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蒹葭跟隊友們返回後備基地,突然後備基地傳來消息,說老將軍病情加重了。頓時所有人心情都沉重起來,加快速度趕回去。
彭懷才是第一個患病倒下的,即便他身體強壯,但也是一個暮年老人。老人一旦倒下,各方面的狀況都會出現問題。生老病死,是老人面臨的最大挑戰。在彭懷才倒下的時候,所有人都想到了這個問題,只是沒有人說出來。
老將軍病情加重,難道真的要面臨生離死別的那刻了嗎?
王蒹葭很傷心,眼睛紅了起來。彭懷才是她爺爺的摯友,視她為親孫女。在極北之地的這些日子,彭懷才非常照顧她,她也把彭懷才當成爺爺那樣來孝敬。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真的要奪走這位親人的生命了嗎?
王蒹葭加快趕回去,要陪在彭懷才身邊。
……
唐夜跟著何得佑他們趕回後備基地,到了一處平地,看到有兩座堡壘,以及數十個搭建起來的帳篷。但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就發現基地的士兵們都出了帳篷,守候在堡壘前,神色低沉。幾個醫護人員進進出出,非常慌忙的樣子。
何得佑和那幾個隊員看到,臉色一下子焦急,奔過去問道:「是不是老將軍他……」
基地的隊員看到何得佑他們回來,臉色一喜,剛想說些高興的話,但立馬把話咽了回去,低沉下頭,輕輕點頭道:「嗯……」
他們都心知肚明一個事,老將軍的病情加重,恐怕不行了。老將軍出了這種事,他們哪裡還有心思在意別的事。
突然,何得佑看向唐夜,奔過去抓起唐夜的手,神情誠懇,請求道:「唐兄弟,請你去看看老將軍的情況,一定要保住老將軍的命!」
守候在堡壘外的士兵聽到何得佑的話,都看向他們,目光落在唐夜身上,不明所以。何隊長為何如此請求這個小伙子?
他是醫生?
何得佑簡單告訴他們道:「這是唐醫生,燕京派來的。」
「什麼?」士兵們一下子驚訝。
然而他們沒有高興,原本燕京那邊派來高明醫生支援,是他們一直期盼的事,也是面對眼下的惡劣情況所剩不多的希望。然而,看到是唐夜這麼年輕的一個人來,他們很失望。這麼年輕的醫生能有什麼用啊,燕京這是放棄了極北駐軍吧。失望之後,有些士兵生氣起來。極北駐軍如此地重要,老將軍戎馬一生,立功無數,可燕京那位天子,就是這樣對待的嗎?
士兵們中開始出現騷動,隱隱要爆發。
但是這時,唐夜沒有跟他們說一句話,隨手脫下棉衣,丟給何得佑,神色嚴肅地走向堡壘內。
唐夜嚴肅起來,發出一股強大的威勢,一言不發的樣子更顯得威嚴。他走向堡壘內,聚集在堡壘前的士兵們似乎被什麼牽引,情不自禁地讓開路。
這一幕有點怪異。士兵們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讓路,本該是對這「年輕無用」的醫生有氣的才對。何得佑卻是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早已感受到了唐夜身上的一股氣質,沉穩、威勢、臣服!那是一種讓人情不自禁被他帶動的領袖氣質!
何得佑覺得,或許唐夜就是來統領他們的!
