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雨茗還沒有到家。
我下廚做了一鍋湯麵條,放了生薑、蔥花還有香油,又甩了兩個雞蛋,出鍋的時候香氣四溢。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我給雨茗打電話,問她今天還回不回來。
雨茗告訴我說已經在路上了,累得受不了,必須回來好好睡一覺,不然整個人都要崩潰掉的。
我有些心疼,囑咐雨茗慢點開車,我會在樓下等她。
雨茗就笑著說,「潮潮,天氣這麼冷,你下樓幹嘛啊?我又不是不認識路,嘻嘻,你乖乖在家裡等我回來,不許下來聽見沒有!」
我嗯著答應雨茗,卻沒聽她的話,很快收拾停當,出門下樓。
叼著煙,我的心情非常複雜。
回來之前,我曾想過和雨茗深談一次,告訴她我準備離開幾天,去一趟京城。
現在的情況,方磊這個關鍵人物不回來,歸期遙遙,很多工作沒辦法開展。
而且由於孟婕那邊還沒有完全搞定老城區拆遷項目,經營權沒掌握在自己手裡,同樣讓我的計劃不得不推遲。
唯一已經做好準備只欠東風的芷舞姐目前也不在南京,好像帶著小石頭去了外地,不知道幹嘛了,所以這段時間我著急也沒用,的確可以出去找簡約。
事實上,每個人面臨選擇的時候,往往會給自己找很多很多這樣那樣的藉口,殊不知,並非那些困難克服不了,只是自己不願意或者沒有多麼強烈的意願去爭取罷了,最後只能落得一個唏噓的結局。
我不希望自己處在那種混沌懵懂的狀態里,我必須要和簡約說清楚,也和雨茗坦白一切。
只是,當我見到雨茗的時候,看著她步履蹣跚從寶馬X5上下來,我突然開始懷疑今晚自己能不能張開口。
雨茗的精神狀態非常差,即便在冷風裡月光下,我也能看出她臉上的疲憊。
甚至,兩天沒見,我怎麼都覺得雨茗有些銷瘦了?
連忙迎上去,我心疼道,「茗姐,你工作也不至於這樣不要命吧?你身體本來就不好,梁神醫和上官老太他們都說你不能過度勞累,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幹嘛啊這是,跟自己過不去有什麼好!」
雨茗笑笑,卻在我摟住她的一瞬間癱軟在我懷裡,說,「潮潮,人家知道的,我這不是回來睡覺了嗎?好啦,抱我上去吧,我走不動路。」
心裡頓時覺得好酸楚,我彎下腰,一把抱起雨茗,輕聲喊著,「茗姐,好,我抱你回家,我們走。」
上了樓,即便進到客廳里,雨茗還是賴在我身上不鬆手,似乎掛在我懷裡變成樹袋熊才是最舒服的生存方式。
我沒轍,只好幫她換了拖鞋,將雨茗放倒在沙發上,又去衛生間端了一盆熱水,為她洗手擦臉。
雨茗一直閉著眼,嘴角洋溢著笑意,偶爾舒服地呻.吟一聲,或者說,「潮潮,你真好,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會徹底放鬆…」
我的心情卻更加苦澀起來。
那些藏在心裡,準備今晚和雨茗說的話,根本就張不開嘴。
盛了一碗掛麵湯,我一口一口餵著雨茗吃下去,自己也喝了些,鍋碗筷子也不收拾,兩人相依在沙發上。
默然中,良久,我問雨茗,「茗兒,公司的情況怎麼樣?你幹嘛這麼忙啊?」
「再不忙就被人家徹底架空了!」
雨茗笑笑,很疲憊的樣子,說,「潮潮,你最近怎麼不問馬明宇還搭不搭我的車?」
「問什麼問!」
我親了雨茗一下,說,「他和你已經差不多劍拔弩張了吧?他特麼還有臉搭你的車?」
「對啊,連你都知道我們關係很差了…唉!」
雨茗嘆口氣,「所以我能不多工作多加班嗎?之前任性,非要離開一段時間散心,結果呢,差點被人家把工作都接手…唉,自食其果啊!」
我明白雨茗是說她正月十五前一周跑出去的事兒,順勢問,「茗姐,你還沒告訴我那些天你去哪兒了呢!」
「我是沒說,但你也沒問我啊!」
「我是沒問,但我每天都會給你打很多電話,還有簡訊、微信留言。」
「你是打電話了,但你只是和我聊天拉家常啊!」
「因為我希望給你一些自由,對我來說,只要知道你好好的,平平安安就夠了!」
我們的對話就像繞口令,又如同陷入一個沒頭沒尾分不出因果關係的死循環。
說到後來,兩人都笑了。
雨茗的額頭在我下巴上蹭了蹭,說,「潮潮,我其實沒去遠處,就是給我媽媽上過一次墳…對了,那些鮮花是你放的吧?你也去了?」
我點頭,的確,春節過後,我曾經去過一次。
「潮潮,你真好!」
雨茗又親了我一下,說,「後來我跑到西湖邊,住在最貴的酒店,每天看看書看看風景。」
「哼,你有錢,所以你盡可以任性!」
「嘻嘻,」雨茗又笑了,「那我還怎麼樣?我心愛的男人整天想著別的女人,你說我該怎麼做呢?人家心裡不舒服,又不能斥責那個壞傢伙,我還不能自己躲起來讓心情好一點嗎?」
我沒話了,心臟部位又開始疼!
簡約和雨茗,還有嵐瀾以及瑤馨,都對我一往情深,可我只能選擇一個人終生相伴。
「潮潮,放鬆的那幾天,我住的賓館大廳正好舉辦一場小型不插電音樂節,主要是吉他彈唱。我當時就想,要是你在這裡就好了,我們立馬上街買兩把最好的吉他,我和你,我倆一起上台表演…你說,會不會引起轟動呢?嘻嘻,說不定就有星探看上你了呢!」
我眼前出現雨茗描繪的那個場景,不禁也要有些動心。
「那你當時幹嘛不給我打電話啊?你該知道的,只要你一個電話,我分分鐘就從南京去杭州了!我和你一起聯袂表演,哈哈,想想都覺得激動…轟動肯定不可能的,但贏得一些掌聲喝彩啥的,我覺得問題不大。」
「是啊,我也知道只要我一個電話,你要不了半天功夫就會出現在我面前的,」雨茗點頭,卻又苦澀地搖搖頭,突然說,「潮潮,可我不願意這樣做,因為,我知道還有一個女人,你同樣會為了她的一個電話,不遠萬里去到她的身邊…所以,既然我不是唯一,我為什麼偏偏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