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和英婕留在病房照顧月天,方磊默不作聲跟著越凝歌出去。
我伸手對李月天道,「月天,來,抓江哥手指,對,用力。」
見對方能聽懂我的話,並且手上還算有些力氣,我放下心,轉頭對英婕說,「看來這小子沒問題,嘿嘿,年輕就是好,體力恢復夠快。」
英婕也說就是,人家月天天天打籃球鍛鍊身體,不像你,吃了睡睡了吃,整個一個屬豬的。
我『大怒』,「英婕,不帶你這麼挖苦人的,屬豬怎麼了,我還就屬豬。」
「嘻嘻,」英婕就笑,說,「潮哥,你覺得我把你比作豬是委屈你了,哈,我告訴你,那是委屈豬了呢!」
「你…死丫頭,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月天靜靜躺著看我們逗悶子,嘴角擠出幾許笑容,眼睛裡卻含著淚水。
就這樣,我和英婕隨便扯些閒話,心裡惦記方磊和越凝歌,感覺時間過得特別慢。
直到過了半小時的樣子,病房門被推開,越凝歌紅著眼圈獨自進來,對我說,「方哥先回去了…江大哥,請你幫我勸勸他,我對不起方哥。」
「唉!」
我嘆口氣,起身告辭,心裡卻想,我咋勸啊,我自己的事還搞不定呢,我有什麼資格勸方磊。
出了市立第一醫院,我馬上給方磊撥電話,他倒是接了,只是告訴我頭疼,想回家好好睡一覺,又說他沒事,讓我少操心。
知道方磊情緒低落,我不好多說什麼,便約好明天去找方磊,一起到秦淮景區轉轉,以老闆的身份視察工作。
方磊嗯了一聲,嘟囔一句再說便掛了電話。
我點上一支煙,抽了兩口卻被英婕一把奪走,這妮子臉色也不太好,看來心情同樣不美麗。
兩人在夜幕里隨便走著,英婕問我,「潮哥,你現在要回家嗎?」
「不用,我和雨茗請過假的,今天晚點回去沒關係。」
「嗯,那我們找地方聊聊吧。」
於是,我和英婕找了一家晝夜營業的快餐店,一人要了一碗鴨血粉絲湯,坐下說話。
英婕告訴我,江海洋案基本查清楚,這傢伙比廖瀟難纏,交代問題就像擠牙膏,只要警方拿不出確鑿證據,這廝就拒不交代。
不過還好,哪怕就現在重案組掌握的情況,江海洋的罪名已經足夠敲頭,只是案子必須儘量起底,這樣才算圓滿。
英婕面色凝重,「江海洋的罪行和警方估計的差不多,他的確和廖瀟有合作…對了潮哥,你猜不到江海洋為什麼最後非要來南京吧?」
「是猜不到。」
「嘿嘿,這小子,真特麼不是玩意!」
英婕罵了一句,又說,「江海洋來南京,通過廖瀟的勢力安排自己潛逃只是目的之一,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錢。」
「我早說肯定和錢有關係,沒錯吧?」
「不過你知道他準備怎麼搞錢嗎?」
「怎麼搞?」我問,還真想不明白。
「江海洋早已將自己名下財產暗中處理了,是委託他那個姘頭辦的,所以這次胡護士長沒有跟著來南京。」
「噢,難怪!」我點點頭,知道這種事江海洋絕對能做出來!
那個胡護士長對江海洋來說就是發泄生理需求的玩物,更是隨時可以在利用後被無情拋開的棄子。
「不過為了不引起警方注意,江海洋能處理掉的財產很有限,準確說,房產這類不動產根本沒發出手,還有銀行戶頭上的現金、理財產品以及股票,他同樣不敢動,因此變現的只是一些古董、字畫、珠寶。」
「也就是說,」我接了一句,「這些錢遠遠不夠他跑路的?」
「對,差遠了!」
英婕冷笑,「百八十萬對江海洋來說可能只夠買路,他就算跑到國外也沒辦法生活!現在華夏和很多國家都有引渡協議,像江海洋這種罪大惡極的逃犯,除非改頭換面不被查出來,否則在哪個國家都待不住。」
「他來南京到底想怎麼樣?」
「江海洋手裡掌握一些證據!」
英婕盯著我,「和某些政府官員勾結的證據,所以,他需要和對方交換,談條件。」
我一愣,問,「哪個部門的?」
「這個不能和你說,總之,江海洋用污點證據威脅某些掌權者,他們幾乎已經達成協議。去蜜糖那次,江海洋就是去拿偽造的身份證件以及一筆現金。他認為蜜糖這種地方魚龍混雜適合做交易,而且是廖瀟的地盤,安全性相對較高。」
「為什麼不約在僻靜地方?」
我問,「比如風景區、鄉下,或者某個出租屋?那樣不是連目擊證人都不會有嗎?」
「很簡單,」英婕立馬回答我,「雙方都有顧忌,嘿,竹竿打蛇兩頭怕,江海洋擔心對方滅口,那邊也害怕江海洋耍自己…總之,蜜糖這種地方儘管看著亂,但遇到緊急情況的確容易脫身。」
我想想好像也是,我不是罪犯,猜不透他們怎麼想的。
「江海洋拿到錢打算儘快走人,之所以還沒立刻行動,是因為等對方答應的銀行戶頭和密碼。據他交代,有污點的政府官員承諾除了現金外再給江海洋一大筆封口費,但沒辦法動用現金,只能在確認江交出的證據沒問題後告訴他國外銀行戶頭和密碼。」
原來如此。
我大致搞明白了。
江海洋清楚自己的情況,知道帶著那點錢亡命天涯肯定不夠用,於是威脅某些高官,和對方做交易。
對方肯定嚇壞了,但人家也不傻,不會在證據沒有確認前交出全部底牌,所以江海洋才不得不多在南京停留兩天。
只是,頭天晚上去了蜜糖,第二天廖瀟就因為威脅娜姐被我攪局繼而進了局子,江海洋隨即於凌晨時分在睡夢中被抓…
踏馬的,活該!
我不想知道江海洋具體和哪些官員勾結,也不關心他和廖瀟有什麼合作。
對我來說,江、廖兩人落網就是天大好事,從此,我再也不用前怕狼後怕虎,睡覺打瞌睡都會做夢被殺手幹掉。
不過,最後英婕說了一句話,卻讓我原本已經放在肚子裡的小心臟,再次高高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