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第383章 螳螂與蟬與黃雀與彈弓！

  董妙珠趕去唐夜的方向，眼眸忽明忽暗，一會是正常的董妙珠，一會是開竅的董妙珠。開竅的董妙珠似乎並不想醒來。上次雲滇的事對她打擊太大，她隱隱猜測到自己是唐夜的佛緣者，她的存在因此變得特殊。

  如果她能殺了唐夜，那她得道。如果她不能殺了唐夜，那就有可能是唐夜得道。

  第一次殺唐夜失敗，還讓唐夜悟得枯木逢春，她心生忌憚，怕自己第二次去殺唐夜時不夠果決，讓唐夜再次悟道。所以她決定，在沒有徹底忘卻前世那些對唐夜殘留的情愫前，不再以開竅的模樣出現在唐夜面前。但是，當唐夜遇到殺機時，她又忍不住醒來。

  唐夜只能死在她手上！

  「古佛陀，你休得動我佛氣運！」董妙珠冷哼一聲，但下一秒她又變得懵懂，因為回到了現世的董妙珠。

  現世的董妙珠非常排斥前世的她占據她的身體和意識，所以當察覺到異常後，她進行了抗爭。自己的意識、軀體，都要由自己控制！前世，就該活在前世，還來糾纏今生幹什麼！

  唐夜和董天成在茶館內繼續喝茶，唐夜向來不接受任何人威脅他，聽到董天成說「否則」二字，他神色一下子冷了下來，盯著董天成哼道：「你想威脅我？」

  董天成卻是搖搖頭，說道：「和你為敵對我沒有好處。如果可以，我是不會與你為敵的。但是我的否則，確實也是一種威脅。你若害我姐姐，我便要與你算清楚所有的帳。這算是威脅嗎？」

  唐夜笑道：「不算，如果是我害你姐姐在先，你找我的麻煩就是報仇，那是人之常情。」

  「這麼說，你不會害我姐姐？」董天成問道。

  唐夜點點頭，但突然有些心神不寧，說道：「我不僅不會害你姐姐，還會積極幫你姐姐。」

  董天成眯了眯眼，不明白唐夜為何如此好心了。但他看得出唐夜不像撒謊。像他們這類人，表面的功夫沒有任何意義，都是能到紅牆那邊耍幾招的人精了，要是還只是停留在表面功夫，早就被算計死了。他們的博弈，是在長遠的目光，以及龐大的格局上。比如今天這一次的見面，對今後有何影響，會發展出何種格局等。

  董天成接觸過唐夜後，願意多下一步棋，說道：「唐夜，在同齡人中，你覺得自己的見識如何？」

  唐夜一愣，隨即嘴角扯了扯，明顯有些不屑。

  董天成似是早就知道了他會這般反應，說道：「是的，你見識過很多同齡人，而他們在你面前，不值一提。比如孫楚、黃子楓等。但是，你覺得同齡人當中，全部都是那種靠著家族爬上去的庸人嗎？」

  「你想說什麼？」唐夜皺眉道。

  董天成看了看茶館外，眼眸深邃幾分，說道：「你覺得我如何？文中原、暮不苟等人又如何？」

  唐夜沉默。

  董天成不愧是董家一手培養起來的年輕翹楚，在心性、眼光、格局上，絲毫不比他差。

  唐夜沒有正面回答董天成的話，說道：「我今天才見到你們，說認識都算不上，又怎麼知道你們如何呢？」

  董天成露出一個愜意的笑。唐夜這掩飾的話不攻自破。唐夜覺得不高興了，搶過話道：「你好歹是董家培養出來的一個到紅牆搶高位的人，現在邀我來喝茶，就不怕被說閒話？」

  「無所謂。」董天成一口飲完一杯茶，眼眸變得明亮，說道：「從今天齊聚登龍台開始，這盤大棋已經開始。如果僥倖，這一盤棋足以下幾十年。但是，那相當累啊，呵……」

  唐夜深以為然。在紅牆那邊討口飯吃，要麼就做底層跑腿，聽別人的話，不用花心思鬥爭，只做一個執行者就行了，這樣就簡單很多。但是，如果要做一個高位者，想手中握著指揮別人的大權，那就得勾心鬥角幾十年，甚至一輩子。

  能在紅牆宮廷的高位執掌天下的人，哪個不是四、五十歲以上的老人精。而這些人精，就是從二十幾歲開始鬥爭爬上去的。現在董天成他們年輕的身影，就是王愛仁、姜行空等一類老人過去的背影。而王愛惹、姜行空一類老人的背影，就是幾十年後董天成他們的縮影。

  想想真是可怕，如果沒有足夠堅定的信念，如何能熬幾十年？

  唐夜肯定不會要這種生活，他寧願做個平凡小男人，和女人過著溫柔鄉生活。所以他的目的是很簡單的，幫助某些女人爬得夠高后，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很多年後，唐夜確實這麼做了。但是，在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之前，還有一句話叫做，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所以，那時候的唐夜修行了孤隱之道，被稱為「隱帝」。

  董天成一直觀察著唐夜，看到唐夜的神色，突然哈哈大笑，說道：「唐夜，你不足為懼！」

  「是嗎？」唐夜冷笑。

  董天成笑道：「如果你是文中原、宋昱、暮不苟這類人，我一定除之而後快，但是你，我不會。因為你在朝堂之爭中，只是一個過客。」

  唐夜無奈地一笑。董天成……他算是見到了一個能跟他相提並論的善於觀察之人。

  董天成看看天色，說道：「入夜了，我們就此作別。以後能不見，則不要見，這是個敏感的時期啊。至於我姐姐的事，希望你沒有騙我。」

  「好。」唐夜輕輕點頭。

  志不在朝堂，志在溫柔鄉，誰要跟你們這些朝堂上的「亂臣賊子」走到一塊呀！

  董天成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來，看著唐夜道：「唐夜，你打我小妹一巴掌，讓她懂事了很多，所以我不怪你。你撞我姐姐一次，讓我姐姐變得……沒以前那麼無情了，所以我也不是很怪你。或許你跟我們董家有緣，所以今天我請你喝茶。茶不貴，似乎不夠誠意。那我再給你說一個事，文家，其實跟江山居是有點關係的。」

  「嗯？」唐夜猛地皺眉。

  董天成已經離開。

  文家，文中原？江山居？

  所以說，自己不可避免地要捲入朝堂的鬥爭中了？

  董天成回到車上，董妙言開車離開。

  董妙言是個很恬靜的女孩，但妙言妙言，就妙在說話從來一語見的，她說道：「讓唐夜去動文中原？唐夜不好駕馭的。」

  董天成眯眼養神，悠悠道：「陽謀。」

  陽謀，隨勢而動，隨勢而發，明知是謀，卻不得不為。

  另一邊，文中原在自己家中餵魚，撒了一把魚料到池塘里，引得一群鯉魚紛紛遊動。觀賞了一番為奪食而躁動起來的鯉魚，他如沐春風般的笑意突然變得諷刺，哼道：「自作聰明！」

  茶館，唐夜在董天成離開後，作勢要離開，然而突然地，他發現自己動彈不了了。而後，一個矮小的老和尚出現在他面前。

  唐夜臉色立馬變得陰沉，喝道：「董天成，你陰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黃雀之後，又有彈弓。

  螳螂、蟬、黃雀、彈弓，誰會是誰？