多的幾根鬍子微微笑了笑,仿佛已經知曉天機。

  「粗糧五穀買回來了?」他沒有直接回答無雙的問題。

  「買回來了,好不容易湊齊的,這老和尚真怪,五穀就五穀吧,非要帶皮兒的,也不知道啥意思。」無雙把那一袋子粗糧抱了過來遞給馬瞎子說。

  「哦,倒進去吧,然後用烈酒泡上。」

  「啊?烈酒泡上?他沒這麼說過呀?有用嗎?」馬瞎子是風水先生,風水先生屬正一教一脈,與佛教不同,正一教降妖除魔有他們自己的理解,雖然跟普慈大師在這點上有分歧,但分歧不大,到底還是要用上這些粗糧和紫金缽盂。

  「小爺,如果有機會,還請您再見到大師的時候,把我帶上。不瞞您說,老瞎子一輩子沒真正佩服過幾個人,他算一個!我服他!」馬瞎子這話沒敢說的太嚴重,怕在年輕人面前丟臉。

  其實啊,他年輕那會兒,得罪了人這才壞了一雙招子,在沒有見到陰陽玄道之前,是普慈大師收留了他,若不然,他早就被仇家殺了!都說人瞎了後,心就亮了,心是他們的第三隻眼。那麼,為他擦亮第三隻眼的這個人就是普慈大師。普慈大師算是他半個師傅。可他是個賊盜出身,而且又沒有慧根,到頭來,便沒有拜在普慈大師門下。

  做完這些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馬瞎子料定今夜還會出事,不是說自己嗅覺多靈敏。他說那人沒有害成你,反而害死了李二毛子,必定不甘心。

  「瞎子,我始終想不通,我在承德沒什麼仇家呀?就算是有仇家,也該去找我姥爺要說法不是?跟我有毛線關係?」

  「嘿嘿……小爺哎,還是那句話,江湖險惡,其實這個人你想查他也不難。凡事都因利益而起,你想想,你來承德後壞了誰的來錢道?斷人的財路,等於殺父之仇啊!」馬瞎子可是個老江湖了,眼瞎心不瞎,這人比馬二爺還鬼道,要不然也不能混跡江湖這麼多年平安無事。

  無雙想了想說,如果是湯疤子,我不信,昨晚他都嚇破了膽,這人屬於無腦的,只懂用蠻力,這樣的人不足為慮。

  「那是自然,怕就怕那些小人躲在後邊鼓弄,行了,咱們最好先把李家的喪事辦妥再調查此事。放心,想為難你不是那麼容易的,我馬瞎子拼了這條老命也得護住您。」說著,馬瞎子伸手從紫金缽盂中抓出一把五穀,灑在了幾口棺材上。

  夜色漸濃,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守在棺材胖。馬程峰依舊披麻戴孝跪著,他默默低著頭,心中不知在想什麼。

  無雙抱著肩靠在靈堂柱子前已經睡著了。

  「程峰?天涼了,別跪了,歇會兒吧。」不知何時,常小曼站在了他背後,然後把一床毛毯披在了程峰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