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約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吐字清晰,但說話的口吻卻透著幾分商量的含義。
我立即意識到,此刻,她真的有很重要的話要和我說,並且,這些話極有可能是簡約早就想好了的!
不然,她怎麼會在剛剛醒來,見到我的第一時間裡,不是向我傾訴衷腸,反而直接說有事和我說呢?
心裡忽然忐忑不安起來,總覺得,簡約將要和我說的那些話,對我而言不見得好聽!
甚至,很可能是我特別不想聽到的字眼…
不過,這個時候也容不得我多想,便抬起頭,扥出兩張面巾紙擦鼻涕,看著簡約說,「約兒,你說吧,想和我講什麼都可以。」
「嗯。」
簡約似乎點了一下頭,卻因為頭部、肩膀、大臂以及胸部都被固定著,所以她的動作幾乎看不出來,也只有小臂能夠四處動一動。
將她覆在我頭髮里的手握了握,我說,「約兒,你說吧,我聽著呢。」
「潮潮,屋裡還有別人嗎?」
頓了頓,簡約並沒有直接說,而是問了我這麼一句話。
「沒有別人,就我,就我自己在這裡,大夫不讓那麼多人進來看你,他們都在門外了。」
「我知道,我能看見窗口,就是頭還不好動,多以看不全屋子裡的情況…」
簡約解釋一句,這才又說,「那好,潮潮,既然就咱倆在,那我說了啊,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聽簡約的語氣怪怪的,我馬上緊張了。
什麼我的意見?
我和簡約之間,啥時候變得這樣見外過?
還有,簡約既然說希望聽聽我的看法,那就說明,她要對我說的這件事,自己尚未拿定主意!
太少見了啊!
我心道,什麼事能讓簡約如此舉棋不定呢?
她的性格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不管做什麼事,就是五個字:乾淨利落脆!
往往我還在瞻前顧後的時候,簡約呢,不但早就下定決心,甚至都已經開始幹上了!
就如同,我們第一次彼此擁有的時候,我當時其實是有點含糊的,我挺害怕,畢竟人家女孩子是第一次,萬一我們以後不能在一起,分手了,我是不是有點對不起她?
當然了,和簡約的第一次也是我摘掉處男帽子的那次,但男孩畢竟和女孩不一樣的,這一點大家都懂。
當時,我記得很清楚,甚至覺得全程都是簡約在主動!
當她認定我,決定一輩子和我在一起之後,簡約做任何事情就再也沒有半點遲疑:從把她自己給我開始,我們同居,在南京打拼,找出租屋,規劃微薄收入下如何活得更嗨,彼此鼓勵,為以後的日子制定目標…
甚至,她參與那個女同實驗,去北京治病,這些都沒有和我商量過。
想到簡約從來都是一個獨立有主見的女人,因此,對她要跟我商量的這件事,便更加好奇,繼而都有些緊張了。
吞了口唾沫,我將臉上的淚痕和堵在鼻腔里的液體擦乾淨,又從床邊站起身,拉了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這才問,「約兒,你說吧,什麼事,很重要嗎?」
「也不算吧…」簡約的語氣似乎有些糾結,默然三四十秒才道,「潮潮,我和你說過香港分公司有個同事嗎?她…」
聽到這裡,簡約還沒說完,我的頭已經嗡的一下,差點爆炸開裂!
簡直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剛才,潛意識裡,我就覺得很可能簡約要和我說的事就是關於那個香港人的!
她的追求者,遠千里跑到南京給她送鑽戒的那個老男人!
頓時,我不禁浮想聯翩,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都在一瞬間湧上腦海。
我甚至開始不自覺和那個香港人,或者出現在簡約身邊的任何一個男人比較起來,魏風、韓陽、劉道…說起來,追求簡約的男人真是不少,而我,有什麼更出眾更了不起的地方,能讓簡約為了我痴心絕對呢?
沒錯,我江潮現在是有錢人,是億萬富豪,但簡約的收入也不低,根本不需要依仗別人的財富!更何況,那個香港同事據說是高盛亞太區高管,年薪百萬級別,父親家族還是小豪門,論起家底,真不見得比我差!
我想留住簡約嗎?
我能嗎?
我可以給她什麼承諾?娶她還是和她生孩子?
我特麼憑什麼要求簡約為我守著一輩子不嫁人!
只是,道理我都懂,都已經不曉得想過多少次了,但,只要一想到簡約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躺在別的某個男人懷抱里,我的心就開始滴血,真的受不了!
然而,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充滿諷刺---簡約醒來後,差不多第一時間,她便直接和我攤牌了!
心若死灰,我垂頭喪氣道,「約兒,你和我說過的,我知道那個香港人,靠,他不是在一個月前的某個周末專程飛到南京,就是為了給你送鑽戒嗎?」
聽到我如此說,看到我一臉惆悵的表情,簡約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嘻嘻,哎呦~~~疼!」
笑是一種讓幾乎全身肌肉都跟著動作的人體功能,因此,簡約剛笑了笑,便扯到不知道哪裡的傷處,疼的輕聲叫了出來,甚至眼睛裡都開始出現淚珠。
我嚇了一跳,忙問簡約哪裡疼,她卻說沒事了,反問我說的都是什麼啊,我是不是吃她醋了?!
沒有迴避或者隱瞞,我點頭,說,「對,我就是吃醋了!約兒,你是要和我說這件事嗎?」
簡約便又問我,「潮潮,如果我說的就是這件事,想知道你的態度,你能現在當面回答我嗎?」
「我…」我沒話了,真心不想回答。
但簡約一直在看我,看的我腿軟胸口疼,最後只好道,「好,既然你逼著我回答,那我就實話實說好了!理智告訴我,如果那個男人值得你託付終生,那麼你該答應他。但直覺和感情又告訴我,不管你遇到什麼樣的男人,只要那個人不是我,你就不能和他交往!」
「你這不跟沒說一樣嘛!」
簡約似乎有些不滿,凝視我好半天,才從口中輕輕吐出兩個字,「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