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得佑和幾個軍醫看到王蒹葭進來,立馬對她示禮。她這位軍中女神以及女武神,人氣、威望之高,甚至不輸於彭懷才。
王蒹葭趕緊揮手,讓他們不要客氣,以及輕輕做了一個禁聲動作,讓他們別打擾到唐夜的醫治工作。然後她輕輕走過去,讓何得佑和幾個軍醫出去,她一個人呆在裡面。
何得佑和幾個軍醫對視了一眼,覺得有點奇怪。自己在裡面可以幫到唐醫生的呀,王隊長幹嘛直接讓自己出去,眼睛還一直盯著唐醫生,好像對唐醫生有特殊想法似的?
雖然幾人不想出去,但是王蒹葭既然讓他們出去了,他們也不好不走,便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王蒹葭從懷中掏出一塊小毛巾,走到唐夜身旁。唐夜因為太專注給彭懷才治療,所以沒有發覺王蒹葭走過來。他現在非常勞累,因為他對彭懷才身上的蠱毒沒有任何頭緒,只能用最笨的延續生機的辦法穩住彭懷才的情況,那就要在彭懷才身體各個部位進行扎針疏通。由於消耗過大,所以在這冰天雪地的環境下也禁不住額頭冒汗。
汗水要落下來,滴到眼睛就不好了。唐夜下意識地想用衣袖擦汗,然而突然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接著有一塊輕柔的毛巾擦到了他額頭上。
唐夜一愣,扭頭看去,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笑出來,叫道:「蒹葭。」
「你認錯人了,我不叫蒹葭。」王蒹葭撇撇嘴道。
唐夜眯了眯眼,說道:「狂野小媳婦?」
「你……」王蒹葭一氣,輕輕跺腳,對唐夜羞惱不已。
要是極北駐軍的士兵們看到王蒹葭這副嬌羞小女人的模樣,肯定會身子都酥掉。王蒹葭除了是他們的女神,還是女武神,武神啊!就是很霸氣的……可是現在鐵血、倨傲、霸氣的女武神大人,做出了輕輕跺腳嬌羞的小女人模樣!
「咳咳……」唐夜和王蒹葭久別重逢,如人生初見又初戀般親密起來時,病床上的彭懷才咳嗽了兩聲,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王蒹葭臉色大窘,咬唇恨恨地瞪了一眼唐夜。她剛才看到唐夜專注地給彭懷才治病,覺得唐夜那剛毅、沉穩的模樣帥呆了,以為唐夜浪子回頭,變成一個再也不吊兒郎當的男人了。結果,帥不過三秒,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個傢伙還是那個討厭的混蛋!
王蒹葭不理會唐夜了,過去照看彭懷才。唐夜給彭懷才扎完針,再握上彭懷才的手,給彭懷才輸送一些枯木逢春的生命力。他要保證彭懷才絕對不出事,這跟他的私心有關,跟紅牆那位天子的囑託有關,也跟那份國運有關,還跟王愛仁、王蒹葭、外面守候的那些士兵等等之類人的期盼有關。
彭懷才在得到唐夜輸送的生命力後,覺得全身舒服,如冬日裡曬在暖和的太陽下。他看向唐夜,看到唐夜臉色越發疲憊,疼愛道:「唐夜,不要太勉強了,我能感覺得到,老頭子我暫時死不了了。」
唐夜笑了笑,說道:「彭爺爺你不能出事。」
彭懷才長舒一口氣,面色看起來好了很多,沒有剛才那種垂危老人奄奄一息,讓人揪心的模樣了。他悠悠道:「是啊,我還不想這麼快走……」
國家即將危難,他這種一生為國的老人,是放不下的,哪怕將最後一分力氣放在報效國家上也是願意的,就怕時間不給他機會,生命不給他機會。
「彭爺爺,有唐夜在,沒事的。」王蒹葭握著彭懷才另一隻手,由衷地淺笑道。