唐夜在眾人注視下進入堡壘內,何得佑緊隨其後。他跟唐夜熟悉一些,想要幫助唐夜。
堡壘內很暖和,幾個軍醫在忙碌,但忙得很沒有效率,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光顧著團團轉的感覺。他們旁邊的病床上,躺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老人顯得虛弱纖瘦,那正是彭懷才。跟以前相比,被疾病折磨的彭懷才簡直像變了個樣,實在讓人內心不忍。
幾個軍醫看到唐夜嚴肅著臉走進來,先是疑惑,而後是不悅。他們知道士兵們擔憂老將軍的情況,但是這種時候最好不要來打擾治療,他們已經很煩躁了,不想再被打擾。
一個軍醫過來要呵退他們,何得佑直接幫唐夜開路,說道:「燕京那位大人派來的醫生,來幫忙看老將軍病情的,你們不用擔心。」
「也請聽從安排。」何得佑補充了一句。他是擔心這些軍醫不服氣,畢竟唐夜太年輕。就像他之前被唐夜治療時,也不相信唐夜。但現在他見識過唐夜的醫術了,對唐夜非常信任。
然而何得佑只是一個小隊長,幾個軍醫不完全聽他的話,還是想攔著唐夜。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彭懷才艱難地對他們揮了揮手,望著唐夜擠出一個笑容,哼道:「臭小子。」
唐夜努了努臉,露出一個笑意,叫道:「彭爺爺。」
這……看到這一幕,何得佑和幾個軍醫面面相覷。唐夜……認識老將軍?
「臭小子。」
「彭爺爺。」
多麼親切的稱呼啊。何得佑和幾個軍醫突然感到一陣溫暖。他們看到了彭懷才露出的笑意,這是自從軍隊被疾病肆虐後他們就沒見到過的。頓時他們對唐夜不再有絲毫懷疑。哪怕唐夜沒有什麼醫術,就沖唐夜跟老將軍這份親切的關係,他們就不會再阻止唐夜了。
唐夜走到彭懷才身旁,沒有廢話,直接取出《通玄二十四針》,這套醫痴傳給他的神針,每一針都有各自的妙用。可能是曾經遇到的疾病太低級,所以他從未需要動用《通玄二十四針》的能力。但是眼下的情況,或許是扶龍之臣那邊操控,像木採桑這些,都是極為恐怖的存在。如果是木採桑下的毒,那就必須用到《通玄二十四針》了。
通玄二十四針藏放在一個陳舊皮匣里,唐夜取出皮匣,直接攤開,皮匣內露出兩排銀針,一排十二枚。唐夜沒有廢話,直接取了一根細,一根粗的銀針下來,對著彭懷才側腦和頸脖的生機命脈處扎針,先穩住彭懷才的生機狀況。
何得佑和旁邊的軍醫看到唐夜這番動作,一氣呵成,儼然一個醫道宗師,內心受到巨大震撼。這一刻他們覺得,或許唐夜真的能救回老將軍的命。
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唐夜穩住彭懷才的生機後,開始一點一點察看彭懷才的具體病況。每當摸清楚一些情況後,他的臉色就陰沉幾分。
他從彭懷才的病情中看到了蠱毒的影子。
「木採桑、扶龍之臣……你們就那麼喜歡用這種手段去實現長生的夢?」唐夜內心極度陰沉地冷哼。
出現蠱毒的影子,他第一想到的就是木採桑。而木採桑是扶龍之臣,也就意味著,這是玄黃大計的實施導致!
唐夜原本沒有說要站到哪邊去,但是扶龍之臣這種行為,已經觸及到他的底線!
眼下要先穩重彭懷才的病情,唐夜壓制住內心的暴戾,專心致志地給彭懷才治療。然而這種蠱毒太罕見了,他沒有一點的頭緒,只能通過刺激彭懷才全身的穴位和脈絡,爭取回復彭懷才的生機,讓彭懷才能支撐更久的時間。
這樣一來,所要進行的治療就是一個巨大的工程。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唐夜體力消耗得越來越大,但他一直在堅持。
王蒹葭趕回了基地,看到士兵都聚集在堡壘外,心中一慌,趕緊奔入堡壘,生怕見不到彭懷才了。而到了裡面,她看到正蹲在彭懷才身旁專心扎針,在極北之地的低溫下也能額頭冒冷汗的唐夜,不由怔住,呆呆的,沒有再邁動腳步走過去。
那麼專注,那麼剛毅,那麼沉穩……這還是那個討厭的傢伙嗎?
王蒹葭抿了抿嘴唇,突然覺得委屈。這傢伙現在才知道過來,氣死人了!
可是,怎麼又感覺很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