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和娜姐的交往會以這樣一種方式開始。
而更讓我始料不及的是,正因為娜姐聽出我的話里沒有做作或者刻意恭維的成分,完全屬於發自內心的想法,從而對我心生好感。
聽我評價完,娜姐淡淡笑了笑,將文稿倒扣在桌子上,問我,「江先生,您今天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吧?剛才說了不少不著邊際的話,現在是不是可以談正事了?」
我點點頭,卻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娜姐,我能不能先問您個問題?」
「說吧,沒關係的。」
「您…為什麼要在夜.總會當醫生呢?」
我心想,這個娜姐的身份肯定不簡單,連玄武區地下世界大佬廖瀟都要唯她馬首是瞻,娜姐不是牛人誰信啊!
但越是這樣,我越對娜姐屈尊降貴在蜜糖給客人急救的舉動有些不明所以了。
「這個啊…」
對方倒是沒有任何不開心,沒覺得我多嘴,回答道,「江先生,我其實是學醫的,不過我上大學的時候沒有認真讀書,所以畢業後並未從事醫生這個職業。您那天也在場,您記得當時還有另外一個女醫生嗎?她其實才是蜜糖的駐場醫師,我只是偶爾客串,幫幫忙。」
對于娜姐這個解釋,我認為沒毛病,合情合理。
這才對嘛,如果娜姐天天跟這兒盯著,掙仨瓜倆棗辛苦錢,卻偏偏說自己後台特硬,那我反倒不相信了。
「今年我會在南京多呆些日子,這個地方關起門是個安靜的小世界,出去了又能讓我第一時間感受社會的繁華和喧鬧,所以我時不時會過來待會兒,寫寫東西,看看書,需要的時候還能幫點小忙,蠻好。」
對她描述的境界我可以想像,但卻不會接受。
就像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活法,也許娜姐早就不需要為錢發愁,因此她才能任性為之回歸本源,做一些最普通、最簡單,也是最不起眼的事情。
讀書、寫小說、上網、睡大覺…我甚至有些羨慕對方了。
感嘆兩句,我不再說那些無謂的話,直入主題。
「娜姐,今天冒昧找您,的確有件小事想請您出面斡旋一下。」
對方點頭,沒說話,神情顯得十分專注。
「我有個大學同學,他最近預訂了一套房子…」
我將老趙買房的全過程向娜姐講了一遍,最後說,「此刻買家都堵在售樓處不肯走,您看,現在已經七點多了,雙方還在僵持。我就想,能不能跟您這裡走個後門,就按照原價賣給我同學,他家裡挺困難的,一下多出十幾萬,實在有點負擔不起。」
見對方沒有立即說話,我以為娜姐為難,忙道,「要不少加點錢也行,少點是點,誰都不容易。」
娜姐沉默片刻,問我,「江先生,您能確定這是真的嗎?現在售樓處還被堵著嗎?」
「能!」
我馬上掏出手機,當著對方面給趙笠打電話,問他回去沒有,現在事情解決的怎麼樣了?
我打開外放,隨即,老趙的聲音傳了過來。
「唉,我說老江,我能在哪兒啊,這不完飯就趕緊回來了唄,我看你也別過來了,售樓處人成漿糊了,警察也來了,正在協調呢。」
「那,能協調好嗎?」我問,心裡想著,如果警察出面能搞定最好,我也不用欠娜姐這個不大不小的人情了。
「我看沒戲。」
趙笠一付心灰意冷的口吻,「算了,再等半小時,如果還是談不下來我就先回去。唉,耗著也白耗,實在不行就換別家看看吧,總不能他們說什麼是什麼!現在交首付變一次,拿鑰匙是不是又會另一套說法?等到取房本的時候再來一下…誰特麼受得了啊!我說老江,你到底有辦法沒有,給哥們個痛快話行不?」
我含糊其詞,「行,我知道了,你再等等,我儘快給你回信。」
掛斷手機後,我用眼神示意娜姐,看看,我江潮沒說假話蒙人吧?
娜姐微微點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她不說話,我以為對方為難,便說,「娜姐,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其實這筆錢我可以拿出來先給他用,可我同學已經借我不少錢當首付了,這要是再給他錢,我擔心他心裡落差太大,受不了!」
嘆口氣,我自黑道,「我就一本科勉強畢業的差等生,人家可是碩士,下半年會保送繼續念博士。嘿,難得哥們求我一次,所以我才…」
娜姐揮手打斷我,說,「江先生,這樣吧,我和你過去一趟,現場了解了解情況。如果你同學說的這些全部屬實,我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沒想到對方竟然說親自過去,我不好意思了,忙道,「不需要,不需要!娜姐,您如果方便就幫我打個招呼,不方便就算了,哪兒能勞動您的大駕啊,這不合適的。」
「走吧。」
娜姐根本沒聽我的,站起身拿外套,說,「江先生,您開車了嗎?」
「沒,我打車來了。」
「那坐我的吧。」說著,她已經開始向外走。
我沒轍了,只好緊緊尾隨,和娜姐出了蜜糖。
到門口的時候,小廖見娜姐要和我一起走,上來問了幾句,雙方說了說,小廖便向我走過來,道,「哥們,娜姐我就交給你了,要是她有啥不痛快,嘿嘿…」
我明白對方話的含義,點點頭,「放心,我有事也不會讓娜姐有事。」
隨後,我和娜姐上了她的車,是一輛沃爾沃XC90,新款。
這輛車大概有七八十萬的樣子,屬於低調的高貴,顯然比較符合娜姐身份。
一路上,娜姐始終沒說話,臉色也波瀾不驚,看不出是不是不高興。
半小時後,我們抵達售樓處,我先給趙笠打電話,讓他和小畫過來說一下情況。
見到我身邊的娜姐,趙笠楞了一下,問,「老江,這位是…?」
「朋友,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老趙馬上明白了,隨即向娜姐又講了一遍買房經歷,當然,比我詳細多了。
娜姐聽完嗯了一聲,只說了一句,「我們進去吧,我幫你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