自從疾病肆虐後,她每一天都沉著心,即便安慰那些士兵時會笑,也是很牽強。這段時間她很累,但不得不支撐。現在看到彭懷才好轉,唐夜又來了,她感覺心裡的擔子一下子輕了很多,這才能開心地笑出來。
彭懷才笑了笑,疼愛地看著王蒹葭道:「蒹葭,這些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王蒹葭重重搖頭。
彭懷才看著她,又看看唐夜,說道:「等事情結束後,你就跟唐夜回燕京去,不在這裡受苦了。」
王蒹葭急了,說道:「我不回去,我沒受苦,我要在這裡陪彭爺爺,還要殺那些進犯的白毛子!」
然而唐夜插話道:「要回去。」
「誰要理你呀!」王蒹葭立馬撇嘴道,嬌氣的樣子有些可愛。
唐夜聳聳肩,不跟她鬥嘴,說道:「我想你回去是一個原因,但更多的,應該是紅牆那位天子。如今你鍛鍊有成,紅牆那位是不會放過你這樣一個人才的。現在是需要人才的時候,那位大人的處境,很窘迫……」
彭懷才面色凝重起來,擔憂道:「事情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嗎?」
唐夜輕輕點頭。
彭懷才作為一個不輸於王愛仁的紅牆老人,即便多數時間駐守在極北邊境,對天下大事也時刻了解。紅牆那位天子的情況,以及眼下隱隱要發生的事,諸如玄黃大計這些,他都是知道的。
王蒹葭不高興起來,對唐夜惱怒道:「唐夜,你不要說這些事了,彭爺爺的病還沒好呢,老說這些糟心的事幹什麼?」
唐夜歉意地笑笑,表示不說了。王蒹葭撇頭重重地「哼」了一聲。
彭懷才淺笑,看著這兩個他疼愛的後輩,心中甚是欣慰,突然想念起家中的親人。他也有一個孫女,只是還小,才上小學。可是現在天下要亂,不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麼樣的情況。想到這些,老人忍不住心中嘆氣。
彭懷才的情況已經穩定,唐夜和王蒹葭走出堡壘告訴守候在外面的士兵們。士兵們聽到這個消息時,個個喜笑出來。然後他們分批進去看望王愛仁,出來時笑意更濃,看到唐夜時肅然起敬,滿是感激。原本他們還不相信唐夜這麼年輕會有好的醫術,沒想到真如何得佑所說,唐夜能夠應對這肆虐的疾病!
有了希望,整個基地多了生機。那些倒下的士兵振奮起來,相信不久後就可以擺脫疾病折磨,重新上戰場殺敵!
但是唐夜心中沒有這麼樂觀。那蠱毒他研究過了,很複雜,複雜到他沒有絲毫對策,並不敢打包票說一定可以解決。
……
燕京,文中原去找了木採桑。
木採桑正在陪女兒木桑桑玩,看到文中原後讓木桑桑進屋子裡去。
文中原淺笑地走過來,哈了哈熱氣,說道:「天氣越來越冷,要注意保暖。」
這樣的文中原,更像一個細心照顧女人的普通男人,而不是那個在玄黃大計中擔任重要角色,甚至有可能是玄黃共主,想要讓天地重歸混沌的野心男人。
木採桑的態度一如既然地漠然,對文中原的殷勤沒有熱心回應。文中原習以為常,知道木採桑不喜歡花言巧語,直接說正事道:「開始安排探查八處龍脈的計劃了,屠龍以削氣運,這將是接下來一段時間的重點,極北邊境的事如果能收網,就儘早收,需要你幫忙其他的事。」
木採桑說道:「毒瞳血淚的毒開始起作用,兩天後就會有結果。」
「好。」文中原笑了笑,悠悠看一眼北方,說道:「其實唐夜是個好對手,本想慢慢斗一斗。但是,斗,有幾種斗,與人斗、與天斗、與己斗,現在我們與天斗,就沒必要再耽擱時間在人身上了。要怪,就怪唐夜冒頭的時機不對。」
木採桑撇頭不語。殺一個唐夜她覺得沒什麼,但是,連著殺那一支數百人的軍隊,她就覺得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