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秋天總會時不時下雨,我和越凝歌走在醫院外的街道上,天空中已經飄起淅淅瀝瀝的雨絲。
見我一直沉默,越凝歌終是忍不住問道,「江哥,方少他、他怎麼樣,會不會落下什麼後遺症?」
我站住腳,張開嘴抬頭接著半空飄落的雨絲,好半天才回答,「其實方磊人不錯,怎麼說他好呢?隨和沒架子,對朋友肝膽相照,就是太愛玩,四處瞎折騰…」
「江哥,我在問你方少傷得怎麼樣!」越凝歌有些不滿,「你和我說方磊是什麼人幹嘛!」
「他…」我苦笑,「你說能怎麼樣?丫頭,你那一酒瓶子差點兒捅破天了知道不?」
「嗯。」越凝歌低下頭。
「老方頭上破了一個大口子,醫生說有五厘米那麼長,右耳朵那裡劃爛一大塊,縫了七針,眉骨開裂,臉部軟組織多處挫傷,好在倒是沒有出現面頰骨折…」
「這麼嚴重?」越凝歌傻了,「我,我就是生氣,想不到打一下能傷得這麼厲害。」
「你想不到?你想不到的事還多了!」
我有些惱,「凝歌,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幹嘛!那個紫嫣,她怎麼對你的還不明白嗎?我承認,方磊出手打紫嫣的確有些過,但他要是不狠狠教訓對方讓紫嫣長長記性,她能當回事兒嗎?這些混酒吧私人會所的女人心眼兒一個比一個鬼,玩你越凝歌還不跟鬥蛐蛐一樣?」
「我就是覺得紫嫣可憐,而且她以前對我也挺好的。」
「還犟嘴!」
我已經懶得跟越凝歌再說什麼,畢竟只有經歷過一些事兒,她自己吃過虧以後才能曉得世態炎涼,明白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其實挺艱難的。
「凝歌,你自己回學校,該幹嘛幹嘛。但記住,私人會所那地方不許再去,和紫嫣也不能再打交道!還有,你欠她多少錢回頭告訴我,這事兒你別管,我想辦法。」
「不用,我不要你替我還帳。」
我笑笑,嘆口氣,「我為你還帳?我還得著嗎?是方磊為你還!老方說了,希望你不要和紫嫣有任何瓜葛,欠她的錢,連本帶利一起還她,以後你倆永遠不要來往。」
越凝歌有些吃驚,問我,「方少?他幹嗎替我還帳?我不會用他的錢!」
「為什麼方磊要幫你…」我張了半天嘴終於沒把實情說出來,「以後你自己問他吧,你們的事兒我管不了!」
…
和越凝歌分手後,我再次成為浪蕩街頭的孤家寡人。
發現這一鬧騰,時間已經過了中午,現在已是下午三點多,從早上醒來到現在滴米未進,我飢腸轆轆餓成狗。
試著給簡約的新號碼打電話,對方卻一直關機,根本打不通。
難道她上飛機了嗎?或者成心躲開我,就是不想再和我取得聯繫?
於是整個人都跟廢了一樣,軟綿綿渾身無力,什麼也不想干。
今天真是悲催的一天,本來約好方磊談正事兒,結果…把人家老方整到病床上,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簡約徹底玩失蹤,雨茗和我快要鬧翻,而越凝歌和方磊又跟著起膩,真特麼一個個都是不夠揍的!
又想到王艷,不知道她是不是收起心思踏踏實實做一個好後媽好妻子,只覺得人生處處都是悲涼,所謂的幸福感離我太遙遠…
蹲在街頭,我就像等待被包工頭召喚的農民工,茫然四下張望,卻不明白從我面前走過的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一個個究竟有什麼事兒,開心或者煩惱,為何都走的那麼急…
沉默一天的電話終於響起,掏出一看,我發現是趙笠。
這小子問我,「老江,有沒有和你雨茗姐說啊?梁立那邊咱啥時候再去?」
我僵住,半晌才開口,「你管呢,該說的時候我自然會說。」
「得!」趙笠的語氣有些不滿,「皇上不急太監急,我算是明白了,你和雨茗玩曖昧,我趙笠跟著瞎湊合啥啊。」
「滾蛋,再胡說老子不認你這個朋友!」
趙笠卻不怕我發飆,回嘴罵我,「江潮,瞅瞅你丫那揍性,別告訴我你和簡約散了現在想著跟雨茗發展…人簡約跟你不是一天半天了,你甭想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咋滴,還想三妻四妾是不是!」
我被趙笠說的啞口無言,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兒,我和雨茗這算什麼?沒名沒分,我憑什麼因為雨茗和魏風接近就賭氣?我真沒有那個資格。
嘆口氣,我說,「還有完沒完,有事兒說事,沒事掛電話。」
「你…」趙笠沒轍,哼哼唧唧半天才對我說,「老江,梁立打電話了,跟我說他過幾天會組織一個名老中醫聯手義診,為期一天不收診金。梁立老爺子的意思讓你和雨茗也一起去,他們幾個老傢伙共同會診,大家斷斷雨茗到底什麼情況。」
「太好了,謝了哥們!」我想了想又問,「具體哪天呢?最近公司事情太多,你告訴我日期,我提前和雨總說一下,到時候別安排其他工作。」
「周三上午八點開始,在瀾江路『炎黃社』!你別忘了啊,早點兒到,我估摸著那天人肯定少不了。」
掛斷趙笠的電話,我思前想後,不知道該不該給雨茗打個電話說一聲。
打,是不是顯得我太關心她了?而且如果她這時候正跟魏風在一起,會不會嫌我攪了人家倆的好事兒?
不打,今天周日,周一大早開例會就要制定一周的工作計劃,到時候要是周三安排了什麼重要工作可就難辦了。
猶豫半晌,我還是決定給雨茗打一個電話。
儘管她對我意見很大,並且誤會我和王艷有奸.情,但她雨茗可以不仁,我江潮不能不義,再怎麼說人命大過天,我還是擔心雨茗的身體。
雨茗接我電話倒是很快,只是她說話的語氣卻很奇怪。
「江、江潮?你、你找我幹嘛?」
我有些懵,怎麼雨茗說話磕磕巴巴的?
於是問她,「茗姐,你現在哪兒?說話方便不方便?」
「我在…」
雨茗似乎在向什麼人求證,足足過了十幾秒鐘才回我,「我在…在『藍調憂傷』,你來嗎?」
嗡,我的腦袋一下炸了,麻痹的,藍調憂傷,雨茗怎麼會在那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