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棋局總是縱橫交錯的,直走的車看似氣勢洶湧,但有可能被隔山的炮吃掉。而那被馬、炮、象、仕重重保護的將帥,也有可能被一個一步一步越楚河而來的小卒擊殺。所以真正的博弈者,必須下一步觀數步。陰謀、陽謀,混餚視線,擾亂思緒,錯綜複雜,既步步為營,又高瞻遠矚。
當看到一個矮小老和尚出現,唐夜知道,這又是一盤棋局。他憤怒於,董天成到底有沒有陰他。和董天成交談一番話,他覺得董天成算是磊落之人。要在紅牆爭權,對他的態度,以及對今後的打算,董天成坦然說了出來。但是董天成前腳離開,後腳古佛陀就到來,這未免太巧合了些。
唐夜不喜歡被任何人算計。當被算計後,他會狠狠地反擊回去。哪怕他對董天成有些好感。如今的境地,不是欣賞一個人就一定會和他成為朋友的,也有可能是刀劍相向的敵人。
唐夜已經被古佛陀發出的力量抑制,這是個比夜影亂還要厲害的人物。唐夜也是納悶,不是說這個世界不能有太厲害的人嗎?自己現在變強了都有可能觸動某些禁忌,那現在怎麼強者一個又一個地出現?
世界有點瘋狂了,確實開始崩壞。
唐夜站不起來,索性保持坐著,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平靜,看向古佛陀,眼神不善。
古佛陀流露著漠然的神情,矮小佝僂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來,感覺是個要死的老頭,毫無威脅。然而就是他壓制了唐夜,讓唐夜起身不得。他坐到剛才董天成坐的位置,和唐夜相對,獨自倒一杯茶,喝了一口,笑出來,說道:「不錯的茶。」
唐夜盯著他道:「茶是不錯,但心情不行。現在這種氣氛,也不是喝茶的氣氛。」
古佛陀看一眼唐夜,嘴角扯動,有些玩味,沒有挑釁唐夜,只是有些蔑視,不屑一顧的感覺,說道:「你要死了,知道嗎?」
唐夜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又他媽是來殺自己的!
「給我一個理由,我對你一無所知。」唐夜盯著古佛陀冷哼道。
古佛陀笑了笑,說道:「奪我佛之氣運,世間萬佛皆怨你,又何需你知道我是誰?」
唐夜這真是無語了,哼道:「你意思是,我奪了你們佛家的氣運?大師……不,老和尚,老東西,你要殺我我對你就不客氣了,別怪我這麼叫你。要不,在殺我前你跟我說說,我怎麼就奪你佛家的氣運了?氣運這東西我只略知一二,再跟我說說?」
古佛陀倒是有些驚訝唐夜能這麼平靜,不過,能悟得枯木逢春的人,定然是不凡的,這一點古佛陀不會否認。甚至他可以承認唐夜比他還要有悟性。但是,唐夜一個非佛非道之人,領悟了枯木逢春,讓佛家三分氣運少了不少,他認為就是不對。而他一個以弒佛成佛的人,可以搶奪枯木逢春之法,所以可以輕鬆克制唐夜。
古佛陀雙手插入袖中,眯起了眼睛,有點老態龍鍾,卻讓人一點不敢小覷,他對唐夜道:「氣運,朝堂六分,江湖四分,為天地之運勢。強者當強,弱者當弱,繁榮昌盛,與世興衰,皆是氣運所導。我佛乃江湖流派,自有氣運歸屬。枯木逢春乃是大氣運之妙法,你悟了,便是奪了我佛氣運。我佛已到興衰交替之際,豈能讓你一個非佛之人占了這氣運?」
唐夜沉默,許久後才說道:「這麼說,你是為了天下之佛而殺我,以此散去我的氣運?」
古佛陀沉默不語。
唐夜冷笑出來,甚至張狂而笑,哈哈哈,又突地變得怒不可遏,對古佛陀大喝道:「老禿驢,別說得那麼偉大!你要殺我,散我氣運,不是為佛,而是為了自己能得到我的氣運吧!你這樣的佛,也配叫佛?還有,枯木逢春為我自己所悟,與你們佛有半毛錢的關係?!」
古佛陀看一眼唐夜,笑了笑,對唐夜的憤怒和質問不以為然,說道:「多說無益,我不惜顯露氣運,讓崑崙那些守門奴察覺,今日之事,不成也得成。你不知道我的過去,如何能與我對敵?」
唐夜皺眉,說道:「崑崙守門奴?那又是誰?」
唐夜沒有從農百草那裡了解到崑崙守門奴的事,只是經過數次死戰,接觸到董妙珠、夜影亂這些後,又有陸青瓷這個天女的窺探,勉強知道一些相關的事。他知道世界有兩個世界,一個大世界,一個小世界。大世界即現世,小世界則是那古武之地。而這兩者,又與氣運有什麼關聯?
古佛陀見唐夜無知,遙望一眼崑崙山的方向,說道:「原本再過不久你就要到那邊去了,不過我殺你,奪你氣運,你便沒了機會。既然你不知道這種事,那我不介意讓你知道得明白。」
「你可知道天地本為一體,但因被數千年前一個老道士一劍斬斷天地氣運,所以人間只能為人間,天上只能為天上的事?」古佛陀看著唐夜說道。
唐夜搖頭。
古佛陀笑道:「想要真正斬斷天地氣運談何容易?即便是那個堪稱仙外仙的老道士,也只是能阻隔天地氣運罷了。天上的氣運已如何,人間人是不知的。但地上的氣運,我等卻知道。地上的氣運一分為二,一是這個大世界,二是那個古武小世界。人類,從來都不是安分的物種,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必有爭鬥。那個老道士就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另立小世界,與曾經的天地混沌相差無幾。在那裡面,便是數族林立,以武為尊。那,就是古武的真面目。」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古佛陀又悠悠道:「這不僅僅是為了給喜好武學的人一個爭鬥的天地,更是為了平衡這個大世界的氣運。因為太強的人,會打破氣運平衡,那麼世間必然動亂。所以為了這個大世界的平衡,太過強大的人定然會被那個老道士留下的徒子徒孫送去古武世界。按照你的實力,再過不久,也會有這樣的命運。不過,你要被我所殺,那就沒有機會了。」
唐夜總算明白了最近發生的大事背後關聯的秘密,原來自己一直知道的古武世界,比想像中更為玄妙。還有那什麼崑崙守門奴,關於犯氣運之說等等。
但是,明白是明白了,明白之後,就是古佛陀要動手的時候。唐夜閉了閉眼,睜開時眼眸凌厲,說道:「我一直都努力活著,並不願把命交代在這裡!」
古佛陀冷笑道:「由不得你!」
古佛陀忽地合掌,一巴掌朝唐夜推出,頓時一股強大的壓迫力量籠罩向唐夜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