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問劉道來的意圖,簡約默然片刻,想了想才說,「潮潮,如果我說劉道只是來看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信嗎?」
「肯定不信啊!」我冷笑,「什麼鹹菜缸醃出什麼味兒的鹹菜,這人啊,要是托生在臭豆腐堆里,渾身上下都特麼臭烘烘的!劉道知道消息這沒什麼,畢竟你受傷也有幾天了,連你以前公司同事,明佳她們都過來看你,劉道不可能聽不到一點信兒的。可我就是不相信他的意圖真就那麼單純。」
「所以說你小心眼兒呢!」
簡約嘆了口氣,說實話了,「沒錯,來看我恢復的怎麼樣,只是劉道目的之一,還有就是告訴我那個女同心理學實驗項目的進展情況…」
沒等簡約說我,我立馬翻刺了。
「還說?丫還特麼有臉說?」
我怒不可遏,「約兒,不是我說你,你就不該讓劉道進來!他和你說這個幹嗎?有病啊,還嫌折騰咱倆不夠嗎?」
「不是的,不是的。」簡約連忙勸我,「潮潮,劉道來是告訴我項目已經完結,不過因為我臨時退出,其中一個重要子課題草草了結,最後差點沒有通過結項審核!」
「活該!該!」
我忽然想起走錯門,去了花苑小區三號樓三零三,看到那間屋子裡的一切以及當時簡約的穿著,我的心立馬又疼了。
見我面孔扭曲,簡約伸出手拉住我,輕聲道,「潮潮,咱不說劉道了,他馬上要出國,其實也是過來和我告別的…唉,那件事,我現在和你說實話吧,不管咱們以後能不能在一起,這件事的真相我想你有權知道。」
「說。」
聽說劉道要走,遠遠離開我們,我的心情才稍微好轉。
老子才不管你劉道是出國還是出地球,只要別跟我眼前晃悠,別纏著簡約,那就和我沒關係。
「唉!」
簡約長嘆一聲,「潮潮,其實大概情況你已經了解了,我當時是在等一個女人,一個有著嚴重同性戀傾向的女人。這個群體不被人們理解,甚至也不為人所知,她們得不到世俗寬容的…我不想談論我的觀點,畢竟做這個項目的時候,我必須忽略自己的取向,僅僅作為一名觀察她們、了解她們的心理學研究人員出現。」
我有些煩躁,但還是忍著鬱悶聽簡約繼續說。
「那之前,我們已經做過好幾次調研,形式以訪談為主,其實按說我是不會穿成那個樣子的,只是,那天臨時出了點差錯,約好的雙方,其中一方有情況來不了,而為了說服她們,我們團隊費了很大力氣,所以我明白,如果當天不繼續測試,很可能這個關鍵環節再也沒機會驗證了…是的,如果她真的來了,我們當然不會發生什麼,但我會記錄她在面對一個讓自己心動的同性時,身體指征、情緒、甚至言談舉止、感覺、表情…諸多方面的反應。」
見我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簡約搖搖頭,有些無奈道,「潮潮,科學實驗需要奉獻和犧牲,我既然答應劉道,答應課題組,我能怎麼辦?你該明白,半途而廢不是我簡約的風格,我是不會放棄唯一機會的…還有,那個房間其實就是她們平時約會的場所,其中一方很有錢,早就買下那裡了!」
一下子,我沒話了,心裡雖然還是接受不了,但我卻知道簡約的確是這種性格,不放棄不氣餒,有自己的主見並且遇事果斷、堅毅。
要不是個性使然,簡約絕不可能什麼也不顧,跟著我江潮這個窮光蛋,在南京一熬就是三四年,也不會在我已經和雨茗確立關係之後,就算不能和我結婚繼續在一起,也要證明自己的身體已經好了,能生育,非得要一個我們倆的孩子。
這個真相搞得我心煩意亂,卻知道不能再埋怨簡約什麼。
「其實潮潮,那天你來之前,我發現下水道壞了,但我不是房子主人,所以不好貿然為她做主找通水工。唉,她們那些人,心理非常敏感甚至脆弱,這種極為私密的地方,一般來說絕不會讓男人隨便進來,哪怕是修下水道也不行!當時我給她打電話說明情況,她就開始彆扭了,說怎麼那麼多不順利,今天不過來,心理不痛快,測試不做了。放下電話沒幾分鐘,你就開始敲門,我還奇怪呢,說不來怎麼又來了?沒多想開了門,卻發現是你…唉,看你難受成那個樣子,我心裡很掙扎,原本想著那天晚上好好措辭和你解釋,可你拿著刀滿屋找人,我嚇壞了,哭的不行,又怕你鬧,只好說她不會來,等一晚上也是白等,你卻誤會,以為我說的是男人…」
我閉上眼,心裡不知道什麼滋味。
其實,這個真相我早就猜的七七八八,現在從簡約口中得到證實,更是沒辦法說什麼。
我該怎麼辦?向簡約道歉嗎?可道歉又有什麼用?
或者還是嘴硬,表示自己無法接受,反正簡約瞞著我就不對…
草,時過境遷,事實上,這個真相對我而言已經沒那麼重要。
我想,其實簡約自己也明白,但她還是找到今天這個機會向我解釋,因為簡約不希望我心裡永遠過不去這道坎兒,希望我能舒坦。
最後,簡約對我說,「潮潮,那件事你是衝動了,但事後我仔細想過,其實是我有錯在先,不管怎麼說我也不該瞞著你,我知道你的脾氣,一開始肯定不答應,但只要我好好說,軟磨硬泡,或許你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反正又不是假戲真做,我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進行測試、記錄和分析…唉,所以啊,有些事真的不可以做錯了,只要錯一次,可能就要後悔一輩子。」
話已至此,簡約已然講不下去,淚眼婆娑看著我,說了一句,「潮潮,我真的後悔,我好難受,要是知道參與那個實驗會讓我失去最愛的人,打死我也不會同意啊!」
頓時,我心如刀割,既覺得自己委屈,又恨自己魯莽。
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天意,都是我江潮的命!
甚至,假如那天兩位測試者都能來,就算被我撞破,可能也不至於如此憤怒。
男人被戴綠帽子和發現老婆做了一件自己不喜歡的事,根本冰火兩重天,性質完全不一樣。
可,一切都那麼巧合,而且還是最壞的一種意外變化,我能說什麼呢?
低下頭,我苦笑,「好了約兒,你別說了,我都知道了,唉,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今天我這麼早來看你,其實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
似乎聽出我語氣低沉,簡約敏感地問我,「怎麼了?是不是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